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娃娃脸拿出黑色罐子的一瞬间，几位师兄师姐早有先见之明施法龟息。
然而猝不及防包括林柚在内的周围其他弟子瞬间被臭味熏得干呕。
而修仙之人不食五谷，腹中早无秽物，只能喉咙抽动干呕。
“我去，什么味道！”
“呕——好臭！”
“兰心！又是你！快把那恶心的东西拿走。”
娃娃脸师姐本名名叫兰心。
林柚不明白有这么蕙质兰心名字的女修为什么要去玩大粪？
兰心愤愤地收回自己的宝贝。
这可是她花千金拜托兽峰姐妹给她弄的！不识货的傻瓜们！
粪罐收进储物袋后，空气里的臭味才淡一点。
只有离得最近的林柚还是能闻到浓郁的臭味，并且还不会龟息法，只能扶着桌子干呕。
“林师妹，你还好吧？”
“没事，师姐……等等！不要用拿过粪罐的手碰我！呕——”
激动之下，林柚的手一不小心按到桌子上的符篆。可能是刚制作成的原因，她拿开手时，符篆还黏在她手上。
“……”
“呕——给我剑来，我不要这手——呕——”
娃娃脸师姐见状讪讪道：“有这么夸张吗？”
其他几人气愤地瞪她一眼，然后慌忙阻止林柚召唤灵剑砍自己手的冲动。
“住手——师妹！冷静，冷静——”
另一个师姐则赶忙上前拿掉那张符篆，又拿出水袋倒出干净的灵泉给林柚清洗手心，不停安慰道：
“好啦好啦，咱们干净了，不脏不脏。”
“不，那不是我的手，呕——”
林柚坚持继续拿剑要砍手。
师妹——冷静——
“你们在闹什么？有没有规矩？”
清冷又威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人群立马退到一旁，给走过来的秋峰主让出一条空道。
秋水娘皱眉看着眼前荒唐的场景，半跪在地上一边呕吐，一边拿剑正要砍手的林柚以及围上去急忙阻止的众人。
她直接把目光落在旁面色心虚的娃娃脸弟子身上。
“兰心，你向林柚使用你的符篆了？”
兰心顿时哀嚎：“冤枉啊，是师妹想要见识的符篆我才给她看的！”
见秋峰主过来，林柚也赶忙站起来解释道：“对不起师叔，一切都是弟子之过。呕——”
“对不起，师叔，弟子身体有些不适……”
这下秋峰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木崖峰主的小师妹一向勤学好闻，加上前段时间发生那件事时正在闭关筑基不知情，对兰心独创的符篆感兴趣也能理解。
她揉了揉眉心，叹一声。
“罢了，林柚你先到一旁休息一下。兰心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许在别人面前拿出你那秽物！”
被紧急拉离“案发现场”之后，林柚终于才缓过来。
“谢谢师姐，师兄，我好了——”
她看着被几位师兄师姐帮忙洗了无数遍的左手，然后再次抑制不住地yue——
好奇心害死猫！林柚非常后悔。
她真傻，真的。她单知道师姐制作符篆的真相可能会很炸裂，但不知道真相是炸粪。
她感觉现在空气里都是游动的大便分子。
小的时候林柚就有轻微的洁癖，没想到修仙这些年洁癖更加严重，她感觉现在胃都在抽动。
不，恶心大便根本不在洁癖的范围内
——呕
“师妹。”
这时，兰心突然泪眼朦胧朝林柚问道，“你也觉得我的符篆不该存于世？”
当林柚回头看着她，却不小心看见她桌子上五颜六色的符篆，林柚急忙屏住呼吸。
她现在也一点也不想知道那些是什么制作的。
“师姐独创成一道，自有不足向外人道也的精妙之处。师姐你不过于必在意旁人看法，坚持本心就好，呕——”
虽然兰心师姐的符篆很难评，但林柚坚持她之前的说法。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并不完全是场面话，不管方术术法，都不应该拘泥于一种形式。
但前提是别对她使用这样的符篆，不然她一定会追杀到对方上穷碧落下黄泉，不死不休。
“师妹——你真好！”兰心闻言感动不已。
除了师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了解过自己的符篆还依然支持她的人。
眼见对方泪眼婆娑要就要扑过来抱自己，林柚赶忙起身后退，伸手制止：“停——师姐。就这样远远说话就好。”
她可没忘记这位师姐刚刚身上好携带着好一罐大粪。
“师妹，你还说不嫌弃我？”兰心师姐扁着嘴，语气幽怨。
林柚：“不嫌弃师姐，是师妹我身体不适。”
*
和几位师兄师姐交谈之后，林柚才了解到她之前未曾听说的一件大事。
这位兰心师姐不仅制作出这样炸裂的符篆，而且还投入使用过，造成过极其恶劣影响。
在几个月之前，兽峰曾有一条作恶多端的水蛟脱逃。
当时兽峰峰主封锁峰门寻找许久也未能找到抓获，以为水蛟早已逃到宗门外，就上报宗门让人在外寻找恶蛟的消息。
却没想到，在兽峰各处水域都找不到的水蛟竟然潜藏在兽峰里的一口灵泉水内养伤。
当时兰心由于天赋不高，符篆水平一直提不上去，非常着急。
一天，一只飞鸟在她头上拉了一坨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的便便，给兰心极大的启发。
她想，符篆虽然以符纸为媒介，但实际上也只是灵力的一种外放手段，作用大小全全由符篆品阶决定，依赖于符修自身制符水平，其形式实在过于局限片面。
于是兰心灵机一动，按照天马行空的想法，竟然制作出熊便符、狗屎符、辣椒符、迷药符等一些系列前所未有的符篆。
以一人之力扩宽符术一道的赛道，直接讲符篆从法术攻击变成物理攻击和精神攻击。
连林柚都为她天才的想法点个赞。
为制作攻击最强（臭味最足）的便便符，兰心特意前去兽峰蹲了几个月的灵兽粪坑，想要亲身找出最臭的粪便。
却没想到竟被她意外撞见在灵泉潜藏的水蛟，一人一蛟都大惊失色。
但她一个筑基期弟子怎么是金丹期强大的妖兽的对手，只是一个回合她就被压在重重的蛟身身下动弹不得。
正在水蛟张着血盆大口准备吞噬眼前这个凌云宗的弟子时，兰心急中生智，想到水兽一类一向喜洁，于是使用全力往水蛟口中扔出数张便便符。
水蛟不屑一顾地将所有符篆全部吞入口中。它一眼看出这些都不过是低阶符篆，根本伤害不到它。
然而随着符篆在蛟嘴中炸开，无数发酵数百年的灵兽粪便从水蛟口中喷射而出，而更多的粪便是被水蛟下意识吞入腹中。
浓烈熏鼻的气味弥散来，原本猖狂得意的水蛟瞬间僵住巨大的身体。
这是什么东西？
等它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吃了满嘴屎时，开始身体扭曲抽搐，疯狂呕吐。
妖兽不比修士，腹中乱七八糟的都有，导致水蛟吐槽一堆花花绿绿的粪水，场面极其恶心。
兰心借机逃出水蛟控制，同时急忙用扩音符大声呼救。
从来没有受过如此侮辱的水蛟暴起追击，绿色的眼睛因为愤怒充血发红。
它一定要杀死这个胆大妄为的人类！
水蛟一边呕吐，一边快速扭动庞大的身体追击兰心。而逃跑的中的兰心不只能停向后扔出各种便便符。
等到救援的人到达时就看见天女散花般满天泼粪的场景，以及被粪便涂满盖满全身，发出愤怒吼声的蛇形生物。
最后还是水灵根的弟子将水蛟冲洗干净后，救援的大佬才下手收服水蛟。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大量的粪便严重污染兽峰环境，尤其粪便集中的灵泉，它是整个兽峰峰门所有水域的源头。
此次“战役”后，兽峰所有水域全都被污染，同时臭气久久不散，不仅峰门上下哀声哀道，许多敏感的灵兽也因此生病。
造成巨大的损失远远盖过水蛟带来的破坏。
但是这件事归责扯皮起来很麻烦。符峰认为，首先水蛟出逃是兽峰的责任，其次兰心前往兽峰串门并没有违反规定，反而遭受无妄之灾，所以责任不在兰心。
而兽峰认为是水蛟是躲在兽峰，如果兰心自己去兽峰找屎根本不会出事，责任应该兰心承担。
符峰和兽峰几番交涉下来，兽峰最终免去兰心赔偿，但要求她必须在一定期限内清理完兽峰的粪便，恢复兽峰的环境。
同时在兰心清完兽峰所有粪便后将她拉入兽峰黑名单，永久性禁止出入兽峰。
之后兰心想要继续制作便便符，只能联系兽峰弟子私下走私粪便。
符峰秋峰主也狠狠责罚一番兰心，并且要求她不能再次在宗门内大范围使用她研制的符篆。
兰心在兽峰扫屎那段时间，林柚正在洞府闭关筑基，错过上“头条”的大事件。
所以修真界没网络真不好，吃瓜都吃不到过时的。不然林柚今天也不会傻傻来问兰心的符篆。
几个师兄师姐深觉此事极其丢人，不服秋峰主的处置，义愤填膺道：
“凭什么只禁止兰心大范围使用，而不是直接禁止使用？”
要是兰心以后对他们使用这种恶心的符篆，恐怕他们接下来一年也不想吃任何东西。
林柚十分理解他们想法，峰门中常常会进行门下弟子的比赛，谁也不想在比赛中遇到兰心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
但是兰心制作的符篆曾逼退过一头金丹期妖兽不可否认，这证明兰心的符篆十分实用。
秋峰主自然不会禁止。
排除私人情绪，林柚个人也觉得兰心师姐的想法独具匠心的，从追求符篆品阶到扩宽符篆用法，是非常不错的思路。
哪怕在外面残酷的修仙界，也是出其不意的保命手段。
因祸得福，林柚结识包括兰心师姐在内的几位符峰师姐师兄。他们十年前也去过秘境，可以给林柚提供些信息参考。
该秘境里面形势复杂，妖兽种类繁多，几人一番阐述下来，竟然大相径庭。
一位师兄开局掉落暗河之中，与河中妖物搏斗数日，直至时间结束也没有找到离开暗河的办法。
另一位师兄则比较幸运，虽然出现在妖兽聚集的森林，但是那一片妖兽都修为极其低不构成威胁。最终他还挖到一棵五百年份的幻灵草，卖给药峰赚了好大笔灵石。
而兰心师姐则是开局掉到一处宫殿遗址，但里面建筑已经坍塌破败过半，并没有没有什么宝物和仙人传承。
听闻他们的描述，林柚心里大概有了底。想必每人进入秘境后掉落的位置都有所不同。
她再次感叹修真界的信息落后。要是有度娘或者论坛，想知道的信息一搜了然。
要是有互联网，再复杂的秘境，几百年间集众人之力，也能把一个蚂蚁窝位置详细标注出来。
林柚又联系到藏书阁，她曾听成羽赞叹藏书阁只有八层楼，装有天下十之八九的书籍，好神奇。
但现代信息社会穿越而来的林柚显然不会发出一样的赞叹，她见过更令人惊叹的，建立于智慧之上无与伦比的成就。
藏书阁查询书籍是非常原始的索引查询，需要按照分类目录或者咨询藏书阁管事才能找到自己想要查阅的资料。
远没有前世的电子图书那么方便，别说更加智能化的云上存储。
不过林柚知道，修仙界一直强调修己身，而非外物。一些宗门高层甚至认为，到达目的的过程越困难，弟子的心性越能被磨炼。
所以之前林柚制造出来的修真版计算机才不被石峰主所喜。
这大概就是修真界明明拥有那么多神奇方便的非科学工具和力量，技术和生产水平却跟不上的原因。
很多方面远没有无神力相助的现代方便。
林柚越来越想改变这个世界。
*
从符峰回来之后第二天，林柚又去阵峰寻找木崖师兄。
她实在对白掌事送给她那本灵草通鉴感到好奇。
而当林柚把书籍递给木崖峰主看时，他仔细翻看十几页后惊讶道：“白掌事也给你这本书了？”
“我记得是两百年前，白掌事称我是近百年内第99个阅读时长达三千时辰的弟子，也送给我一本一模一样的书籍……”
林柚愕然，原来白掌事也给过师兄。
不过想想也是，白掌事那番说辞变个数字就可以对任何一个人通用。
木峰主继续回忆道：“……当我时以为白掌事送我书籍特有用意，但思考思考许久不得其解，也不好直接问白掌事……”
“于是我就按照图鉴收集齐里面大半的灵草，但在发现其中有一味灵草早已灭绝之后我便放弃了继续收集灵草……”
“抱歉师妹，师兄自现在也不知晓白掌事送书的用意……”
木崖将书还给林柚，继续道，“不过既然白掌事未直接言明用意，恐怕也不是性命相关的事由。即使无法破解其中奥秘，师妹也不必介怀……机缘因果自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