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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寿宴(秘晤)

作者:妖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她不禁莞尔,这身份的确招来诸多揣测。步履未停,她继续向前行去。鬼二随即跟上,步伐依旧沉稳,只是细看下,身形似比先前绷紧了些许。


    符府高墙深院,戒备森严。大部分仆役在前院忙碌寿宴,衬得内宅更为幽深。


    西侧角门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他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在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角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黑影闪身而入,门随即合拢了。


    符全匆匆步入颐福堂,屋内烛火通明,暖香袅袅,金丝楠木雕花拨步床上,正倚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年逾古稀,银发如丝,面容清癯,双眼正微微阖着,听到动静后睁眼道:


    “老四?外面的都散了?”


    符全走近榻前,提高了音量,“母亲,宾客们仍在,都已安排妥当,您不用担心。”


    他顿了顿,挥手屏退了屋内伺候的所有丫鬟婆子,连最得力的老嬷嬷也未留下。目光扫过门口,确认无人后他这才压低了嗓音。


    “娘,统哥儿来给您磕头了。”


    老夫人抬了抬眼皮,似是没听真切儿子口中的人,“统…统哥儿?”


    话音未落,暖阁的帘子被人无声掀起,那道黑影大步迈入,他全身沾满夜露与尘土,宽大的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面容。


    男子甫一进屋,他径直行至榻前,双膝重重跪地,俯身便拜,“祖母!不孝孙儿归来迟了!”


    说罢这才抬起头,掀开了风帽。


    烛光下映出一张饱经风霜的面容,因边关多年风吹日晒,肤色是古铜色,剑眉浓黑,鼻梁高挺,双目带着血丝,却炯炯有神。


    老夫人眯着眼仔细辨认了片刻,待看清跪在眼前这人果真是六年未见的长孙时,浑浊的眼中瞬间涌出了泪花,“统哥儿?快起来让祖母好好瞧瞧…”


    她摩挲着孙儿粗糙的脸庞,眼泪落了下来,“这边关的风怎这般厉害,瞧把我孙儿磋磨的,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符统抓住祖母枯瘦的手,声音似是有些哽咽,“是孙儿不孝,未能侍奉祖母膝下,累祖母挂念。”


    老夫人忽地想起了什么,神色不由一紧:“你此番回京,可是陛下有召?边关那边没事吧?”


    无诏擅离职守可是重罪。


    符统闻言一愣,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头,“您莫要忧心,边关无事。孙儿是听闻祖母近来咳疾又犯了,心中实在惦念得很。您如今夜里可还安睡?汤药可都按时用了?”


    老夫人拍拍他的手背,叹了口气,“这一把老骨头了,咳咳不妨事,无甚要紧,只要你们爷们在外面守好江山,光耀我符家门楣,祖母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她絮絮叨叨地叮嘱道,“你在外头带兵千万要小心,刀枪无眼的,定要护好自己周全,祖母还等着看你娶妻生子,给符家开枝散叶呢…”


    听着祖母的唠叨,符统心中暖意与酸涩交织,不断低声应和着。


    符全见老夫人面露倦色,说话也渐渐气短,便上前温声道:“母亲,您今日劳神了,且好生歇着。”


    老夫人也确实乏了,点了点头,目光仍不舍地黏在孙儿脸上。符全使了个眼色,符统会意,又细细安慰了祖母几句,伺候她躺下,掖好被角,这才随着父亲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暖阁。


    父子二人穿过回廊,径直来到书房。门甫一关上,符统紧锁着眉头看向符全,“父亲,如今燕朔与秦国大战迫在眉睫,为何此时急召我回京?究竟所为何事?若被御史探知,后果不堪设想!”


    符全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苦涩,“是…侯爷的意思。”


    “赵荃?”


    符统骤然拧紧了眉头,他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语气带上了几分压抑的怒气,“父亲!我符家世代簪缨,如今更是手握重兵,为何要对他俯首帖耳,我们是他养的府兵吗?还是他麾下的走狗?竟要受他如此摆布!”


    符全脸色一变,“慎言!”


    他警惕地看了眼紧闭的门窗,声音艰涩而低沉,“你当为父愿受制于人?此事一言难尽,唉...不提也罢!”


    他深吸了一口气,“稍后侯爷会亲至,你切记,无论他有何吩咐,务必隐忍,莫逞一时的意气!我符家满门的荣辱如今皆系于他一念之间!”


    符统闻言怒火更炽,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到底是什么把柄能让他挟制我符家多年!事已至此,您究竟还要瞒我到几时?!”


    符全眼神躲闪,最终只是疲惫地摆摆手,“非是为父不肯言,实是时机未到啊...总之稍后你万万不可冲动,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话音未落,房外传来管家的叩门声,“老爷,侯爷到了。”


    符全深吸一口气,随即快步上前弯腰打开房门,毕恭毕敬地将那位请进了屋,反手再将门关紧。


    那人踏入书房,径直走向主位落座,他扫向正躬身行礼的二人,视线越过符全,落在了符统身上,“这是做甚?快快起来!”


    二人遂起身。


    赵荃望向符统,温言道,“统哥儿急行五百里,一路辛苦了。”


    他顿了顿道,“这路上可还顺利?可有人察觉你的踪迹?”


    符统抬起头,他看向赵荃,“侯爷放心,末将接到密令后从就大营轻装简行,一路换马不换人,专走偏僻小道,昼伏夜出,断不会被人发现行踪。”


    赵荃紧绷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些,嘴角漾开笑意,“好!好!你自幼行事缜密,老夫是放心的!”


    赵荃指向案前的座椅。


    “快坐下说话!”


    符统依言落座,书房内烛火通明,火光跳跃,将三人的身影投在墙上,扭曲又拉长。


    “统哥儿,你给我透个底…”


    赵荃端坐在太师椅上,身形略显佝偂,但那双深陷的眼睛十分锐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少年将军,“此战你究竟有几成把握?”


    声线透出一种刻意压制的平静。


    符全心头猛地一跳,赵荃何等老辣深沉,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话竟如此直白,言辞间甚至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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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丝罕见的焦灼?


    着实蹊跷。


    电光火石间,他立刻联想到了近日那沸沸扬扬的传闻,昭宁候与那位素以放荡闻名的溧阳王在醉花楼为了个俊美少年当众反目,甚至还闹出了人命。难道...那场冲突背后还有更深的隐情?


    符统闻言一愣,心下斟酌了片刻方才答道,“战场瞬息万变,末将不敢在此刻就给您打包票,但蚕食推进,最终拿下应是没问题的。”


    符全仔细端详着赵荃的神色,见他面无表情,顿觉儿子此言过于含蓄,忙上前两步补充道:


    “侯爷,对方那统帅不过是个依仗祖荫的草包,全然不通兵法!以六哥儿的手段,直取郢都简直是易如反掌!”


    符统面色一凝,待要开口,忽然被符全按住了肩膀,只得将唇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见赵荃面色稍缓,符全又上前一步道:“秦国囤于大梁、郢都及其周边的兵力满打满算也才三万出头,而我方足足有十三万精锐!”


    “以五敌一,焉有不胜之理?”


    符统闻言眉头蹙得更紧了。


    赵荃闻言,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了下来,他深深靠进椅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罩在眉间的阴霾似被这几句话驱散了几分。


    他端起茶饮了一口,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声烛芯爆裂的轻响。


    此刻才察觉到赵荃的情绪变化,符统试探道,“恕末将直言,侯爷今日似乎心事重重?可是朝中有何变故?”


    赵荃放下茶盏,溢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他抬眼看向对方,眼神透着凛冽的寒意,“你尚且年幼,不知这庙堂之争远比边关严寒,今日功高盖主,明日未必不会被鸟尽弓藏。”


    此话已是极为露骨,符全脸色骤变,“侯爷何出此言?”


    却见赵荃沉默良久,再开口时语气陡然转冷,“老夫在陛下面前力主此战,此事满朝文武皆知,但若是败了,那老夫这颗项上人头,连同侯府的百年基业,只怕也保不住了!”


    “什么?!”


    符全猛地抬头,“何至于此?!侯爷您虽不再掌兵,但当年可是为燕朔立下可赫赫战功啊!陛下难道真要如此行事?他就不怕寒了天下将士的心?!”


    “赫赫战功?”


    赵荃勾起一抹冷笑,“正因为这功劳太大,功劳簿太满,兔死狗烹,古来皆如此。陛下他早就不是那个当年需要我们扶持的太子了!”


    “兔死狗烹...”


    一股寒意骤然窜上符全心头。


    赵荃位极人臣,功高震主,若真成了皇帝的眼中钉,那符家呢?符家为赵荃效命多年,早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陛下若真下定决心除了他,符家绝无幸免之理,必是在劫难逃!


    如今他们手握八万大军,这兵权何尝不是悬在头顶的利刃?


    符全眼底聚起骇人的阴鸷,他猛地踏前一步,嘶哑的嗓音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绝决。


    “他既不仁,咱们何不——?”


    话虽未出口,然已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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