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丹丹读研之前工作的地方，也有类似的观景塔，夜里站在塔顶处可以俯瞰城市里璀璨的霓虹，塔内却像是一个空壳。
那些繁荣和光华都与她无关，她立在那座城市的至高处居高临下，眼里没有对美景的震撼，只觉得一座座亮起的高楼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难道不是主打一个来都来了吗？”已经走到门口的牧志学，又折返回来，虚伸出手想要拽着她一起进去。
廖丹丹没想到这人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主，跟着他已经到了售票处。
心里还念着贾芮安，又迟疑道：“不等下他们一起吗？”
“能碰到的话，倒是可以一起。”男人随心所欲道。
廖丹丹：“......”
牧志学手里捏着两张门票，先进了电梯。
“六楼？”他问。
“嗯。”廖丹丹点头，她也没上去过，没所谓道。
叮——
从电梯出来，视野瞬间变得开阔，余晖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比起塔下热闹的集市又是另一种景观。
不同于站在那些繁华的国际大都市顶处，廖丹丹临空于上望出去，从前路过的条条道道尽收眼底。
城市两面环山，被现代化建筑覆盖的片区已经掩去了古西域特有的风情，她想象不出从前的这里是什么样子，索性放弃了。
牧志学对西域的文化并不怎么了解，在博物馆里逛了一圈也没怎么记住墙壁上的文字解说，何况内里人挤人。
他唯一记得的文字大概就是，和向睿城站在楼兰干尸的那个展厅门口，看见立着的牌子上面写道：展厅施工改造，请移步。
“刚刚应该请个讲解的。”他有些后悔，呆站着没什么意思，但又不喜欢被人打扰。
廖丹丹也不喜欢被打扰，可能是和这家伙待了一段时间，气氛也没那么僵硬，她隔着玻璃窗指着正对面的方向。
“那边，那个是妖魔山。”
“妖魔山？有什么说法吗？”牧志学掏出手机搜索，这名字听起来就有点意思，“妖魔山......别名雅玛......雅玛里克山，位于乌鲁木齐的西边。传说山上有云雾升起时，夏季暴雨，冬季降雪，有点儿意思......还有峰峦叠嶂，遇风则飞沙走石容易迷失方向，似有妖魔作怪。”
“你倒是挺好学。”廖丹丹斜睨他，被牧志学这一通磕磕巴巴的照本宣科的样子给逗笑了。
“害，举手的事，看过就忘了。”牧志学挺有自知之明，“不然光看着有什么意思，我就喜欢这种有点说头的东西。”
他往前走近了两步，指着另一头问：“那边呢？那个是天山吗？还能看到雪峰。”
“嗯，对，那个是博格达峰，天山的第三高峰，海拔好像是五千多米。”廖丹丹也站了过去，玻璃上还留着几个没擦干净的印子，有些影响视线。
她下意识要扶眼镜，手抬在半空中才想起今天根本没戴。
“不愧是学霸么。”牧志学叹了句。
他是第一次见天山，坐飞机时是在夜里，什么也没看着，在椅子上睡过去又醒过来无聊透顶。
落地晚也没赶上去红山公园看什么摩天轮和雪峰，现在隔着窗子往外远眺，努力想看清一点，厚重的眼皮把原本就是细小的眼睛压成了一条缝。
好像有凉风裹着天山上的雪意迎面拂来，牧志学被自己突然附身的文学气息给逗笑了，捂着嘴弯腰乐了起来，越笑越停不下来。
廖丹丹被他笑地有些莫名其妙，好在学霸也是见多识广，开始只是像看傻子一样旁观。
过了一会儿她也没忍住，跟着笑了起来，两人一起变得莫名其妙。
“抽风吧你！”她也笑得直不起腰，伸手扶了下栏杆吐槽道，“有病！”
“要上去看看吗？”牧志学终于笑够了，直起身子。
听着语气询问，人却已经顺着螺旋的阶梯上去了两步。
七层的墙壁上都是些精美的佛教手绘画，塔上的人并不多，牧志学抱着手臂站着看了好一会儿，又问，“这个呢？廖同学知道吗？”
“不清楚，好像是复拓克孜尔千佛洞的壁画吧。”这还是廖丹丹之前听一位同门师姐提到过，壁画具体讲些什么她也不太了解。
她也不是什么百科全书，来新疆学的是能源动力又不是什么考古文化，对当地的文化自然也是知之甚少。
牧志学本来也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知道，“当学霸有什么秘诀吗？”他突然问。
廖丹丹听懂了这人是在揶揄自己，顺着话音道：“当学霸的秘诀就是，遇到搞不明白的，学会放弃。”
“有道理。”牧志学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他脸上细小的雀斑在灯光下清晰可见，说完又想笑。
“你什么毛病？”廖丹丹见他这副姿势就拧起眉头，嘴角已不自觉扬起。
他们俩顺着观光塔顶层一圈圈往下参观，走马观花似的游览也算是为了对得起门票。
两人从塔里晃着步子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真的凉风迎面袭来时，却已没有了塔顶上的雪意。
廖丹丹现在已经完全没了去寻贾芮安的意思，她就跟着这个大爷似的人步子随意逛。
她发现这人的脑回路也是清奇，注意点总是在一些另类的地方，也说不上这什么感觉，看似漫无目的地闲游，却并不无聊。
“哎，廖同学，你说这匕首能带上飞机吗？”他手里举着把手工刀翻来覆去的观赏，越看越喜欢。
“英吉沙手工刀，要吗？漂亮的很。”老板很有眼力见的走过来介绍，“这个刀鞘都是牛皮底子，上面，是银的。”
廖丹丹看着他手里拿着的那把精巧的短刀，笑地意味不明，口吻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知道，你买一个带上飞机试试就知道了。”
这里集市上的手工艺品很是精美，但她每次路过都只是逛一逛，从没想过要带一件什么。
刀鞘是用牛皮打底的，上面饰以银和铜打造的纹样，刀柄略弯曲，上面镶嵌着彩色的贝壳和玉石。
牧志学抽去刀鞘，将刀柄反握在手中，匕首上的寒光映出的人脸清晰可见。
他的眸子亮了亮，一副被这刀帅惨的样子，这下真的爱不释手，作势就要将匕首横在胸前摆出个格斗的二逼姿势。
“不行！不不不！太危险了，这样子，不要！”老板赶紧摆着手上前阻止，原本就带着口音的普通话都说不利索了。
见他收起刀放进鞘里才罢手，转身又去招待刚进来的游客。
“你真要买吗？”廖丹丹被他笑得前仰后合，原本以为牧志学只是嘴上说说，毕竟她就喜欢口嗨。
“真的想买，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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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这把刀真的挺帅吗？但可能带不上飞机。”牧志学思考了下，将匕首放进盒子里。
女人扫了眼老板还在招待新来的顾客，才说，“英吉沙小刀的产地在喀什那边，那里好像是有个英吉沙县。”
牧志学听懂了她的意思，有些遗憾的又望了一眼，“喀什在你说要去的南疆那里吗？”
“嗯，对。”
又绕着附近的专卖店铺子逛了逛，两人才从里面出来。
牧志学背对着店门口，站在台阶上看集市上的人潮。
“一会儿去哪儿？吃点东西回？”他两只手插在裤兜里，一脸茫然地问。
“安安他们在一家凉面铺子里，走吧，过去一起吃点？”
廖丹丹说着已经下了台阶，逛了一晚上她也有点饿了，望了眼还站在门口有些愣神的人，那双眼睛里散着碎光。
这人不能说是帅，那张白净的脸上内外都透了股痞气。他刘海飘在一边儿，顶着现在的发型像极了廖丹丹曾看过一部日漫里叫小夫的角色形象。
她有些恍神，眼前人散出的浑劲儿让她想起了一个人。廖丹丹反应过来刚才在想谁，苦笑了下，自己多少有点没出息了。
那样一个混不吝的人，有什么值得她惦记十几年的。
“啊？”牧志学像是刚刚回神的样子，伸了个懒腰，踱步下来道：“哦，你说阿城他们啊。那走吧，在哪儿？凉面那很可以，我能吃上两碗。”
向睿城从集市里出来，两人找了家凉皮凉面铺子坐进去，“这个不错，我喜欢吃，没想到还有凉皮。”
“老板，这两种能混一份吗？我要特辣！”他指着案板上摆着的几种面皮问，“啊，累死了！快坐一会儿。”
“好嘞！可以混，每样混一份都行。”老板很热情，说着就拿起碗现做给他们。
贾芮安也挑了两种混拼的凉皮，坐着等，“你在西秦难道不是天天吃面吗？还没吃够啊，其他吃的也没见你这么兴奋。”
“这怎么吃的够？”向睿城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桌面，他们俩坐在店铺后门摆在室外的桌椅上，旧旧的桌面上还有陈年积累的油污，“我是西北汉子，就爱吃面食。”
贾芮安白了他一眼，抬着胳膊给他让了下，“西北汉子，丹丹和牧志学现在过来，让我们帮忙点两份面。”
“行，我问下他们俩吃什么，我去点。”向睿城说着又起身走进店里。
贾芮安听见他要了两份跟他们一样混搭的凉皮，才折返回来。
“哈哈哈哈，牧志学那个家伙在大巴扎里买了把匕首。”向睿城笑着走过来，举着手机里的一张照片拿给贾芮安看。
牧志学在【葫芦兄弟群】里一连发了好几张图片，连装匕首的木盒子也拍了下，好一番炫耀。
“这能带上飞机吗？”贾芮安怀疑道，她瞧着手工刀上雕刻的花纹很是精细亮眼，刀身线条流畅，她看着都喜欢。
但应该是属于管制刀具吧。
“肯定不能，他说让老板邮寄了。”向睿城说完又翻开相册，“他就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给你看他之前在武汉的时候，想买把迷你版勾践剑仿品都带不了。”
“等下！”贾芮安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指着相册里的一张缩略图点开看了下。
她嘴角噙着笑意，装模作样地仰头问：“我说旅游搭子，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