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洞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主屏幕上反复播放着短暂却令人心惊肉跳的战斗录像——那个戴着威尼斯面具的身影，以其炫目、高速、充满杂技美感的战斗与蝙蝠侠激烈交锋，最后轻松带走杰森。
提姆暂停、放大、截图，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将几个关键动作提取出来，并将这些截图依次排列。
“布鲁斯，他的战斗方式……和迪克是高度一致的。”提姆皱着眉，“他有很多迪克标志性的小动作，这些并不是随便可以模仿的，至少要有很高的训练程度才有余力做到。除了迪克，目前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做到这个。”
蝙蝠侠沉默着，面具下的眉头紧锁。他当然看出来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飞翔的格雷森式的杂技技巧，融于战斗的本能，骗不了人。
“平行世界来客？”提姆猜测道，“我看他和杰森关系很亲近。”
“这只是猜测。”蝙蝠侠语气凝重，“而且并不会影响对他危险程度的评估。”
提姆耸耸肩，已然习惯了蝙蝠侠的作风：“那我们要告诉迪克吗？”
蝙蝠侠没有回答，接通了迪克的加密通讯。
“布鲁德海文情况如何？”他直接问道，声音透过变声器显得更加冷硬。
通讯那头传来迪克·格雷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困惑，但依旧轻快：“B？突然联系？布鲁德海文？奇怪得很，前几天还暗流涌动的，突然一下子安静得出奇。我之前追查的几个关于走私物流的线索，好像一夜之间全断了。我正想是不是回哥谭看看，说不定……”
“不。”蝙蝠侠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留在布鲁德海文。哪里都别去。”
“……为什么？”迪克的声音带上了警惕，“哥谭出什么事了？和杰森有关？我听说最近动静很大。”
“事情还没确定。你留在布鲁德海文，保持警惕。”蝙蝠侠避重就轻，“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或者……感觉被窥视？”
“特别的人？没有啊。”迪克回想了一下，“一切正常……除了过于安静。B，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有事瞒着我。”
“等我确定了会告诉你。保持通讯畅通。”蝙蝠侠的声音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好吧。”迪克听出了蝙蝠侠语气中的坚决，虽然满腹疑虑，但还是选择了暂时服从，“但你保证，如果需要，一定要告诉我。”
蝙蝠侠没有回答，直接结束了通讯。
“不告诉他吗？”提姆端着咖啡，一边喝一边问道。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都很了解迪克。”蝙蝠侠说着，从提姆手中拿走咖啡，“我担心他们会针对迪克。在一切查清之前，让迪克远离这一切才是正确的。
”
“嘿，那是我的咖啡！”提姆瞪圆了眼睛，“我现在困得要昏迷了，我需要我的咖啡。”
“你不需要咖啡，你需要睡眠，提姆。”蝙蝠侠毫不犹豫把提姆的咖啡一口喝掉，“现在，你的咖啡没有了。去睡觉，提姆。”
提姆：。
提姆：“好吧，你是boss，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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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餐厅安全屋。
时间悄然流逝，当杰森再次睁开眼时，落地窗外哥谭的天际线已被染上浓重的橙紫。夕阳的最后一道余晖如同熔金般泼洒进冰山餐厅顶层的安全屋，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慵懒的滤镜。
他发现自己和COSER依然维持着入睡时的姿势。他侧躺着，COSER从身后环抱着他，一条手臂搭在他的腰间，下颌轻轻抵着他的发顶。杰森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属于吸血鬼的微凉体温，以及那平稳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这种紧密的依偎在醒来时并未让他感到不适或尴尬，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安心感，仿佛暴风雨中相互缠缚的绳索。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远处城市传来的模糊嗡鸣，以及两人极轻的呼吸声。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在夕阳的光柱中缓缓舞动。昨夜的血腥、战斗的激烈、以及那些沉重残酷的过去，似乎都被这静谧的黄昏隔绝在外。
杰森没有动，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片刻。他甚至能闻到COSER身上一种极淡的、冷冽的香气，像是古书和陈年雪松的味道，混合着自己血液那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甜腥气。这种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而私密的氛围，只属于这个小小的、与世隔绝的角落。
他感觉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动了一下，身后的COSER似乎也醒了，发出一声极轻的、慵懒的鼻音，像是餍足的猫科动物。那微凉的下颌在他发顶蹭了蹭，并没有立刻放开的意思。
“傍晚了？”COSER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比平时更显柔软。
“嗯。”杰森应了一声，依旧保持着姿势，“你睡得跟死了似的。”他习惯性地吐槽一句。
“托你的福。”COSER低笑一声，手臂稍稍收紧了些，冰凉的鼻尖无意间擦过杰森的后颈，带来一丝微痒的战栗，“你让我安定。”
两人又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直到夕阳几乎完全沉入地平线，房间内的光线变得昏暗而暧昧。
最终，还是杰森突然坐了起来，打破了这片宁静。
“我想吃辣热狗。”杰森说。
“现在都收摊了吧。”COSER也坐起来，看着完全黑下来的夜色。
“我就是说说而已。”杰森说着，又一下子摔回了床上，“我们根本吃不了人类的食物吧？”
COSER沉思了片刻，道“想想办法也不是不行。”
“真的？”杰森偏头看向COSER，蓝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只快乐小狗。
“你这样看着我，”COSER叹了口气，“就算做不到也要做到了。”
COSER说着，慢悠悠爬起来，走向厨房区域，开始翻找食物，看看有什么能用的。杰森懒洋洋翻了个身，打开了电视，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电视，一边看COSER忙活。
杯盘碰撞的叮咚声和新闻主播的声音公式化地流淌出来，并不吵闹，只显得宁静又安详。
就好像是日后的每一天。
直到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企鹅人奥斯瓦尔德·科波特那张胖乎乎、带着虚假笑意的脸。他正在接受采访，背景似乎是哥谭市政厅的门口。
记者：“科波特先生，对这次对您的释放有什么想说的吗？”
企鹅人：（掏出手帕，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作感动状）“我十分感谢我们的市政在此做出的努力，这毫无疑问是体现了我们体制的温度与人文关怀，我站在这里，就是文明进步的具体体现！”
记者：“您认为您受到的指控是不公正的吗？”
企鹅人：“我尊敬我们的司法系统，我尊重他们的决定。同时也我感谢哥谭市政，是他们给了我这个迷途知返的人以新的机会。”
记者：“您对这一次的提前释放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企鹅人：“我感谢市政府，感谢所有帮助过我的人……哦，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我还要特别感谢博尔思。”
记者明显愣了一下：“博尔思？”
企鹅人：“博尔思警官。你知道的，在两个月前，在阿卡姆发生了一起可怕的灾难，牺牲了很多人……一些我们熟悉的，‘老朋友’，像稻草人、日历人，都永远失去了忏悔的机会。哦，这真是一场灾难。”他露出沉痛的表情，“如果不是博尔思警官英勇地站了出来，阻止了犯罪，我想我恐怕也要永远失去改过自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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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提议，让我们共同悼念这位忠于职守而殉职的博尔思警官，而我，也会捐出一笔财产提供给他的家人，略尽绵薄之力……”
“哐当！”
COSER手中的金属勺子被他猛地扔回了碗里，发出刺耳的响声。他脸上惯有的那点慵懒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从厨房走出来，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他多情的眼睛看起来冷冰冰的，靠着沙发盯着企鹅人的样子仿佛要当场刀人。
杰森倒是相对平静，只是嗤笑一声，拍了拍COSER的肩膀安慰道：“他们一贯如此，喜欢把丑事掩盖得光鲜亮丽。别为这种事生气了，不然的话，你会有生不完的气。”
COSER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闭了闭眼，眼中的血色似乎更深了一些，但他的嘴角恢复了惯有的弧度：“不，杰森小瞧他们了，这可不只是恶心我们这么简单。”
说到阴谋算计，COSER似乎又变得冷静犀利起来：“这是针对我们的新一轮进攻。一场舆论和法律层面的进攻。”
杰森皱眉：“？这种程度的挑衅，我们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断就行了。”
“没那么简单。”COSER摇头，“我怀疑他们想利用博尔思的死大做文章。把他塑造成对抗‘阿卡姆恐怖分子’的英雄，而我们是残忍杀害英雄的恶徒。他们可以借此掀起针对骑士团的舆论风暴，煽动民意。”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语速加快：“更重要的是，他们很可能以此为借口，推动GCPD甚至是州一级的特别调查组，对骑士团进行彻查。名义上是调查博尔思的死和阿卡姆事件，实际目标是我们。他们可以趁机冻结骑士团名下所有关联企业的资金，查封港口和培训中心……”
杰森的脸色终于变了：“FXXK！如果他们冻结资金，那些刚走上正轨的项目立刻就会停摆！那些刚走上正轨的人……”
“对。”COSER眼神冰冷，“这就是他们的目的。用我们试图保护的人，来绞杀我们。很阴险，但很有效。”
杰森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我们要怎么办？把市长和法官都打一顿？恐怕只会让情况更糟。”
COSER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去找韦恩吧。”
杰森立刻露出极度嫌恶的表情，仿佛生吞了一只苍蝇：“……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在哥谭，韦恩才是真正的国王。”COSER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清醒，“说实话，相比哥谭市政那帮蠢货，我更害怕与韦恩为敌。只要布鲁斯·韦恩愿意，他随意一个动作，就能让我们的慈善基金停摆，让刚成立的物流公司破产，让所有项目寸步难行。我们必须承认，我们现在能做到这种程度，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利用了韦恩的善良，或者说，他对你的愧疚。”
他看向杰森，目光深邃：“当蝙蝠侠认为我们的危害性已经超过我们对市民的帮助时，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全力对付我们。届时，我们可能一夜之间失去所有根基。”
杰森沉默了很久，最终不甘地问：“那你想怎么做？”
“也许……示弱是个好主意。”COSER笑了笑，“让他们赢一会儿。让他们尽情地展露力量，让他们肆意地攻击我们，让他们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我们的韦恩‘国王’怜贫惜弱，或许会愿意稍微偏向我们一点。”
“你确定吗？”杰森表示怀疑，“他可是蝙蝠侠。”
“我确定。”COSER的笑容变得有些微妙，甚至带着点恶劣，“杰森，他爱你。他想保护你。这就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
杰森警铃大作，顿时感到一阵恶寒，搓了搓胳膊：“……先说好，我不会讨好韦恩的。”
“放心吧，不需要。”COSER笑了笑，“‘保护’是蝙蝠侠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