燃烧的红莲在奥尔良的上空绽放,金色的灰烬飘散在空中,好似一场春日的雪。
“贞德小姐……”玛修伸出手,试图将一片灰抓入手中。
乱步低头,热流从他的鼻孔中留下,他草率地用衣袖擦了擦,又看一眼自己的手背。滚烫温度趋于平缓,原本一天只能补充一道的令咒在一天一夜之内被迅速灌入身体,他的身体必然会受到一些影响,幸好玛修输出了抵御对城宝具级别的功率,中也又为了帮贞德大肆挥霍,成功使用掉积攒在乱步体内的魔力。
玛修心疼地用手帕擦去乱步脸上的血迹,听见他满不在乎地说:“一点小事。走,我们去找中也……”
乱步少有地流露出一丝惊讶,眼睛睁大看向玛修身后。金色的灰烬之雪飘扬在空中,捧起像是新生婴儿般纯洁无瑕的女人。
“小茄子君。”
玛修立刻跑上前接住落下的女人,慢慢睁开眼的贞德充满疑惑地打量自己,“我怎么……”
温暖的温度从手心传来,男人在流泪,却露出充满幸福的笑容,“我终于做到了,贞德,我终于把你从那火焰中——”
使用了圣杯将贞德的灵基恢复,然而失去了力量来源的术士却消散在空气中,罪恶之人将要下降地狱,但他不后悔。
“吉尔!”贞德向空中伸出手,身体却回归实感地下坠,圣女从天堂返回人间,她的朋友不再存在于此世之中,“谢谢你……”
玛修稳稳接住从半空掉下的贞德,“欢迎回来,贞德小姐!”
“嗯,这次总算结束了,这次一定要好好和大家告别才是。”贞德扬起感激的笑,她想起什么,重新站到地面后她走向先前自己和吉尔·德·雷战斗的地方,她的旗帜倒在地上。
在贞德施放宝具时,她用这面旗裹住了中也,避免他一同被红莲之火烧成灰烬。不过由于『红莲圣女』也算是心象结界,在放出的一瞬间熔断了中也的魔术,导致他被高浓度魔力乱流撞击得失去了意识。
玛修小心地扶起中也,掐他的人中,“中也先生,快醒醒。”
乱步落在后面慢悠悠走上来,罪也跟着他,两人一起走向掉在不远处的圣杯。现在没有了别的阻碍,只需要收回圣杯这个特异点就会崩溃,乱步终于有机会继续思考先前的疑惑:关于罪与罚,他们试图做什么?
“御主,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身后传来轻柔的声音,乱步侧过脸,缓缓打量神父笑意晏晏的脸。
“什么?”
“关于中原中也所说的,我们的身份,您不好奇吗?”
“你指什么,‘魔人’?”乱步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的话,满眼不可置信,“说什么呢,这种事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有什么问的必要?”
罪的眉毛挑动一下,“哦?”
“明明你自己刚才都说了,‘你们的身份’……但很明显,‘魔人’只是一个人,所以你们只是用了他的形象而已。”乱步把双手背在身后,“你们之前一直试图误导我将你们认为是‘一体两面’,就是想占有和瓜分这个身份。”
“如果我真的被误导了,你们分享了同一个身份的话,你们会采用‘罪与罚是好朋友’这个设定,对吧?但现在这个计划失败,而且你们看起来使用了新的设定,完全的敌对吗?另一个你想杀我,你就会想保护我,那么会不会有一天你们忽然反转了立场,变成你想杀我,他想保护我呢?”
罪的眼睑遮掩他的目光,他在这一刻陷入沉思,自己该回答什么话。抬头望了望天,再看回走在前面的乱步,他捡起金黄的杯子,罪忽然说:“不会有那一天,我和罚不同,我只为你而来。”
一种近乎惊悚的冰凉顺着脊椎爬上乱步的后背,他猛地回头,细长的猫眼瞪得浑圆,脱口而出地反驳:“我才不会信!”
为什么不信?罪饶有趣味地歪头,嘴角轻飘飘的笑容似乎在这样询问。
这么一点短暂的时间完全不足以了解罪或是罚,然而比起理性的推理思考,乱步的反驳完全出于本能的情绪,不信任他的话,不信任他会这样做,因为……
猛烈的预兆涌入乱步的眼中,他的视线一瞬间飞越到无垠的位置,黑与白取代色彩,线条描摹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细节,相互搀扶的士兵,载歌载语的从者们,和玛修贞德靠在一起的中也,站在自己面前的神父,这一切飞速闪过,微笑从面前的这张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酷而认真的神情。
罚。乱步的嘴唇上下触碰,无声念出这个名字。光与影交汇,他的身影从乱步的视野里淡出。
隔得多远?大概一百米。罚抬起步枪,上膛,抬手,扣动扳机,他的瞄准镜里对准的是——
乱步猛地朝那个方向看过去,现在视魔眼本能地发动,试图干涉“子弹命中”的因果律,然而那是具有『对魔术』特质的反英灵,依靠魔眼发动的现在视本质上依旧是魔术,根本毫无作用!
这个距离,这个出手速度,子弹射穿乱步的胸膛连一秒钟都不用,声带连振动都还没来得及发出,致命的威胁已经要没入乱步的血肉。
铺天盖地的白充盈乱步的视野。罪挡在乱步身前,他仍旧不变地笑着,上前一步将乱步抱在怀中。
“与我一同,回归宁静。”
子弹同时穿透御主和从者的胸膛,他们向后倒去,血流进影子里,阴影跳动雀跃着,接住掉下来的人。
从者们若有所感地抬头,就在心中、在最为重要的灵核中,连通着御主的契约回路倒转,强行抽走他们的魔力,沉闷的不详征兆比心脏的跳动还要用力。
契约甚至已经在崩溃边缘,原本平稳的连接回路反过来被抽出魔力,这只能说明御主的生命已经垂危到契约在本能地抽取魔力试图为乱步延缓死亡。
迦勒底的数据检视爆了表,疯狂地鸣叫着御主生命体征的濒危播报,达芬奇也跟着崩溃大叫:“罗玛尼!”
中也惊醒的那一刻,面前的女孩掉落大滴泪水,脸色惨白朝他大吼:“快起来!”
他也感觉到了。心脏的跳动越发迟缓,然而这不是他的心跳。
乱步就躺在小山丘上,然而没有了罪的身影,鲜血从他的身体下流淌,浸润了这块土地,他的瞳孔还在努力聚焦,身体一阵阵抽动。
玛修冲过来立刻从盾牌里翻找治疗工具,她看着乱步不断喷涌鲜血的伤口流出眼泪,只能在心中祈祷这些带有一定治愈魔术的药品和绷带能起些作用。
“玛修,保持冷静!”通讯器里传来罗曼医生堪称冷酷的命令,他的嗓音也在颤抖,强忍着剧烈头痛被达芬奇抓回来进行指挥。
面前屏幕上显示的御主生命指标低到一个令人绝望的地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再紧急治疗中失误,他严厉地呵斥玛修,告诉她该如何帮助乱步处理伤势。
玛修没空抬头,所以没能看见中也和贞德的身上同时冒出灵基逸散的光芒,整个法兰西都在逸散,天空中的巨大光带也在碎裂,这一切只有视线里像信号不良的电视一样忽然全黑又忽然闪亮的乱步看见。
好痛,要死了,呼吸不了,口腔和鼻腔都被血液堵住,最重要的是太痛了。
面前贞德的脸换成玛修的脸,又变成中也的脸,乱步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这意味着中也在用重力帮他止血。乱步猛地抬起胳膊勾住玛修的手臂,女孩泪眼朦胧地看向乱步,从乱步还在试图努力聚焦的眼眸里,她意识到什么,扶起乱步的上身让他凑近自己的脸。
双眼对视,乱步从玛修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随后魔眼发动,他短暂回溯了自己的状态,然而这种回溯只能维持一会儿又溃散,这意味着子弹打穿他的身体所带来的痛处要不断重复翻涌,这过程不仅增加他的疼痛,还在疯狂消耗他的魔力,连令咒的印痕都在变淡。
前辈怎么可能受到了这种痛苦?玛修哭得更厉害了,罗曼医生和达芬奇已经在准备灵子转移,只是大家都不敢保证在这种重伤状态下是否还能成功。
乱步将刻有令咒的手背蹭上自己的血,中也的身体已经透明了一半,忽然心中惊起一阵涟漪,他意识到那大概是乱步在召唤他。他握住乱步血淋淋的手,滚烫的刺痛感从乱步手背的令咒处延伸,流淌进中也的手心,顺着他的魔术回路浸染全部灵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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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逸散的光芒停滞,同时暗淡的还有乱步眼中的幽光。最后的令咒与魔力,乱步将其用来固定了中也的灵基,契约被他从阿赖耶那里抢了过来,让中也从只能在这法兰西现世的只此一次的召唤变成乱步的使魔,无需被遣返再重新召唤,他可以直接跟着灵子转移返回迦勒底。
但这种契约当然有坏处,因为其本质是乱步将自己存在的证明与中也共享,这意味着他们俩将会彻底生死绑定,乱步的死亡会导致中也退场,中也的溃散也会导致乱步被消抹存在。
真的想骂他,又做这么危险的事。然而中也只是抓着乱步的手,用自己的灵核不断反补魔力维系乱步的生命。
灵子转移的光芒开始旋转,中也和玛修以及迦勒底的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在意着乱步,没人想起来圣杯的下落。
没来得及告别,没有事情解决如释重负的开心,只有慌乱和愧疚,圣女目送战友们离去,她将双手交握胸前,为乱步祈祷。
制造特异点的主人公吉尔·德·雷退场,失去从属的圣杯也断绝了对特异点的供能,特异点法兰西开始消散,从者们都被遣返,不正确的历史痕迹如飞烟飘摇,青草重新覆盖奥尔良的土地,她现在所触及的是真实的法兰西。
伴随着沙沙的脚步声,贞德转身,看见男人手持圣杯走向自己。
“罚。”看向友人此刻显得陌生的脸,贞德沉着地质问他,“你为什么要伤害御主?”
面对这位救国的圣女,罚稍微还算有愿意与她交谈的心情,所以难得和缓地解释自己的行为:“你这次想必也明白了,你是不会有反转的侧面的,因为你的心和信仰都足够坚定,无论怎样的经历,你都只会成为贞德。”
“但是御主并不是这样的人,他具有相当多的可能性,只是一些小小的选择,都会让他拥有完全不同的人生。而他沾染了不应当由他经受的罪业,如果我不处理,那么那会成为御主的‘可能’,换言之,那会诞生他的‘侧面’。”
“作为救世主,他必须是唯一的,也必须是纯洁的。这是他存在于这世界上最为安全的证明,一旦他并非唯一,并非纯洁,他就会有‘被替代’的风险,而我不能允许这种风险存在。”
这算什么?为了保护乱步,所以要先最深地伤害他吗?
罚却一脸理所应当,他点头,“当然。无论人是否应该死去,没有审判资格的人私自处刑,本质上就是对自我的放纵。这次杀了有罪之人是可以的,下次也能有这样的借口,总有一天,他会失去对生命的敬畏,总有一天,他会寻找理由去处决他人。”
“你同样见过这样的人,那会有多么麻烦。这是罪恶的萌芽,只有鲜血与生命的抵消,才能偿还他的罪过。”
贞德张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有一声叹息。
“……我明白了。如果这次被召唤的经历能够铭记在我的灵基上,如果我能有幸被御主召唤,那么我会把你的解释带给他。但我无法代替他向你展示宽容,而作为御主的朋友与伙伴……”
贞德猛地冲上前狠狠给罚来了一拳,将他的脸打得偏转,白净的脸颊迅速红肿。
罚只是默默转回视线,安静地看着贞德,他甚至能勾起嘴角,没有反驳,也没有欣喜。对于他来说,任何人的理解与否、原谅与否都无关紧要,他是为了最终的目的所做一切,只要结果能达到,过程中一切的误解都无所谓。
“我要回归座上,但你看起来还有未尽的使命。”贞德打了罚,继续向罚伸出这只手,“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还是谢谢你的帮助。不过下次,还是希望你能对御主好一些。”
直到最后,贞德也只有为别人出头而对他愤怒,出于贞德个人的情绪,她只会诉说感谢。但对于罚而言,那些只是很轻易的小事,甚至不值得圣女为此深刻地感到感激,不过正是因为贞德是这样善良的人,她才会是圣女,罚才会选择她。
“再见,贞德,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过,我也觉得很荣幸。”
两人的手轻轻触碰便分开,贞德化作光芒离开法兰西,罚背着枪,消失在平原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