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西走的贞德和玛丽确实遇到了一位身穿硬甲的男人,他手持重剑看起来像一位魁梧的战士,面对市民们的时候却相当温和。他见到与现在的法兰西人民的状态截然不同的两位女士,第一时间表现出一定的戒备。
玛丽兴奋地主动承担社交的责任:“您好,我们是龙之魔女的敌人,不知道能和您暂时同行一路吗?”
姣好的面容,清澈的眼神,理智的行为。从清姬那边得知其姓名是乔尔乔斯,法兰西有名的圣人,在心中对贞德和玛丽做出了判断。
“看来你们不是无法沟通的狂战士,我是乔尔乔斯。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玛丽眼睛一亮,双手合十,“哎呀,居然真的是圣人!看来我们运气很好~是这样的,我们有一位同伴身负诅咒,需要两位圣人同时洗礼咏唱,所以想请您帮忙~”
乔尔乔斯再度打量两人,尤其是贞德。
玛丽笑意盈盈告知了自己的名字,至于贞德,由于龙之魔女威名在外,在周围都是普通市民的时候说出来可能会造成恐慌,因此两人对此都保持缄默。
不过乔尔乔斯根据贞德身上的神圣气息和她们的态度有所猜测,虽说同一个时代召唤出同一个人的两个不同侧面非常特殊,但并不是毫无可能。无论如何,此刻在他面前的是圣女而不是魔女。
“原来如此。我可以帮你们,但是我也收到本地人民的帮助良多,现在正在帮助他们撤离,如果你们想要我加入,也要等到这边所有的人离开以后才行。”
“没有问题!那么我们也来帮忙吧!”玛丽带着亲切的笑容向周围的人们打招呼,贞德也认可玛丽的选择,城内有乔尔乔斯,她们俩便转去做清除周边的双足飞龙的任务。
清理了一批城外的龙群,贞德忽然若有所感地抬头看向远方。
乔尔乔斯疑惑:“是双足飞龙的袭击吗?”
贞德神情凝重:“不,这感觉……是龙之魔女!”
乔尔乔斯惊愕:“你说什么?!”
贞德立刻看向乔尔乔斯严肃道:“撤退吧,乔尔乔斯,目前我们没有胜算!”
但这位圣人摇摇头,同样非常严肃,“不,市民们还没来得及全部避难,我答应了这里的市长要保护他们。如果不能完成的话,那我连拥有成为圣人的愿望的资格都没有。”
贞德非常焦急:“可是……”
“我明白,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气质上而言非常像严肃教导主任的男人此刻却露出非常温和的笑,“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抛弃他们。”
正是有着这种不畏生死的付出精神,圣人才会是圣人。贞德轻轻叹气,她当然无法责怪这位拥有保护人民的愿望的圣人。
在这有些僵持的时刻,玛丽依旧带着美丽花朵般的笑颜跳出来打断两人的沉闷:“乔尔乔斯大人真是,不仅头脑死板,身体硬板,连胡子都很坚硬呢~”
被这样说的圣人有些受到打击,“你说什么?”
玛丽却继续捧着脸说:“不过这种地方非常可爱,令我十分感动~所以——请把守城的任务让给我吧!”
贞德瞪大眼睛:“玛丽……”
玛丽背起手一副对自己赞叹不已的笑容不停点头。“我是法兰西的王后,守护市民是我的重要使命。而你们二位身负圣人的职责,必须要推动大局。所以,圣人乔尔乔斯,圣女贞德,请你们二位解开屠龙者的诅咒吧!”
“而我以玛丽·安托瓦内特之名发誓,我一定会保护好这座城市!”
“……不,玛丽,等一下!”贞德猛地摇头抓住玛丽的手,“玛丽,我们一起战斗吧!就算一个人打不过,两个人一定能——!”
玛丽却微笑着,带着一些哀伤望着贞德的眼睛,“我很高兴,但这是不行的,贞德。”
是的,这是不行的,贞德非常清楚这一点。无论是玛丽还是她,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都只会是魔女的又一罪状而已。明知道差距所在,只牺牲一个人,还是一个对于大局没有什么影响的人,怎么想都是最好的选择。
但如果能理所应当地做出选择,理所应当地接受同伴的牺牲,那才不是贞德。
“我一定是为了这一刻才被召唤出来的。”玛丽的眼中充满名为“憧憬”的光,“并不是为了憎恨敌人、打倒敌人,而是为了保护民众的生命而召唤了我。这一次,为了保护重要的人们,为了保护重要的国家,我会以正确的方式去做正确的事。”
“唯有一点……请代我向阿马德乌斯道歉,我还是没能听到他弹琴。那时他六岁,我七岁,从那之后我们就一直错过彼此。”
“玛丽……”
玛丽笑着看向乔尔乔斯,“乔尔乔斯大人,就这么定了吧?”
乔尔乔斯郑重地向玛丽鞠躬,“如果您心意已决,那我就郑重地将这个重任托付给您了。”
最后,玛丽给贞德一个拥抱,“走吧,贞德。虽然时间短暂,但能在你的旗下战斗,我倍感荣幸。”
贞德低沉地应声,回抱玛丽:“嗯,我会等你的。”
不能再拖延下去,贞德和乔尔乔斯一边呼唤群众离开,一边往东边赶去。
他们离开不久,身穿厚重黑色大衣的白发男人缓缓进入玛丽的视野。
玛丽笑着向他打招呼:“桑松,你来了啊。”
在涩泽龙彦的结界里来围剿过玛丽的从者,夏尔·桑松,带着他从不离手的行刑刀走向玛丽,“当然。处决是需要资格的,无论是处决方还是被处决方,除了我,没人拥有处决你的资格。你应该很清楚,玛丽。“
多么狂妄的话语,多么高傲的自尊,饶是玛丽这样乐天又对所有人都宽容至极的良善之人,也不免露出一丝困惑的神情,“唔……稍微等一下,夏尔·桑松。我知道你是优秀的刽子手。你虽然残忍冷酷又毫无人性,但你绝不会蔑视罪人。你是怀着深深的敬意落下断头铡的,所以我确实非常信赖你。”
“但仅仅因为这些,就得出了只有你有资格杀我的结论吗?这难道不奇怪吗?”
生前被处刑的王后和实施处刑的刽子手,两人之间却有着莫名的信赖与执念,这种怪异而诡谲的联系和情绪,实在难以被他们二人以外的任何人理解。
桑松理所应当地回答玛丽的疑问:“当然不奇怪。我生在刽子手世家,只学过处决相关的事,这一点我是不会妥协的。这不仅是觉悟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杀人手法——对处决技术的执着。优秀的刽子手当然不会让罪人觉得痛苦,而我的目标比这还要更高一筹,那就是——快乐,令处决的瞬间能感受到真正的‘快乐致死’。”
“我一直在追求这样的斩首,然后将一生中最为巅峰的‘亲吻’献给了你。”桑松苍白的脸上露出病态的潮红,他看起来非常兴奋,兴奋到脸部肌肉将近时空,嘴角抽搐这牵扯出古怪的笑容,“所以这都是命运。我无论如何都想再见你一次,想要问一问你。请你告诉我,玛丽,对我的斩首有何感想?你临终是是否迎来了gao潮?”
即使是对于以开放奔放的法国人而言,这类的措辞也有些太超过,几乎是抵达骚扰的程度。
玛丽完全无法给出回答,她皱着脸苦苦沉思,最后只能挤出一个宽容的笑,“……我明白,桑松。你是真心实意想要向我表达敬意。但对不起,我已经受够兴趣异常的男人了,非常抱歉,我必须要拒绝你。”
桑松笑出声,“没关系,你只需要再次感受我带给你的‘亲吻’!”
剑与蔷薇,碰撞在一起。以生前的因果而言,杀死玛丽的桑松本该具有一定的压制力,然而随着战斗白热化,他却发现自己的魔力回路越发堵塞,手中的刀如此沉重钝锈,别说人的脖子,就是这玻璃做的荆棘与蔷薇都斩不断。
玛丽的脸上带着悲悯的微笑,收拢手掌,玻璃刺缠绕、束缚,在桑松的心口开出染血的透明玫瑰。
“怎么可能,我为什么会输……”垂死挣扎的桑松目眦尽裂,凶恶地瞪视玛丽。
“真可悲,夏尔·亨利·桑松,再会之时我就应该告诉你的。”玛丽摇头,“那时候,我和你的关系就已经结束了。因为你的刀已经生锈了。你在这错误的法兰西杀害了无数人,变成了更为强悍的杀人者,可是刽子手和杀人犯是不一样的,桑松。”
“杀人的技术越娴熟,刽子手拯救罪人的刀刃也就越钝。你追随龙之魔女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我认识的桑松了。”
不知为何,玛丽这时忽然想到了御主,和那位和她合不来的革命军先生,如果他们在的话,一定能明白这一点。
曾经玛丽是“罪”,桑松的处决是“罚”,但执刑的审判者堕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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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害无辜的“罪”,那么他便再也不能坚持“罚”的立场。
桑松不愿意认清这个现实,“不,骗人……我一直相信你会来,所以不停磨练自己!想再见你一次,想更娴熟砍下你的头——若能让你体会更多更完美的瞬间,你一定会原谅我……!”
“……傻瓜,真是个可悲又可爱的人。我并不恨你,从一开始你就不需要求得我的原谅。”
因为生前,玛丽是“罪”,“罚”审判“罪”,有什么需要求得原谅的呢?
桑松的视线涣散,气息也愈发微弱,他的灵基水平迅速降低,灵体逸散,慢慢的,法兰西不再存在一位刽子手英灵。
其后,漆黑的女人走到玛丽面前。
“您好,龙之魔女小姐,您来的可真晚啊?”
魔女贞德对桑松的退场毫无惋惜,只是讥笑着讽刺贞德,“她逃走了吗,真是不像话。”
玛丽反驳:“不,她是带着希望出发了。”
魔女不以为意,“不就多了一位从者吗?真是愚蠢。说到愚蠢,选择留下来的你也同样愚不可及。你就这么想沉醉在守护民众的使命感中吗?而且还正是被这些受保护的民众杀害的你,被推上断头台在众人的嘲笑中被砍掉脑袋的你!”
没有激烈的反驳或是消沉的应答,只是失望浮现在玛丽的脸上,“我真失望,所谓的魔女,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我确实遭到处决,被人嘲笑,受人轻蔑。但是即便如此,我没有报复他们的理由。”
因为那是她的“罪”,拥有罪孽的她,接受审判,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
“我在民众的祈求下成为往后,没有民众,王后又怎能称得上王后呢。所以那是理所应当的结局,既然他们不再需要我,那无论我再怎么不情愿,都必须退场。这就是侍奉国家之人的命运!”
讨厌,多么讨厌的话语和笑容,这种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他人的深明大义,多么可恶!
魔女被玛丽的言语深深激怒,这个讨厌的愚蠢王后更是说出不该说的“魔咒”——
“我说,龙之魔女——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玛丽无所畏惧地直视魔女贞德,说出她的提问。
一声叹息,魔女似乎听见了风一样的叹息,但是她无暇去细究,只有手中的剑与火焰是她唯一注视的方向,她一定要看着她信赖的剑与火,将面前这个讨厌的王后杀干净!
『宝具展开:吾爱辉煌永恒长驻(Crystal Palace)』
即便如此,那也无法阻挡死亡片刻。迎面可怖的高温袭来,玛丽的内心却很平静,她对贞德——即使是魔女的那个贞德,依旧露出笑容。
“再见了,贞德,很高兴能遇见你,如果能帮上朋友的忙,我会满心喜悦地盛放,直至凋零。”
“如果是花朵的话,还是好好地盛放着吧,即使是玻璃制品,也是很脆弱的。”不怎么正经的、少年嘹亮而清脆的声音响起。
持盾的少女毫不畏惧地冲入战场,无暇的盾牌闪耀光辉,挡下魔女的怒火。
『宝具拟似展开:Lord Chaldeas』
风吹起玛修的头发,风吹来乱步的话语。
难得如此失仪地露出如此震惊又欣喜的神情,虽然不畏牺牲,但能够得到伙伴的援助,能够死里逃生,玛丽怎么能不欣喜?
她的眼中噙含泪花,在乱步慌张的抗拒中依旧扑过去给予他拥抱,“御主!你来救我了!”
“哇啊!别乱来!”十六岁的御主身板非常不结实,生怕自己被玛丽砸出好歹,然而他的躲避毫无作用,依旧被女人哭笑着抱紧,脸颊相贴,乱步叹气,犹豫着拍了拍玛丽的后背,“唉,好吧,谁让我是宽宏大量无所不能的救世主呢?”
“别哭了,别怕,她欺负你是吧?中也!”
烦躁再次涌上魔女的心头,自从遇到这个讨厌的持盾小鬼和那个自己开始,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即使杀再多普通人也无法缓解这种烦躁。
红色的流星撞向魔女贞德,但女人灵巧跳上楼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讨厌的屠龙者……还有一个古怪但也惹人厌的人类小鬼。
机车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挡在乱步和玛丽身前,中原中也弹了弹帽檐,嚣张地朝魔女贞德勾手:“再来打一次啊?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