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之处,一片诡异的暗红色土地上密密麻麻地生长着一种近乎妖异的翠绿花株。那些花朵形态奇特,花瓣边缘锐利如刃,花心深处泛着幽冷的光泽,无风自动,微微摇曳,宛如无数条蛰伏在黑暗中毒蛇的冰冷竖瞳,正贪婪地窥视着闯入者。
奚榆心头一凛,寒意骤起,他毫不迟疑,身形如电般疾冲过去,右手探入怀中掏出油纸包,指尖捻起那遇空气便微微发热的白色粉末,手腕急抖,将其飞速洒向那些妖艳的花株。
耳边,杂沓而疯狂的脚步声如同潮水般汹涌逼近,他的动作快得只剩残影,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覆盖每一寸可能生长着这祸世之物的土地!
“拦住他!快!”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混乱。
有嗅觉敏锐的士兵猛地抽动鼻子,惊恐地大叫:“是白磷的味道,他要烧了冰玉散,不能让他得手!”
奚榆眼角余光瞥见数道寒光裹挟着杀气劈砍而来,他牙关紧咬,脚下步伐变幻,险险避开致命处,但洒磷的动作却丝毫未停,他像一只在刀尖上跳舞的灵雀,穿梭在致命的刀锋与妖花之间,目光锐利地扫过地面,确保没有任何一株被遗漏。
“噗嗤——!”
一声利刃割开皮肉的闷响,一把不知从何处刺来的长剑,刁钻地穿透了他肋下的防御,带出一蓬温热的血花。
奚榆闷哼一声,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身形踉跄了一下。但他借着这股冲击力,顺势向前一扑,同时另一只手已闪电般掏出藏在胸口的火折子。
“嚓!”火石摩擦,微弱火星迸溅。
他看准那片已铺满白磷的区域,用尽全身力气欲将点燃的火折子抛过去。
然而,就在火折子脱手的瞬间,斜刺里一道鞭影呼啸而至,“啪”地一声精准抽打在火折子上,那一点微弱的火苗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无力地坠落在离目标区域尚有数尺远的空地上,闪烁了两下,几乎熄灭。
奚榆瞳孔骤缩,眼中第一次闪过近乎绝望的茫然与无措。
他来不及多想,忍着肋下钻心的剧痛,猛地朝那掉落在地火折子扑去。背后,恶风袭来,一杆沉重的长戟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指他后心。
奚榆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那冰冷的铜管,他就地一个狼狈不堪的翻滚,长戟的锋刃贴着他的脊背划过,“嗤啦”一声撕裂衣衫,最终狠狠扎入他肩胛骨下方。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他喉间挤出,鲜血如同泉涌,瞬间染红了他半边臂膀和后背,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昏厥。
他死死咬着舌尖,剧痛刺激着神经保持清醒。他借着翻滚的力道,用那只尚且完好的手臂,再次奋力一甩,那支几近熄灭的火折子带着他最后的希望,精准地落入了那片洒满白磷的冰玉散丛中!
“轰——!!!”
仿佛地狱之门洞开,一接触到明火,白磷瞬间爆燃,刺目的白光混合着灼热的烈焰冲天而起,如同愤怒的火龙,张开巨口,顷刻间便将那片妖异翠绿的冰玉散吞噬殆尽,炽热的气浪翻滚而出,灼烤着空气,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身后那些原本疯狂冲来的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和熊熊大火惊得愣在原地,随即发出绝望而疯狂的嚎叫,他们竟不顾那骇人的高温,如同失去理智的飞蛾,试图冲进火海抢救那些尚未被完全焚毁的冰玉散。
惨叫声顿时响起,有好几人瞬间被烈焰吞没,化作扭曲燃烧的火人,空气中弥漫开皮肉烧焦的恐怖气味。
奚榆捂住血流如注的肩膀,踉跄着想要朝沼泽方向退去。刚挪动一步,身后便传来歇斯底里的咆哮:“杀了他,是他毁了冰玉散,提着他的头去见将军,否则我们空手而归,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他回头瞥去,只见那片“宝地”已是一片焦黑狼藉,火焰仍在肆虐。偶有侥幸未被完全焚毁的残株被贪心的士兵捡起,却在触碰的瞬间便化作飞灰,消散无踪。
希望彻底破灭,所有人的怒火和恐惧瞬间找到了宣泄口,无数双充血的眼睛死死锁定了奚榆这个“罪魁祸首”!
就在这绝望的围困之中,奚榆苍白的脸上却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他用那只染满自己鲜血的手,颤抖着从怀中贴身之处,取出一株完好无损的冰玉散!
他举起那株仿佛凝聚了所有贪婪的植物,声音因失血而虚弱:“冰玉散…天地至宝…只此一株了!想要?那就…来抢吧!”
说完,他竟猛地将那株唯一的冰玉散扔在了远处的空地上。
如同将一块鲜肉抛入饿狼群中!
霎时间,所有人的呼吸都粗重了,吴国、卫国,两方残余的人马,仅存的理智彻底被贪婪吞噬,疯狂地冲向那株冰玉散。
一个腿长的卫国士兵率先冲到,脸上狂喜的笑容还未完全绽开,手指刚刚触碰到那冰凉的茎叶。
“唰——!”
一道冰冷的刀光闪过!
一颗头颅冲天而起,脸上甚至还凝固着那极致兴奋的笑容,脖颈断裂处喷涌出的滚烫鲜血,如同泼墨般溅了周围冲上来的人一脸。
场面瞬间失控!
不再有两国之分,不再有同伴之情。刀剑疯狂地砍向身边任何一个可能争夺宝物的人。惨叫声、怒骂声、兵刃入骨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贪婪的血红,仿佛化身只为争夺猎物的野兽,疯狂地厮杀在一起,残肢断臂四处飞溅,鲜血迅速染红了焦黑的土地。
奚榆不再回头多看那血腥地狱一眼,他捂着伤口,眼神却冷冽如万载寒冰,一步步朝着来时那吞噬了无数生命的沼泽退去。
*
沼泽外,一个身材矮小的老者正笑眯眯地立在当中,面容出奇的和善,圆脸细眼,仿佛庙里供奉的弥勒。他将一杆镶着翡翠嘴的乌木烟斗,随意地递向身侧。
旁边侍立的小厮几乎是屏着呼吸取出火折子,小心翼翼将那烟斗点燃,随即迅速躬身退到后方阴影里。
另一侧,一位身着吴国服饰的长者收回了望向沼泽深处的目光,朝这边淡淡瞥了一眼,语气平稳无波:“卫王陛下怎的还亲自移驾前来?此等琐碎事务,交由小辈们历练便是。”
这矮胖和善的老头,赫然便是雄踞一方的藩王卫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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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名威猛霸气,本人却生得寻常,但那总是含笑的眉眼间,偶尔流转过的一丝冰冷戾气,才让人骤然惊觉,这绝不是什么慈祥老者,而是那个以铁血手腕收复周边、缔造卫国鼎盛之势的狠绝枭雄。
卫枭不紧不慢地掸了掸烟斗,灰白的烟灰簌簌落下。他嘬了一口,吐出几个浑浊的烟圈,目光似无意地扫过吴桓身后那群看似恭顺的少年们,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嘲讽。
吴国君王病入膏肓,他的儿子们,甚至这位被外放的亲弟弟吴桓全都蜂拥而至,嘴上说着尽孝尽忠,谁人不知实则是为了那“长生不老”之身?若能得手,不仅王位唾手可得,更能永享权势,谁又甘心让它落入他人之手?这出兄弟阋墙、叔侄相争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他重重叹了口气,脸上堆起真切的愁容,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活像个为顽劣孩子操碎了心的老父亲:“唉,还不是我家那知白,非要闹着跟来……这孩子你是知道的,性子莽撞,冲动起来不管不顾。我待他如亲生骨肉,这般险地,叫我如何能放心得下……”
他口中的卫知白,原姓姜,其父姜文康乃是卫国昔日的军魂主帅。当年,地方势力背叛元楚,各自裂土称王,卫国最初根基最浅,疆域狭小。全赖姜文康用兵如神,南征北战,硬是将周边邻接的藩王属地一一收复,才奠定了如今元楚、吴、卫三国鼎立的局面,其余小国再不足虑。
然而,一代枭帅最终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传闻卫枭当时悲痛欲绝,竟七日不朝,并下令卫国举国哀悼一月。其后,他更是将姜文康的独子姜知白收为义子,赐国姓“卫”,并昭告天下,允其拥有王位继承权。这般隆恩厚宠,在各国间传为“佳话”,人人都道卫枭重情重义,爱惜忠良之后。
吴桓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顺着他的话道:“久闻卫王待义子恩重如山,视如己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乃慈父心肠。”说罢,他便自然地转过头去,不再看卫枭,转而与自己身后的子侄低声交谈起来,言笑晏晏,气氛霎时又变得一派温和融洽。
*
奚榆强忍着肋下与肩头撕裂般的剧痛,踉跄着向沼泽处走去,每踏出一步,脚下的触感都让他心底愈发冰凉,原本只是潮湿的土地,此刻竟变得异常松软泥泞,仿佛下方的支撑正在迅速流失,隐隐传来不详的蠕动感。
他眼底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但身后越来越近的喊杀声迫使他顾不得深思,只能咬紧牙关,强行加快脚步。动作间,伤口被猛烈牵扯,鲜血汩汩涌出,顺着手臂滴落,在他身后蜿蜒出一道刺目的血线,渗入那蠢蠢欲动的土地。
一直焦灼注视着对岸动静的云雾和清风,终于看到了奚榆踉跄而来的身影。两人心脏几乎提到嗓子眼,毫不犹豫地将早已备好的干硬沉重的土块和石块,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奚榆前方那片看似尚能承力的沼泽区域奋力抛去!
“砰!砰!”
土石砸入泥沼,溅起一片浑浊的泥浆。
这动静在相对沉寂的沼泽边缘显得格外突兀,立刻惊动了不远处那两个心思各异的权贵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