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芮安觉得，廖丹丹作为东道主恨不得把这里的特色菜点个遍才算完，满满一桌的菜肴，还有几道特色甜品。
“这个酸奶冰淇淋你尝尝，特别好吃。”廖丹丹说着，递过去一个金属汤匙给她。
冰淇淋盛放在小巧精致的琉璃高脚杯里，奶白质地上还点缀着些许坚果。
贾芮安这会儿已经全然顾不上什么腹不腹痛的问题，她尝了一口，立马就懂了廖丹丹为什么还要单独再点份冰淇淋。
新疆的菜品多是牛羊肉为主的大荤，烤羊排、烤包子、土豆炖马肠之类，搭配薄荷茶清新解腻。
贾芮安喝完一盅还想起身再倒点儿茶水，透明的茶壶里塞了半罐儿的鲜绿色薄荷叶，澄澈清亮的茶汤灌了满满一大壶，她单手拎起就觉得有些沉。
“嘶~”
再要倒时，手腕气力不支，差点把茶壶整个打翻在桌面上。
热气升腾的薄荷茶一下子去了半罐儿，全洒在光洁的桌面和贾芮安的裙子上。
她今天着了一条浅绿色连衣裙，下半裙面转眼被染深了几个色度，衣料黏在腿上，贾芮安只觉得脸热的程度比起第一次收到投诉时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事吧！”
“怎么了！”
坐在旁边的廖丹丹第一时间就起身抓住茶壶拿到一边，递纸巾给她，“烫到了吗？”
“没事，不怎么烫”。
贾芮安听到两声惊呼，这时也顾不上抬头看谁的表情，一味低着头试图擦干裙子上的水渍。
好在裙子的衣料厚实，她并没有觉得太烫，只是裙子一时半会儿怕也干不了。
廖丹丹知道贾芮安的窘迫，赶忙拉她坐下，重新端起茶壶添进杯子里：“怪我，怪我，这个茶壶可重了，你小鸡仔力气不行，再要喝我倒给你。”
“你还站着干嘛？”杜永年看着旁边站着不动的人有些不解。
刚刚两人还在聊天，他甚至都没注意到贾芮安那边的动静，是向睿城突然起身惊呼吓了他一大跳，杜永年这才顺着向睿城的视线看了过去。
再反应过来时，廖丹丹已经利索的处理好了桌面上的狼藉。
向睿城收回迈出的步子，讪讪坐下，他有些心不在焉，“没。”
吃完饭，廖丹丹带着贾芮安去了趟卫生间处理裙子上的水渍，之后才下楼和等在商场门口的两个男生汇合。
已经是晚上九点十分，太阳还低垂在天边，云染的金黄。
这个时间点还天光大亮，让贾芮安和向睿城感觉有些玄幻。
二道桥大巴扎已经亮起了灯光。
在南湾市区多是坠入云巅的高楼大厦，穿梭往来的车流和叠罗汉似的立交桥。
贾芮安初到南湾时正好是夜里，写字楼亮起炫目的霓虹，高耸的楼宇把人们包裹其中，让身在内里的人晕眩不已。
相比南湾的压抑感，乌鲁木齐给人一种慢调子的陈旧感。
像是穿梭在古楼小巷里，人群和车流都随意所欲有着自己的哨音。
每个人都有事可干，每个人都鲜活热情。
“巴扎在维语里是集市的意思，我觉得这个名字新奇，当时还特地查了下。”廖丹丹说。
贾芮安有些好奇，“这样吗？那就是原本固定赶集的地方，后来成了景点？”
“应该差不多。”廖丹丹思考了一下回道。
“像从前我们镇子上过会一样？”
“大概吧，就是早期的农贸市场或者洋货市场留存下来的。”
几人顺着步行街往里走，周围很多涌上来买牛仔帽的新疆小孩儿，还有拿着几支黑色铅笔样的东西叫卖的小女孩儿。
这些混在热闹街头的“小商贩”们看着只有十来岁，眼睛都很漂亮，似天生就会做生意一样，热情叫卖着。
进了牌坊，道路两旁荟萃了民族服饰、工艺品、干果特产、器具等花样繁多的特色商铺。
天色渐渐暗下来，像是南湾六七点的样子，步行街的路灯已经全部亮起来了。
远处有耸立的高塔，贾芮安猜那该是这里的观景塔，就像南湾的电视塔、上海的东方明珠都是地标建筑。
大巴扎的建筑带有浓郁的□□风情，穹顶尖塔，强调几何纹样。
贾芮安也曾见过几座清真寺，这里又融进了一点现代建筑的风格，立在繁华喧闹的商业街上毫无违和感。
向睿城看了眼小孩儿手里叫卖的帽子，觉得这帽子虽然做工粗糙，样式倒还算不错，有些特色。
他招手叫来一个牛仔帽小老板，“哎，小孩儿？”
被叫到的小孩反应很快，大眼睛忽闪忽闪着在人群中和向睿城对视了一眼，立马头顶着摞成一堆的牛仔帽就跑了过来，旁边还跟着一个比他还矮了一个头的小尾巴。
他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帽子要吗？草原戴着，好看的很。”
“这帽子怎么卖？”向睿城问。
“十块钱一个，十五块两个。”
嘿，还挺便宜。
向睿城伸手挑了挑小孩儿举在头顶上的帽子，样式大都差不多，颜色深浅不一。
他拿了一顶黄褐色的帽子在脑袋上比划了一翻，觉得不错，针脚粗陋，但胜在实惠。
“还阔以。”杜永年说。
“要吗？戴上帅的很，泥们一人一个，十五块。”那小孩说。
“好看哥哥，帅的很呢。”跟着的小尾巴也说。
向睿城听完这两句更乐了，他拍了一张帽子的照片甩进群里。
“[图片]”
“要不？挑一个，十块钱。@牧志学”
牧志学刚从公司回去，正在收拾一会儿要去机场的行李箱，就看到了这条消息，“十块？那必须搞一个。”
他截图圈出一个深棕色的发进群里，“这个，戴上我就是草原上最靓的仔么。”
向睿城掏钱掏的痛快，他回：“不好意思，有本人的光环在，你只能是第二靓。”
就这样不到两分钟，向睿城就买好了和牧志学去草原上出片的完整装备。
贾芮安和廖丹丹在几个服饰店里逛了一圈出来时，杜永年和向睿城已经等在门口有好一会儿了。
贾芮安有些不太好意思道：“要不我们分开逛吧？我们两个比较慢，等会儿还想去看看特产店，你们逛你们的，晚点再集合。”
向睿城犹豫了一瞬，看了眼旁边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杜永年，点了点头。
四人分了两拨，冲散在人群中，一会儿连对方的影子都看不着了。
廖丹丹带着贾芮安一会儿看看薰衣草香囊，一会儿又走进特产店试吃干果奶制品，钻进大巴扎馕主题馆里也停留了许久。
两人兴致高昂，打卡了不少网红点。
约莫过了四五十分钟，才想起还有两个同行的人，这会儿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贾芮安想不能光顾着自己玩，把向睿城给扔在一边，她看了眼时间说：“等下去哪里找他们汇合？”
廖丹丹：“跟他们说下，晚点我们去广场中心集合，就是丝绸之路观光塔那边。”
“好。”观光塔贾芮安是有点印象的，也好找。
她发了消息给向睿城，没一会儿就收到了回复。
向睿城：“观光塔？这在哪儿？”
贾芮安有些无语，“你问问杜永年，他肯定知道。”
向睿城：“他比我还迷茫。”
“......”
向睿城和杜永年还停在集市入口不远处的一个舞台前，台上有一位新疆姑娘在激情演唱着，身后亮起的荧屏上挂着“街头艺人大巴扎展演”的字眼。
他们和人群聚在一处，听着台上澎湃欢快的歌声。
“你在新疆这么多年，干什么吃的？大巴扎都没逛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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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睿城随手拍了张舞台的照片，发给贾芮安。
杜永年嗤笑：“没意思。光走路看看就行了，反正来过，谁知道哪里是广场中心，哪个是观光塔。”
贾芮安收到照片后觉得熟悉，廖丹丹凑过来看，“我知道，走，现在过去。”
没几分钟，她们就到了舞台的地方，但怎么也看不到向睿城的人影。
贾芮安站在台下找了好一会儿，放弃了，又发消息过去问：“现在呢，在哪儿？”
向睿城依旧回了张图片给她，“这个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塔？”
向睿城：“[图片]上面写了观光塔三个字，你右拐，我在这个塔的门口等你。”
贾芮安以为他们没找到广场中心的位置，所以才拍照片过来。现在对方到了约定集合的地方，她和廖丹丹却没到。
“我以为你还在刚才的地方......”
向睿城无奈：“姐姐，又走丢了。”
又过了一会儿，贾芮安原本是打算在赶去观光塔的路上，路过了之前打卡拍照的馕主题馆，她猜想这么大一张馕摆在街上，肯定好认。
于是发了张图片过去给向睿城：“[图片]我在这里。”
对方回的也快，“我在复活点。”
贾芮安气笑了，她点开向睿城发过来的照片。
还是刚才的舞台，台上唱歌的新疆姑娘已经不见了，换了一个三人组合的乐队在舞台上表演。
就这样来回了几次，贾芮安终于放弃要集合的念头。
步行街算不上大，集市总体呈一个T字形展开，胜在热闹，餐饮娱乐应有尽有。即便过去一个多小时，贾芮安也觉得并没有逛够。
她们顺着人群从集市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又返回，基本把每一处角落都用眼扫了个干净。
等到要出来的时候，又路过了那个几次都没集合成功的舞台。
“愿你此刻可会知，是我衷心的说声。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贾芮安听到歌声时已经不知不觉站在了台下，这会儿台下的人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多了，她们站进了前排。
女歌手嗓音清亮，声线婉转动人，好似连呼吸都带着浓浓的情绪。
贾芮安也跟着轻轻哼唱，她想起这是向睿城最喜欢的歌，想到这里又拿出手机。
“听见喜欢你了没。”
向睿城：“听见了。”
向睿城：“怎么呢？”
音响声音很大，能听见歌声大概他们也在附近，她低头回道：“我在这边。”
向睿城：“......”
贾芮安没懂对方这是什么意思，无语吗？
台上的歌声还在继续，她收起了手机和廖丹丹一起继续跟着乐队唱，等这首曲毕再去找向睿城他们不迟。
“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她的粤语不太标准，音准倒是可以，在KTV里算不上麦霸但也有一两首能拿的出手的歌曲。
唱到这里，贾芮安猛地想起了什么，又拿出刚刚发给向睿城的消息看了又看，抿了抿嘴笑了。
身后似乎有人靠近，阴影笼下来，贾芮安很敏感周围的动静，立即转头去看。
向睿城穿着浅灰色的T恤，正站在身后低头看着她。
他挑眉扫了眼贾芮安的手机屏幕，再看回对方，又笑着问了一遍：“怎么呢？”
这档口杜永年不知道去了哪里，廖丹丹也专注台上的表演，没有看向他们。
乐队已经换了别的歌曲，两人却好像还在沉浸在刚刚的歌声中没回神。
贾芮安被他这一问搞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逛了一两个小时，女人的眉眼明显有了些倦色。
向睿城看出了她精神恹恹，问：“还逛不？”
对方摇摇头，她拽了下站在旁边装聋作哑的廖丹丹，轻声道：“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