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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大幕开启

作者:菩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没有轰鸣,没有火光。


    奚也僵直着身体,整个人仍被锁在桑适南怀里。死寂之中,耳边只听见桑适南的心跳,重重敲进奚也的耳膜,带着一种令人莫名安定的力量。


    会所外,刺耳的警笛划破夜色,封锁线迅速拉起。恐慌的人群像被潮水推搡着,七零八落地往外涌去。


    排爆组赶到现场,立刻展开细致排查。


    “桑支队,”一名排爆警员快步上前汇报,“现场只在沙发下发现一个定时爆炸.装置,那根白色导线确实没剪错,只是……”他顿了顿,“我们在定时炸弹里面,还发现了反拆弹装置,好在已经被提前解除。如果不是这样,就算您刚才剪对了导线,炸弹也一样会爆炸。”


    桑适南眉头一皱。


    反拆弹装置?谁解的?


    “桑支队?您受伤了?”排爆警员担忧地开口。


    桑适南抬了抬被碎玻璃划伤的手背,掩在身后,摇头示意自己无碍。他迟疑了下,目光扫过会所门口。


    疏散到空地上的人们惊魂未定。路边的警车里,奚也裹着毛毯,安静地坐着,像一根被雪压弯枝桠的藤条,柔韧,却有一股难以名状的倔强。


    桑适南突然想起来,从傍晚到现在,眼前这个年轻人,好像还一句话都没说过……


    “队长!”


    “队长,你没出什么事吧?”陆骁举着医药箱挤过人群,把纱布和酒精递给他做简单处理,“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定时炸弹?”


    “我怀疑……”桑适南缓缓摩挲着纱布,“卧底可能出事了。这场交易,很可能是毒贩设的局。”


    陆骁脸色陡然一变。


    卧底出事,可不是小事。


    他虽然不清楚那名卧底在棉滇前线的具体任务,但他知道,那是接替三年前牺牲在三邦谷的一级英模、功勋卧底,也就是桑适南亲生父亲——桑从简——的继任者。


    如果他真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


    与此同时,唐宴会所对面,一家不起眼的茶楼二层,灯光被重重窗帘遮蔽,只在缝隙处漏出一道微弱的光。


    昏暗的包厢里,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年轻男人站在窗前,指尖轻掀窗帘,凝视着夜色中的会所。


    手表上的指针缓缓走完一圈。


    计划里的炸弹却并未按时爆炸。


    怎么会这样?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墨镜男额角青筋暴跳,猛地一拳砸在窗沿。深吸一口气后,他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大哥,任务失败了……来了群警察,坏了我们的计划。”


    “警察?”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像是忍着怒气的笑意才缓缓溢出,“看来,我们身边是出现叛徒了。”


    墨镜男低声咒骂:“妈勒个巴子,别让我逮到他。”


    “梭钦,”电话那头叫他,“你不能留在中国了,别让警察查到你头上。我给你安排了最早一班飞棉滇的航班,你今晚就走。”


    梭钦正要答应,他随意看向楼下,目光忽然在某处凝住——他在路边的警车里,看到了奚也。


    梭钦猛地一震,他僵硬地站直,冷汗不受控地沿着后脊滑下。


    他怎么会在这里?!!


    梭钦死死盯着奚也看。


    奚也忽然抬起头,朝茶楼方向扫来一眼。


    那一刹那,穿过无数层空气介质、凝重夜色和厚重玻璃,两双眼睛隔空相撞。


    时间仿佛凝滞了。


    明知隔着这么远,他不可能真的被奚也看见,但梭钦还是本能地后退一步。


    那不是一个属于活人的眼神。


    而是死过一次、上刀山下火海、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看向仇人的目光。


    梭钦屏住呼吸,喉咙里像灌了火。


    他抬手擦了把脸,重新握起手机,终于下定决心:“大哥,这次是我办事不力,今晚该炸死的人没死成。我要亲手解决掉他,再回去。”


    “混帐东西!”电话那头暴怒,“你这是引火烧身,会害死我的!”


    “你放心大哥,”仇恨在梭钦心底掀起波浪,他目光死死盯着奚也,话从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这次要么他死,要么我死。”


    ****


    夜色沉沉,警车无声穿行,发动机低鸣压在空气里。车厢安静到能听见呼吸声。


    奚也坐在后排,双手规矩叠放在膝头。


    桑适南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两眼。奚也那张脸藏在阴影中,肤色却白得近乎透明,眼睫浓密而垂敛,神情冷淡,宛如一尊精雕细琢的没有温度的石雕。


    桑适南深呼吸一口气,清了清喉咙,终于开口:“别紧张,带你回警局主要是做个证人笔录,做完就可以走。”


    根据卧底传来的信息,今晚原本要在唐宴进行交易的双方接头人,体貌特征都与奚也对不上,应该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奚也掀起眼皮,淡淡看了桑适南一眼。


    陆骁把自己一米八的大高个缩在后排角落,视线在桑适南和奚也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不敢吭声。


    凭借他从警并不多年的直觉,真正紧张的,似乎另有其人。


    “你这人,话还挺少。”桑适南随口道,“我就喜欢话少的,老实。”


    这明显属于没话找话。


    陆骁狠掐大腿,捂着脸不忍直视。


    好在奚也没说什么,似乎还笑了一下,低头轻轻拨弄着手上的鸽血红戒指。


    桑适南浪费半天口舌也没什么回应,他结束试探,转头认真开车。


    别说,后排这家伙是真壕。就他戴的那只鸽血红,看成色估价,在寸土寸金的江州足够买下五套豪宅。


    顶着五套豪宅在外招摇过市,也不知是心大,还是胆大。


    奚也望向窗外掠过的街景。


    江州……


    三年了。


    睽违日久,甚是想念。


    几队警车绕过川流不息的车流,并行驶向江州市东阳分局。夜幕下万家灯火通明,隐藏在黑暗中的罪恶正被人掀起一角,即将如狂风暴雨过境般席卷整个江州。


    -


    “消息是部里给我的,”会议室里,东阳分局局长刘正清低头翻看着行动资料,“如果今晚的交易是陷阱……你的意思是,聂总给的情报有假?”


    “不,”桑适南按着笔帽,发出轻微的弹响,“消息可能不假,但并非毒贩计划的全貌。毒品交易应该是真的,交易是陷阱也是真的。只是这陷阱要对付的目标,未必是警方。”


    刘正清也是一样想法,不过他还是想继续听听桑适南的推断:“怎么说?”


    “对方不可能蠢到用炸弹袭警,他们应该也并不知道卧底的存在,否则一定会取消今晚的交易,不至于主动往我们枪口上撞。”


    刘正清若有所思:“那炸弹又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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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可能是一方想除掉另一方,也可能是第三方想搅局。无论哪种情况,对我们都是机会,这说明在毒贩交易链中,各方势力的合作并非铁板一块。至于我们的前线卧底,可能只接触了其中一方,所以只知有交易,却不知交易有陷阱……部里现在能联系上前方卧底吗?”


    刘正清摇了摇头:“部里没跟我说。这样,你先让技术室把爆炸.装置拿去做一下痕检,查查有没有残留线索。我现在马上去五局一趟,如果真如你猜测的,毒贩集团周围有多个势力盘根错节,那卧底现在的处境,应该极度危险!”


    ****


    刑侦五局,局长办公室。


    “你是说,齿轮有危险?”聂毅平刚开完会,刚拿起茶杯,闻言又放下,眉头拧得像麻绳。


    刘正清把今晚的行动经过,以及桑适南的推测,一字不落地复述给他听。


    刘正清说:“我们现在无法确认幕后黑手是谁,也不知对方设置炸弹的真实目的。如果不是桑适南提前发现炸弹、组织疏散,后果不堪设想。”


    “……部里确实有快一周没收到齿轮的消息了。”聂毅平沉声道。


    “难道真的出事了!?”刘正清大惊,“要不要先切断联络通道?”


    “不行。”聂毅平摇头制止,“齿轮那边现在什么情况我们都不清楚,要考虑到他还活着的情况,不能断了内线。但也最好不要主动联络,万一真的有什么意外,我们贸然联系,容易打草惊蛇。先按兵不动,我让人派暗线探查。”


    刘正清忧虑:“这样会不会太被动?万一他正处在危机里,我们这边坐以待毙,不会错过最佳救援时机吗?别忘了当年的老桑,他就是这样……”


    “不,不一样。”聂毅平闭了闭眼,像是压住了什么情绪,“桑从简当年……是自己切断的内线。”


    这就意味着,他主动放弃了部里的所有支援。他的那条联络通道将被视作有暴露风险的不安全内线,会由系统彻底封死。


    在他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而他身后,也再无退路。


    从他切断与他们联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孤身赴死的准备。


    这也是聂毅平这三年来,内心深处最痛的一块地方。


    所以他才会加倍照顾桑家兄弟。


    聂毅平忽然想起什么,问刘正清:“桑适南那小子,去你们东阳分局也有三年了,你觉得他怎么样?”


    提到这个,刘正清立刻来劲了,夸起桑适南来滔滔不绝,赞不绝口。


    聂毅平拍了拍刘正清肩膀,有些欣慰:“他当然不会让人失望。他身上流的,毕竟是烈士的血。”说完他默了几秒,没再继续开口。


    刘正清却看懂了聂毅平没说出口的那部分话。


    聂毅平比谁都想尽快剿清三邦谷的那群毒贩,为桑从简报仇。


    不仅是为他们之间几十年的私交,更是为了桑适南。


    三年前,他在奚也病房外拦下桑适南时,对他发过誓:“我聂毅平担着这个天,给你父亲讨还这个命。相信我,我不让他白白牺牲。”


    聂毅平不想把桑适南牵扯进桑从简这桩案子上来。他惜才,更怕桑适南重走他父亲的老路。


    毕竟,桑从简离异二十多年一直没有再婚,除了他后来收养的奚也,膝下亲生的血脉,就只有桑适南这一个。


    他是怕,万一桑适南有什么好歹,他百年之后,在下面没脸见旧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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