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声响起，玩家们回到教室坐好，只不过昨天是六个玩家，今天就只剩下五个了。
五个玩家坐在长桌的一侧，其他二十几个“小朋友”坐在另一侧，一个个都表情麻木，目光阴冷怨毒地看着玩家。
好像在怨恨，昨晚他们为什么没有把所有烟雾都抓出来。
其中还有那个被霍成宵掐死的王十六，他又活着来了，目光阴狠盯着霍成宵，手摸着自己的脖子。
霍成宵冷冷瞪过去，他赶紧缩起来。
霍成宵语气抑郁：“这些家伙竟然杀不死！”
星若趴在桌上，下巴抵着手背，思绪飘远。
如果烟雾真的是当年那些小孩的替死鬼，它们的愿望会是什么？
杀了那些孩子，给自己报仇？
可王十六能死而复生哎，他都死不掉！其他人恐怕也死不掉。
难道是死的方式不对？难道要让烟雾自己报仇？
她坐起身，对玩家们招招手。
几个小脑袋立刻凑到一起。
星若压低声音，这样那样地一说，大家互相看看，都有点犹豫，尤其是霍成宵，他这会儿倒谨慎起来了：“万一这样的行为被狼老师判断为不符合小孩怎么办？”
他已经有两朵小黑花，实在有点危险。
星若摊手：“那就什么都不做，干等着晚上到来？”
她要不是没有好用的道具，自己一个人就干了。
几人还没有商量出个结果来，狼老师进来了。
那二十多人立刻缩成一团，一个个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膝盖里。
狼老师依旧咧着狼嘴，笑眯眯的，似乎完全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星若五人，笑着问：“孩子们，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五人沉默地看着他，霍成宵就觉得这个笑容很欠揍。
休息得好不好你不清楚吗？
星若则在观察这个狼老师，目光在他身上的毛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韩音雪压低声音问：“……是不是？”
她是问这个狼老师是不是当年唯一没死的那个人，星若微微摇头：“看不出来。”
狼老师又说：“大家都饿了吧，我们先吃早饭。”
早饭？昨天可没有早饭，只有简单的午饭。
很快，早饭被端了上来，看着那一大盘红烧肉，玩家们都懵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狼老师咧着狼嘴：“快吃吧，难得有肉菜呢，可好吃了。”
星若和韩音雪见识到底是浅，看着红烧肉里隐约像是人手指的肉，想到死在菜池里的王忠，胃里抽动，强忍住呕吐的欲望。
星若猛地抬头看着狼老师，这是警告？是下马威？
看，你们的同伴死了哦，你们再不努力，也是这个下场，死了还会被做成菜被同伴吃掉！
霍成宵终于反应过来，暴怒得几乎要掀桌：“你把王忠给、给……”
他几乎把牙齿咬碎，满脸的不敢置信。
狼老师只说：“不吃，就不是好孩子哦。”
“我他妈……”霍成宵蹭地就站了起来，双目喷火。
星若低头快速提醒：“想想昨天早上！”
昨天早上，在幼儿园门口，那个玩家因为行为完全不像小孩，被砍了脑袋！
她不希望霍成宵也被砍了，不是因为不忍，而是因为五个玩家中，霍成宵的实力是最强的。
这个副本里又是狼老师，又是焦尸，又是烟雾，又是那156人，而玩家只有区区五人，实在不能再损失了。
霍成宵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硬邦邦地坐了下来，看着那盘红烧肉，闭上眼扭过了头。
室内一片沉默，玩家们脸色僵硬，一声不吭，那二十多人就坐在另一侧，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幕。
狼老师拖长了声调：“你们真的不吃吗？我要盖小黑花了哦。”
玩家们还是一动不动。
星若实在无法强迫自己吃人肉，所幸她有两朵小红花，再来一朵小黑花问题应该也不大。
韩音雪也是这么想的，哪怕心里想着不择手段也要变强，但吃人肉对她来说还是太超过了。
霍成宵根本不看那盘肉，只有李京眼里满是挣扎。
就在狼老师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小黑花印章时，李京突然动了，他伸长手，从大盘子里抓起一块肉，不管三七二十一，闭着眼睛就塞进了嘴里。
其他人都错愕地看着他。
狼老师露出古怪的微笑：“这才是好孩子。”
然后，啪啪啪从霍成宵开始给玩家手背上印上小黑花，独独跳过了王忠。
“十分钟后，我们开始上课。”
狼老师一走出教室，霍成宵一把踹翻了小桌子，那盆红烧肉洒了一地，他一把拽起李京的衣领，把他狠狠掼在地上。
“你还是人嘛！那是王忠！那是王忠啊！你居然吃他的肉！”他咆哮道。
他说着又是狠狠几脚，简直是往死里踹。
李京被打得满地打滚，他抱着头，蜷缩着身体大声道：“我想活着，我想活着啊！王忠反正已经死了，他会理解的，他会理解我的！”
他看着霍成宵，控诉道：“二少，你从接触游戏开始，就一直在别人保护之下，你自以为见识了很多，但其实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残酷。其实死人真的很常见的，吃人肉也很普遍的，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这没有什么的！”
他说着，一转眼，却看到了一只瞪得极大的眼睛，就那么躺在一滩红烧汁液里，那么看着自己，眼里似乎还带着愤怒和不敢置信。
李京浑身一寒，冷汗唰地滚了下来，只觉得刚才咽下去的那块肉，在肚子里顶得他难受。
“呕~”他又是一阵干呕，但还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哪怕他拼命抠嗓子眼，也抠不出东西来，无比狼狈地趴在地上喘息。
霍成宵也猛地反应了过来，他得了一朵小黑花，现在他有三朵小黑花，李京却只有两朵。
掉车尾的从李京变成了自己！
所以，李京这么做，唯一的目的就是跑赢自己！
想明白这一点，他看李京的目光更加凶狠，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后槽牙咬得死紧，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恨不得把李京直接打死。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只狠狠丢下一句：“出去后我再跟你算账！”
然后蹲下来，沉默地把撒了满地的红烧肉捡起来。
星若和韩音雪对视一眼，也上去帮忙捡。
【突然觉得这个霍少爷没那么讨厌了】
【他是唯一一个为王忠被……而愤怒的】
【我还以为这些高级玩家，这些富豪公子都视人命如草芥呢，没想到霍成宵还有点人味】
【其他人不认识王忠，没有太多情绪正常，但李京太不是个东西了吧？】
【为了在副本中活下来，绝大多数人都会不择手段的，指责李京的，先反省反省自己吧】
【前面的，李京和王忠明显现实中认识，甚至可能一起出生入死过，难道你也会吃自己现实中同伴的肉？】
……
直播前，霍成锐看着那个愤怒冲动眼睛通红，把自己搞到了车尾的堂弟，沉默片刻，冷冷吐出两个字：“蠢货！”
张海看着屏幕里，蹲在地上捡肉的几人，心情复杂，如果换了是他……被逼到绝路他肯定也会吃那肉的，但他也希望他的队友是不会吃那肉的。
牛角女士摸了摸自己光滑的牛角：“这几个玩家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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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都挺有意思的。”
没有得到回应，她扭头一看，大黑马已经把斗篷帽子掀开，露出一张硬邦邦得好像水泥浇筑的大长脸，摸着下巴一脸深沉地盯着屏幕。
还在找那个疑似护理师的人呢。
她翻了个白眼，都几个小时了还没找出来，也是指望不上。
……
几人一起把红烧肉捡起来，拿到院子里的花坛里埋了。
期间狼老师没有出现，也没有人说他们这个行为不符合小孩。
填上最后一把土，霍成宵突然说：“你的那个计划，我同意。”
星若看他：“好。”
……
今天第一节课是体育课。
内容是学拍皮球。
那些大人伪装的小孩们看着院子里那些皮球，一脸抗拒，牙齿咯咯打颤。
狼老师目光淡淡地扫过去，他们一个哆嗦，还是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了出去。
星若几人则一脸轻松，完全没有负担。
霍成宵还很嚣张地撞了一下那个王十六，对他龇了下牙，挑衅意味满满。
王十六怒目而视，但完全不敢闹，只能忍气吞声。
霍成宵退回来，对星若说：“成了！”
他给王十六用上了一个好东西，一种无形无色的迷烟，能够放大人心中的恐惧、愤怒、暴力等情绪，让人变得冲动。
这就是星若的主意，放大这些“小孩”和烟雾之间的矛盾，让他们起冲突，看看烟雾到底会怎么做，从而判断它们到底有什么心愿。
大家来到院子里，一人被发了一个皮球。
那些小孩抱着手里的球，整个人僵硬如同雕塑，手却抖个不停，显然很害怕这些球。
而那些球里都冒出了一缕缕烟雾，它们似乎已经忘记了昨晚的事，很愉快地围绕在这些“孩子”身边，想要跟他们玩耍。
王十六惊恐地看着自己面前隐隐约约的烟雾影子，脸色惨白，汗水直流，他僵硬地拍着皮球，一个不小心，球跑远了。
但下一刻，烟雾立即飞过去把球推回来，推到王十六跟前。
那样子，仿佛在说：“给你把球捡回来了，继续玩吧。”
那烟雾的尾巴还在左右摇摆，像一只等着奖励的小狗。
王十六终于受不了了，尖叫一声，连连后退，扑通一声跪倒下去：“不要再缠着我了，求求你们不要再缠着我了！我错了，是我错了！饶了我吧！”
喊叫声把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大家都震惊地看着他，狼老师眼中闪过一抹不悦。
但紧接着王十六又站了起来，脸色狰狞凶狠地瞪着面前的烟雾，双手挥舞：“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缠着我！又不是我要你们牺牲的！不是你们自愿的吗？”
他猛地转头瞪视狼老师：“是你们自愿的！你们当时不就是想让我们好好活下去吗？我活下去了，你为什么要把我再抓回来，让我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五年了！我受够了！”
他一句句控诉着，嘭地一下变成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大人，神情越发愤怒：“这才是我真正的样子，我应该去过正常的生活！我应该有一个光明的前程！而不是陪你们这些怪物在这里死耗着！”
飘在空中的烟雾们起先还怔愣着，有点茫然无措的样子，好像并不理解王十六的话，但在王十六变身之后，它们像是被激活了，也都愤怒了起来，模样变得狰狞，尖利地叫起来。
“他是大人！”
“肮脏狠毒的大人！”
“幼儿园里只能有小孩进入！”
“吃掉他，吃掉他！”
烟雾们一拥而上，疯狂撕扯啃食王十六。
其他小孩吓得哇哇叫着满地跑。
现场顿时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