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是爱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好似一样,又好像不一样。
秦之朗仍然每天不重样的为她做着一日三餐,仍然用着那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视/奸她。
却越来越黏人了。
有时候她还在洗澡,途中,浴室里的灯光会骤然熄灭。
黑暗中,他从背后抱住她,垂下头,鼻梁埋于她的肩窝。
最初的几次,苏见绮会被这种刺激弄得肾上腺素飙升。
但时间一长,她总是觉得缺点什么。
大概因为,秦之朗穿得实在严实。
他们之间总是隔着一些布料,无法完全肌肤相亲。
即便一番混乱的厮磨过后,他的衬衫会湿透,凸显出紧致而勾人的肌肉线条,他也总是穿戴整齐。
若不是她主动提出,他从不会暴露身体。
并且无声拒绝了她好几次共浴的提议。
苏见绮不知道他在介意什么,分明他身上已经湿透了,下方的风景一览无遗,也要牢牢守着这最后的遮羞布。
不过很快,她就想通了——没准这就是秦之朗的癖好。
喜欢穿戴整齐被她打湿,然后湿着身体与她进行一番缠绵。
不然,他为什么越来越喜欢在镜子前?
浴室中充斥着氤氲热气,镜子上蒙着水雾。
动作间,她扶在镜面上的双手时不时会打滑,几乎每一次都是由他帮她重新扶好。
苏见绮怀疑他就是故意的,因为她的手一打滑,就会间接擦干净镜面雾气。
她冷不丁一抬眼,就能将他们的此刻看得一清二楚。
立即,面红耳赤,心脏过速。
秦之朗站在她的背后,头微垂,额前的头发打湿坠下来,遮住了一只眼睛。
无端透出几分明显兴奋的色/欲与癫狂。
他一手抬起她的下颌,一手扣住她的腰,示意她看着。
微微隆起的胸肌和紧致的腰腹在湿透的衬衫下基本一览无遗,跟随着急促的呼吸,十分有节奏的起起伏伏。
当然,在这方面,不全是苏见绮迎合他的癖好,更多的会是他在配合。
那一次前所未有的体验过后,她就爱上了那种刺激又绵软的感觉。
往往她还羞于启齿,秦之朗就已经了然于心。
当着她的面,缓缓戴上了她喜欢的黑色皮手套,然后抱着她坐到椅子上,与她交换一个湿吻。
旋即往下,半跪下来。
冰冷湿软的舌头灵活而有力。
手上冰凉的皮革贴着她的腿部,既是安抚又是一种禁锢。
每次她颤抖着并拢,其中一只戴有手套的手就会像个冷冰冰的镣铐,猛地钳住她的脚踝,分开。
时间一长,苏见绮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实在是太淫靡了。
她开始给自己找一些正事来做。
当务之急的正事,就是交代好她的后事——她可不想死后尸体不得安宁,日日夜夜被秦之朗用铁链拴在身上。
她在结界之内别墅的附近,给自己找了一块儿风水宝地,规划了一下大致的范围。
就在这时,脚步声渐近,秦之朗采购食材回来了。
看见她画在地上的线条,他顿了几秒钟,明白了在做什么,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冷峻的面容。
他走过来,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为什么?”
苏见绮顺势扣住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侧过头,靠在他肩膀:“把我埋在这里,我可以得到安宁,你也可以时常过来看我。”
秦之朗喉结重重滚了一下,没说话,修长的手指骤然收紧。
每次提到关于她离去的问题,他的情绪反应都很激烈。
但没办法,这是他们必须要面对的事情。
苏见绮仰起头,轻轻掐了下他的脸:“生气了?”
他垂下眼,神色莫辩。
几秒过后,无奈似的深吸一口气:“你连尸首都不想留给我?”
见他脸色愈发阴沉,肯定在想一些有的没的,钻进了牛角尖里。
她叹息一声,伸手揽住他的后颈,踮脚覆上他唇。
他却已经神志不清,自上而下注视着她,硬生生将她稍稍推远:“你连最后一点妄想都不愿意留给我吗?”
让他身边空无一物,冷冰冰度过这个没有尽头的岁月?
“我的尸体总有腐烂发臭的一天,你愿意天天面对这样的我?”她歪着头,认真问他。
“我愿意——”
“可我不愿意。”苏见绮胸口漫长起伏一下,捧起他的脸,“我不想让你看着我的尸体腐烂、变成白骨,就像你当初不愿意让我看你没有恢复完整的身体一样。”
太在乎面前这个人,就非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糟糕的一面。
秦之朗没有回应,冷冷盯着她,呼吸逐渐粗重。
冷静下来这几秒,苏见绮换位思考了一下。
假如即将死去的是他,她面对今后漫长孤寂的时间,会做些什么?
会不会也想将他的尸体留在身边,牢牢守住这一丝虚妄?
答案是肯定的,会。
她会和秦之朗一样疯狂,无所不用其极将他留在身边。
如果这样,若是剥夺了他的最后一丝留念,未免太残忍了。
思及此,苏见绮没有再坚持。
秦之朗仿佛得到了神的宽恕,克制不住情绪低下头,额头抵在她的肩膀,调整紊乱的呼吸。
若是这时有旁人,定然会觉得这个画面很怪异。
这位男鬼身材高大、挺拔,贴到她的颈侧时,还需费力地躬起脊背。
苏见绮身形比他小了很多,像只瘦弱的雏鸟一般,完全可以被他整个男性躯体包裹其中……却是哄人的那一个。
他的气质危险、凌厉,很大一只,却是被哄的那一个。
苏见绮轻轻拍他后背,最后只有一个要求:“你不要对我的尸体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冷:“为什么?”
为什……
原来他已经打算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了?
苏见绮耳根一热,就听见他继续问:“我不可以替你清洗身体,换上干净衣服,当作你还在陪伴我吗?”
如果是这种程度奇怪的话……
“可以。”
苏见绮转念一想,她死都死了,管她死后的事情干嘛?索性全部随他去了。
很快,她发现,不只是她在考虑死后的事情,秦之朗虽然不愿意提及此事,但也在积极的思考起来。
他别墅里安装了摄像头,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拍她。
估计是为了替自己留下一些值得用来思念的东西。
渐渐地,两人发现,还是淫靡的过
程最能感受彼此。
秦之朗很少会赤裸腰腹,因此,每一次都是苏见绮要求他脱下衣服。
相比于他微微隆起的胸肌,她更喜欢他的腰。
尤其是他侧着身体,微弯下腰,紧致的肌肉线条上面鼓起几道青筋,简直让她呼吸不畅、直呼性感。
欲望驱使,她就会忍不住移到上面,低头看着他侧腹的肌肉一紧一缩,青色脉络透出一丝邪恶又浑浊的欲色。
不过往往到最后,秦之朗总会将她压在下面,居高临下,坚决在上方狠狠回敬过来。
与生前的他不同,在这方面,他是坚决的在上者。
苏见绮生理期那几天,两人比较消停。
她吻得再动情,最后也只能遗憾离场。
这段时间,秦之朗的状态看似稳定,其实她能看出来,他仍旧无法彻底冷静。
每次当她闭上眼,他的呼吸就会陡然变得急促。
要是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睁开眼,他的担心与恐惧简直要从他的眼中溢出来。
每天晚上他都会盯着她入睡,又盯着她醒来,但克制又小心,不敢打扰她的睡眠。
可能是苏见绮的心理作用。
自从秦之朗戴上了婚戒,就像是封印了他的危险与疯狂。
像被绳索拴上的疯狗,即便随时处在发狂的边缘,因为这层封印,就全部竭力压制在骨头里。
有时候为了静心,秦之朗会选择安安静静为她画上一幅画。
并非是艺术裸体,而就是此时此刻的她。
也许是坐在湖边小憩,也许在观看无聊的电视节目,还有很多很多……总之,是很多实时鲜活的她。
苏见绮也喜欢这个时候的秦之朗,总觉得在那一刻,生前的他和死后的他合二为一了——气质危险却又不乏温柔。
很难想象,一个人身上会同时存在这两种极端的特性,反差感直接拉满。
秦之朗坐在一把高椅上,一条长腿屈膝,另一条长腿踩地,低垂着睫毛,正在作画。
苏见绮却被他的秀色可餐吸引了,尽管他命令“别动”,她还是忍不住凑过去抱他,将不安分的小手向下,覆住。
几乎是立刻,他受到了电击一般,手中落下的一笔倏然画得老远,完全超出了纸张。
秦之朗垂眼看向她。
苏见绮理不直气也壮,轻轻掐了下他的脸:“干嘛,我想摸一下我的丈夫,不行?”
静默几秒,他突然双手扣住她腰,抱到自己身上,妥协似的亲吻她颈侧的皮肤:“……怎么会。”
他吻上她的唇。
唇舌一番缠绵后,苏见绮忽然含糊表白:“秦之朗,我爱你。”
她不知自己是否下一秒就会死亡离去,便想要在活着的这一刻,宣告出她的爱。
他也不知是否下一秒就会失去她,便习惯随时随地向她表达,每天都要对她说很多很多遍——
“我爱你。”
不是‘我也爱你’,而是‘我爱你’。
这代表着,不管她是否爱他,他的爱都是不变的。
然而,幸运的是,她很爱他。
……
不久之后,警方在吴淑熙私藏的戒指里和地下室的墙壁上,均找到了秦之朗的微量血液。
至此,红心脏模仿案告破。
三个月后,官方通报赵乾良和吴淑熙被法院判处死刑,上诉被驳回,维持原判。
这天,本来是一个再普通不过执行死刑的日子。
法警核对完两人的名字和身份信息后,准备进行下一步。
结果不过短短几分钟的准备时间,再一转头,同时被执行死刑的赵乾良和吴淑熙在同一时间的不同地点,因为脖颈断裂死亡。
他们死的时候均成惊恐状,眼睛充血瞪得老大,双手攥拳,张着嘴巴。
看上去很想要尖叫,最后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经过法医检验,一下扭断人类的颈椎骨,这绝非人类能够做到的。
……
此时已是秋天。
苏见绮穿上了厚重的长款大衣。
这天,两人终于还是离开了别墅。
这个季节,游客并不多,许愿树到了秋天也会变得光秃秃,失去了春天的明媚。
——她害怕等不到明年的春天许愿,干脆想到什么就来做什么。
这棵树虽然没有叶子和花朵点缀,但绚丽的红色许愿带给它增色了不少。
据说,在许愿树下拍过合照的恋人就会永远在一起。
他们两个就像病急乱投医的人,连这种扑朔迷离的传说都想试上一试。
不过,这次换得苏见绮站在许愿树下,偷拍了站在桥上的秦之朗。
他穿着一身浅咖色长款大衣,衣摆垂落膝盖,里面是白色衬衫,脸上戴着黑色口罩。
秦之朗的神色难以琢磨。
最近,苏见绮做了很多他生前曾为她做过的事情,像是在弥补对生前的他的亏欠。
尽管他恢复了很多记忆,没有再残忍地将死后的他与生前的他分开看待,但毕竟他们的性格相差甚远。
看见她这么尽力弥补,他忍不住说:“你不用那么惯着生前的我。”
苏见绮一怔,笑着打趣道:“我喜欢他啊,当然要惯着。”
果然,他立即低垂下眼:“你喜欢他,那我呢?”
“当然也喜欢了。”
秦之朗没有说话,也没有再问出那句——更喜欢他还是我。
他已经接受了他们本是一体。
只是碍于生与死的巨大鸿沟,人类与鬼怪的身份,他还是无法完全融合二者。
苏见绮歪头看他略带愠色的面容,笑着说:“我不是也挺惯着你的?”
“惯我什么?”
“每次我叫停,而你不满足,我不是还继续配合你直到尽兴?”
他似乎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两秒钟反应过来,耳根浮现出泛红的细小颗粒。
死后成为鬼怪,他并不奢望经历男女之事,一开始兴起,其行为也近乎于狩猎者在掠夺猎物。
是察觉到体内存在的爱意,他才转变了观念。
然而,体内掠夺欲和进攻欲没有任何减少,反而愈演愈烈。
不知为何,每一次看见苏见绮,他就像一头饥寒交迫的野生动物,迫不及待享用靠近她,感受她,享用她。
很多时候,看见她累得不行,他也想就此停止。
但是不行,空虚冰冷的身体没有吃饱,就会折磨得他神志不清。
那个地方,极致温暖又紧实。
每一次,都能切切实实包裹他、滋养他。
仿若一个极为饥渴的沙漠旅人终于遇见了生命之源,自然没有轻易离开的可能。
她从不吝啬对他的爱,他就会愈发贪婪,如此反复,就会形成一个巨大的情感漩涡。
没有尽头,不断澎湃,不断疯狂……
尤其是,他不确定这份温暖是否下一秒就会消失,便汲取得没有节制。
他低头抱住她,尽管不想,但还是保证:“下次你累了,我会停止。”
对方每一次的妥协,都能让苏见绮心脏一阵酸胀的塌陷,她拍了拍他的背:“好啦,我们来拍合照吧。”
快门按下,生与死在这一刻似乎没有了界线。
在这棵许愿树下,他们终于拍下了第一张情侣合照。
秦之朗消失又出现,将写下心愿的红丝带系在了这棵树的最顶端。
恰好一阵风飘过,满树的红色丝带翩然。
苏见绮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幕,忽然想通了一件事:“你知道为什么我死了,你却要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吗?”
直到现在,他依旧无法坦然接受这个话题。
顿了几秒钟,才转过头,声音有些冷:“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她看着他说,“即便我死了,尸体腐烂化为白骨,但思念和爱还在,所以因此复生的你就会仍然停留在这个世界。”
她的爱,犹如一个坚如磐石的囚牢。
不仅困住了生前的他,还有现在的他。
“你会恨我吗?”她问。
恨她无知无觉复活了他,又要将他冷冰冰丢弃在这个世界。
下一刻,秦之朗伸手搂住她的腰,鼻尖抵在她的颈侧,深吸了一口气。
开口时,他的声音有些黯哑,也有些急促:“我甘愿被你囚禁。”
若她以爱编织为笼——那他心甘情愿,成为一个永远逃不脱的囚徒。
——正文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