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响到第三遍时,贾芮安终于不耐烦地掀开被子。
居然忘了取消工作日闹钟。
遮光窗帘把晨光挡得严严实实,她摸黑踩进拖鞋,肩膀酸得像被碾过。
推开窗帘的瞬间,阳光刺得人眯起眼。
贾芮安径直走到厨房,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算着时间等人来敲门。
昨晚,她和向睿城不知不觉聊了很久,记忆里那个闷头做题的少年,居然能从演唱会聊到沙漠星空。
时间赋予成长的变化让多年不见的人都有了割裂感。
她好像也并不太了解这个曾经的同桌。
印象中向睿城总是少言寡语。他不是闷着头算题,就是支着脑袋看贾芮安跟物理题较劲,耐心地等自己来请教他。
偶尔兴致来了也会哼几句歌。
早上的阳光很好,她靠着吧台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心里闷闷的做什么也提不起兴趣。
随手敲了敲手机屏幕,锁屏亮了。
显示“4月24日周四”。
贾芮安从挂勾上挑了一个奶黄色的马克杯,把热好的牛奶倒进去。
杯口很大,捧在手里沉甸甸的。
她就这样捧着杯子一口口喝着,像一只埋着脸喝牛奶的小猫。
或许是重新联系的旧友唤醒了她一些远古的记忆,昨晚她做了一个很模糊的梦。
梦里,她穿着高中那身浅蓝色的校服疲惫地趴在课桌上。
马尾辫散在一旁遮挡了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课桌左侧是被她刻意高高垒起的课本和练习册。
最上面放着物理必修二的课本,书里还夹着做了一半的作业本。
突然,有只手越过垒起的课本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的胳膊。
“还气着呢?”少年小心翼翼地道,“我给你道歉,真的,别气了好不好?”
她并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直起身子继续做题。
阳光从左侧窗户斜射入教室,将向睿城的轮廓拓印在她摊开的作业本上。
少年黑色的剪影停留在作业本上许久未动,贾芮安也固执的没去理睬。
只是笔尖戳在本子上的印记比往日深上许多。
其实,她并不是个揪住错处不放的人。相反大多数情况下,贾芮安都是温和好相处的存在。
空了的牛奶杯磕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哒”的一声脆响。
贾芮安收回手臂环抱在胸前,依旧靠在吧台上。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那时为什么会把原来放在右边遮挡老师的课本挪到了左侧。
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垒起的书册并不能完全挡住少年的脸,阳光下轮廓清晰,棱角分明。
贾芮安的余光偶尔会不自觉转移到旁边去,随后又似想到什么,气鼓鼓转头不看他。
同桌的向睿城也并没有过多纠缠,只偶尔暗搓搓地轻戳一戳她的胳膊。
像是一只不会说话的小狗在摇着尾巴哄人。
和向睿城同桌是概率之中的事情,她想。
贾芮安还记得刚入学高中时自己的成绩还算得上出彩,除了物理拖了点后腿。
向睿城的物理却是出奇的好,因此,两人的成绩总排名靠的很近。
按照班主任每次一出成绩就排座的习惯,从入学开始,她和向睿城的座位便总是离得近一些。
慢慢地又从前后桌变成了同桌,只是他们这样相处的时间并不太长。
贾芮安有些说不清这人的性格。
仔细回想起刚认识的时候向睿城算得上开朗爱笑,爱哼歌,爱不经意的炫耀。
可后来的他留给她的印象多是不苟言笑,永远一副认真做题的模样,她已经忘了这样的转变从什么时候开始。
久远的记忆只停留在高二。
他们的座位变得有些不再那么近,交集也越来越少。
再多她便更没了印象。
虽然过了早春,天气慢慢回暖,但早晚间的风还是会凉一些。
贾父贾母走进昏暗狭小的出租屋时,看到的是裹着法兰绒睡袍的贾芮安。
说要这周就搬家的某人,此刻房间里还摆的满满当当,一切都陈列原处。
“不是后天就退租吗?我记错了?”贾母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她先一步走进门,把手里的行李箱往门口一扔便开了口。
靠近玄关处的吧台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酒杯和已经开封了的不同大小的酒瓶,琳琅满目,很多几乎还都是满瓶。
不大的客厅有一处照片墙,贴满了便签纸和明信片。
林女士看见,有一张还是去年单位组织云南旅游时,她同贾父在丽江拍了一张风景照,寄给了贾芮安。
“嗯,就是后天。”
贾芮安装模做样地把沙发上歪斜的布偶摆放整齐,憨笑看着父母补充道:“两天时间应该够收拾了。”
林女士朝她翻了个白眼:“不用后天了,今天我和你爸就给你打包带走。”
她一边嘴里念叨着,一边把女儿刚刚才摆好的布偶一股脑儿打散在沙发上。
连同贾芮安精心挑选的沙发布也一起掀开包裹起来。
贾父是第一次来女儿租的房子,却不似往日笑脸盈盈。
房间内虽然看起来精致的一应俱全,但从他和林女士刚刚坐电梯一路上来,到经过走廊,都是昏暗一片。
这样的公寓,应是胜在便宜。
这个中年男人紧抿着嘴唇,望着有些不修边幅的女儿满眼心疼。
他在小县城里待了一辈子,从不懂这个城市的魅力,只觉得太繁华了,到处都是直入云端的高楼大厦,每个人都步履匆匆。
他和林女士是去年秋天来的南湾。
老两口退休后卖掉了老家的房子,凑上多年来的积蓄才勉强在南湾的郊区买了套三居室,为的就是离两个女儿能近一点。
即便是这样,贾芮安和贾菲回家的日子也并不多,只有林女士隔三岔五的过去替她们做饭收拾房间。
林女士是个手脚麻利又勤快的女人,上班的时候就雷厉风行,回家后也能把一大家子安排的妥妥帖帖。
这不,在她的指挥下,不过一个晌午的时间,门口已经摆放了五六个打包好的大箱子。
贾芮安有些不得不佩服两位老同志的精干,要知道,这几乎是她一周的工作量。
再等到她接到廖丹丹的电话时,搬家三人组都已经将东西装车在回家的路上了。
贾芮安靠在车窗上还恍若梦中,她眼里快速划过熟悉的地方,车子驶离。
五年的时间就好像被揉成了纸团。
路过公司大楼时,她下意识去摸手机又自嘲的放下——有些告别,本就该悄无声息。
电话一接通就听到廖丹丹带着兴奋的一句无厘头的话:“安安,走,云南的干活。”
贾芮安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突然想起了向睿城朋友圈封面下的字。
早日退休,令人神往的词。
下一秒也情不自禁从嘴里蹦出一个字:“走。”
电话那头似是没想到她这次能这么痛快,顿了两秒后,传来盘子砸在餐桌的脆响声。
廖丹丹的尖叫混着食堂嘈杂:“就等你这句!那你多攒几天假,谁也别想跑!”
学校的食堂里人来人往,这一举动不由得引起了些许学生的注目。
比起廖丹丹那头嘈杂的背景音,电话这边却很安静。
车内,贾父贾母有些疲惫的依偎在一起,看见女儿的表情明显变得轻松起来。
贾芮安把迎风吹乱的刘海别过耳后,微笑道:“你是不是快要毕业了?”
这是她刚刚想起的事情,语气里满是歉意:“本来说好你去新疆读研,我有时间去找你玩,现在你都要毕业了我还没能去。”
“你来,我5月底就弄完答辩了,你攒攒假期先来新疆,然后我们再去云南,你不是一直也想去吗?”廖丹丹也想起来了。
大学毕业后的廖丹丹迫于工作压力,咬牙考上了研究生,接到通知书的那天她便兴冲冲地跟好闺蜜分享。
夏天她邀请贾芮安来看草原湖泊,冬天又邀她去阿勒泰滑雪,可是年复一年,这个工作狂最终也没能抽出时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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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欠你的草原湖泊,这次该还了。”贾芮安的回答很简短,没有多余的补充。
车子从市区一路行驶回来,刚好撞上下班高峰期。
原本一小时的车程在路上就堵了半小时,贾芮安半探出脑袋,放眼望去一片红光。
等回到家后,三人早已累瘫在床上,各自回了卧室。
贾芮安的卧室是采光最好的一间屋子,卧室的装修也保留她从小就喜好的风格。
推门入内,从衣柜到窗帘,一水儿的粉色。
床尾定做的书架一直顶到了天花板,塞的满满当当全是她多年来收藏的书本和杂志。
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
房间却干净整洁没有一丝灰尘,新换过的床单被褥让贾芮安忍着疲惫没有直接摔上去。
她拉开衣柜换好了睡衣才懒懒得歪躺在床上,摸出手机发了一条讯息——
“你之前说要去新疆是什么时候?有现成的攻略吗?发来看看。”
消息很快便有了回复,并且是令人熟悉的轰炸式输出。
谈起这个,包佳玉十分起劲:“我的新疆之旅取消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最近熬大夜整理了一份攻略,把前7天的团换成了自由行,后面安排的3天时间才跟钱乐生的兄弟他们集合自驾游。”
“但是,钱乐生他不满意!!”
“可我也不想报团啊!!”
“最后取交集,大家都别不去了[哭笑不得.jpg]”
“而且这个队伍里会开车的只有两人!行程里安排的自驾3日游,多出我们两个没驾照的,只能被踢出队伍了。”
贾芮安翻身趴在枕头上,调整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
她顾不上持续轰炸的消息,伸手点开了包佳玉刚发过来的攻略快速滑到最后一页。
可以说是几乎没看,就打算直接采纳。
同窗外加室友四年,她清楚包佳玉是靠谱的主儿。
起码比起自己这个,准备临了才收藏两个没怎么认真看的攻略要靠谱许多。
那边包佳玉还在认真跟她对比自己的攻略要比报团游节省出多少钱,如此完美的攻略居然无论如何也没打动钱乐生。
贾芮安有些疑惑:“如果你的方案合理,比报团也更自由吧,怎么没谈妥呢?因为想跟兄弟一起吗?”
包佳玉也很委屈:“我不懂呀,钱乐生觉得自己搞定交通会比较累,他最怕麻烦了!”
后来的包佳玉再回想起来,才觉得钱乐生的懒人思维真的不要太明智!
她只考虑了自由行的方便,却根本忘记了新疆广袤无垠。
输出完情绪后,包佳玉才隐隐发觉哪里不太对劲——
这女人之前不是并不感兴趣她的新疆项目吗?
她从床上一屁股坐起来,心里刚熄灭的火又突然腾起。
“你怎么突然要看新疆的攻略?要跟我拼团吗?要自驾凑人吗?我记得你大学就考了驾照的!”
贾芮安没忍心告诉她,不是有驾照的人就能开车上路。
迄今为止。
她那本驾照发挥的唯一作用就是——
被写进了简历里。
贾芮安:“我闺蜜要毕业了,喊我去新疆找她玩。”
地陪???!!!
这不就是免费地陪吗?!
贾芮安那个新疆读研的闺蜜包佳玉是知道的,那姑娘去年来南湾时还给这个冷情冷心的女人带了一行李箱的特产。
甚至其中还有当天出炉的烤肉包,顺着六个小时的飞机从乌鲁木齐落地南湾,给包佳玉馋坏了。
“那带上我呀,我出攻略,A钱快,我带上我的相机给你咔咔出美照行不行?求求啦~芮安。”
贾芮安有些招架不住,她也犯难:“自驾游的话,光我会开车也不够吧,至少得需要两位司机是不是?”
包佳玉:“那你还有朋友吗?我人缘差,我是没招了。”
朋友吗?
贾芮安望着天花板想了想。
脑海里闪出一个人影,她好像......还真有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