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样?”
沈铎怒吼了一声,他烦躁得不行了。
“你想怎么样?”
朱颜不眨眼珠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在这之前,他们感情一直很好。
但婆婆瘫痪后,沈铎表现出来的自私,让朱颜看见了他的另一面,她非常伤心。
尤其沈铎帮着他的两个姐姐欺负她,让朱颜的心里,生出了滔滔江水一样的怨恨。
朱颜坐在沙发上不动,到底沈悦进去帮的忙。在姐俩的干呕声中,被窝里的屎擦干净了。
沈悦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出来,递给沈铎:“赶紧拎出去扔了。”
沈铎看了一眼朱颜,他想让朱颜去。
见朱颜没有动弹的意思,他弯腰从茶几上的纸抽里,抽出好几张纸巾。
用纸巾垫着,才接过黑塑料袋拎着,风一样快地下楼去了。
很快,他又上来了。冲进卫生间,哗哗放水洗手,接着沈悦沈欣都进去了,哗哗放水洗手。
老人住院期间,是雇了陪护的。
出院第一天,沈欣和沈悦来逼迫朱颜辞职,失败后只能一起回到家,陪她们的亲妈住了一晚。
第二天,就把亲妈送到沈铎这,想让朱颜伺候。这是老人出院后第一次解大便,姐弟三天就乱成这个样子。
洗完了手,三个人重新坐在沙发上,伺候瘫痪的病人,他们不行。
尤其擦屎,真干不了。
朱颜眸光扫视一遍低着头的姐弟三人:“怎么样,以后是雇人呢还是你们亲自照顾?”
没人说话,但也没人改变主意。
等臭味散得差不多了,朱颜起身进浴室,洗漱完,回了自己房间,躺下了。
那姐弟三人,在客厅里坐了很久,聊了很久,他们声音很低,听不清聊得什么。
朱颜也不想听。
朱颜都要睡着了,沈铎推门进了卧室,换好睡衣,坐在朱颜旁边。
他的声音温柔起来,像之前那样:“老婆,我想和你谈谈。”
朱颜闭着眼睛:“你大姐二姐呢,都走了?”
“她们走了。”
“合计好了办法,让你来给我下套?”
沈铎叹了一口气:“朱颜,亲不过父母,近不过夫妻,我再怎么混蛋,也不可能给你下套。”
朱颜的眼睛一下睁开:“沈铎,你可拉倒吧。这回我算看明白了,在你心里,你原生家庭的任何一个人,都比我重要。
不过,我可不是那些依附男人的女人,男人靠不住时,要么哭,要么认命。
我不依不靠,养自己,养女儿,养父母,是我的责任,我半点不推脱。
不是我的责任,我也半点不负责。”
沈铎沉默了一会,又说:“朱颜——”
“我困了,明天还得上班了。”
话落,她翻了一个身,闭着眼睛睡觉了。
沈铎在黑暗中坐了好一会,才躺下,但不停地翻身,心里有事的人,哪里能睡得着。
半夜,沈铎突然被一阵喊声惊醒,睡在次卧里的他母亲的喊声。
沈铎听了听,伸手推朱颜:“妈叫人呢,你去看看。”
朱颜胳膊皱使劲撞了一下沈铎的肋骨:“你妈喊人,跟我有啥关系?你自己去看。”
“你——”
沈铎气得低吼,然后穿鞋去了次卧。很快,他又快速地跑回来。
“朱颜,快点起来,妈又拉床上了。”
朱颜反身坐起,“沈铎,你是聋了吗?我已经明确表过态了,你妈我不伺候。
她拉床上了,你收拾了不就完了吗?你亲妈,你都嫌埋汰,难道我不嫌?”
话落,朱颜重新躺下,她心里很清楚,只要她今晚伸手了,以后天天都得叫她。
沈铎没办法,反身出去,进了厨房,把一次性手套翻出来戴上,又在抽屉里拿了口罩戴上。
这才进了次卧,一边干呕,一边给她妈擦屎。
老太太的哭声,在夜里听着格外瘆人。一边哭还一边数落:
“苦了一辈子,攒钱给儿子娶媳妇儿,现在瘫痪了,儿媳妇看都不看一眼,呜呜——”
朱颜好几次想起来,去次卧问一问婆婆:
“该照顾你的人,不是你的儿女吗?为什么认定是儿媳妇呢?”
转念一想,这哭声都够邻居们闹心的了,自己先不去和她吵。
好一会,听见沈铎开门下楼又回来,进卫生间哗哗放水洗手——
然后,带着臭味回来了。
刚进屋,他妈用拐棍敲床帮子,嘴里大声喊着:“喝水,我要喝水。”
沈铎又去给喂了水,回来后低头坐在床上,一脸难过的表情。
朱颜心里冷哼一声:做出这个样子给我看?想让我可怜你?门都没有。
你咋不可怜我呢。
见朱颜不搭理他,沈铎只好主动开口:“朱颜,我们好好说一会话。”
“说什么?如果说你妈,免开尊口。”
“朱颜!”
沈铎怒了:“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日后你爸瘫痪了,你用不用我?”
朱颜坐起来,眸光看着沈铎,无比坚定:
“不用。我爸真瘫痪了,有我和我弟,我们会雇人照顾父亲,实在不行,我们姐弟两个辞职。
但我们不会让弟媳妇辞职,更不会让你辞职,我们绝对不会孝心外包。”
沈铎:“雇人难道不是孝心外包?”
朱颜:“不是。做护工的人,是选择用这种方式赚钱养家。
我有工作,我不选择做你妈的护工,你们擦一次屎都费劲,却让我擦一辈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们不懂吗?
你们都懂,就是昧着良心欺负我而已。”
沈铎试图用神情打动朱颜的这招,彻底失败,他也彻底失去了耐心。
“朱颜,如果你连我妈都嫌弃,都不肯照顾,那咱们离婚吧。”
朱颜:“话说三遍淡如水,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那我也再说一遍,你们自己都嫌弃你妈,都不肯照顾,凭什么让我接手?”
“离婚,我说的是离婚。”
沈铎不顾这是半夜,开始大喊大叫:“你不辞职照顾我妈,咱们就离婚。”
朱颜点头:“行,我同意离婚,明天早晨就去办离婚手续。
谁要是不去,谁就是孙子。”
话落,起身下床,开始收拾行李。
收拾完,朱颜躺在沙发上等着天亮。
吓唬谁呢,谁怕吓唬啊。
天亮了。
朱颜打电话给领导,说家里有事请了一天假。然后推开卧室的门:“沈铎,走吧,离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