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玖再度睁眼时,幻视之中,他好似看到朱厌站在他眼前,眉眼含笑,一如往日调侃着自己。
“我们小白兔,怎么变得如此勇敢了?”
“娘亲...”白玖忍不住朝着眼前的朱厌幻影伸出手,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过去朱厌与自己的相处点滴。
“小白兔,睡得好吗?”
“小白兔,不许找离仑告状!”
“小白兔,不可以偷离仑送我的桃子哦~”
...
白玖眼里的朱厌,古灵精怪,平日里也总爱变换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法子捉弄他。
记得有一次,朱厌不知从哪听到‘躺尸’这一词,竟然从凡间带回了一口黑色棺木。
从昆仑山刚回到槐江谷小居的白玖,还没进院,大老远就听到槐精们的哭喊声。
一进院,他就看到无数槐精们跟小木头仆从们围在院中,一个个痛哭流涕。而庭院中央摆着一口黑色棺木,顿时把小小的白玖,吓得魂不附体。
槐江谷的小木头仆从们告诉他,朱厌就躺在棺木里头。
白玖一听,小脸瞬间一白,急急忙忙跑到棺木前,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棺木盖子,大声哭闹着:“娘亲,你不要死啊...”
可是小不点白玖力气太小了,推了大半天都没把棺木盖子给推开,倒是凄惨无比的哭声把里头躺得睡了过去的朱厌活生生给吵醒了。
朱厌大手一挥,黑色棺木的盖子一下子就飞到一旁去。
白玖一看,哭得更惨了:“我的娘吖,你还死不瞑目,居然还诈尸了...”
朱厌看着愈发哭得惨烈的白玖,一脸呆懵,顿时有点无措起来,连忙出声安慰:“小白兔,我没死呢,我只是睡着了而已。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哭得鼻涕都成泡泡的白玖,一下子就明白了又是朱厌的恶作剧,泪眼朦胧的他,哭得更大声了:“爹爹...娘亲又欺负我...”
朱厌最怕白玖跟离仑告状了,当下便神色慌乱起来,“小白兔你...”连忙把小小的白玖拎到跟前晃了晃,伸指警告,“你不许不讲武德,偷偷找离仑告状!”
白玖一听他的威胁,哭得更厉害了。
“你别哭了...我...”白玖哭得朱厌脑瓜嗡嗡作响,言语中的威胁之意瞬间消失,小声嘟囔着,“我只是想体会下躺尸的感觉而已...你...要不要躺进来试试看?”
被朱厌恶作剧吓得恼羞成怒的白玖,伸手用衣袖把脸上眼泪抹了个干净,挣开朱厌后气嘟嘟地拒绝个彻底:“我不要!”
朱厌努了努小嘴,自我默默吐槽着:“完了,家养小白兔生气了。”
下一秒,朱厌便伸手拎过白玖的衣领,一把将他拽进棺木,在白玖还未来得及挣扎时,抬手念咒:“走!我带你去凡间玩。”
...
白玖身上被不烬木火焰灼烧的疼痛在不断加剧着,意识在变得彻底模糊之前,恍惚之间,眼前又突然出现离仑的幻影。
“爹爹,你快教我法术。”年幼的小白玖缠着离仑教他槐鬼一族的法术。
那时的离仑,听完白玖的话后,只是淡淡问了他一句:“阿厌昨天教了你什么?学会了吗?”
“娘亲昨天教了我一字诀,跑。”
离仑转过身,轻声说道,“阿厌说得好像也没错,”那张一向高冷的脸上此刻却面露柔情,“我们槐木是古树,未化成人形之前,确实哪儿都去不了,”说着他还伸手摸了摸白玖的头,“跑,重要。”
“可是爹爹...”伴随着佛堂结界法印愈发刺眼的光芒,白玖身上的灼烧越来越严重,“阿玖不想跑...”
“阿玖也想跟你一样,保护娘亲...”
白玖原本完好无损的身上,此刻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手臂上的皮肤都被灼烧裂开,露出鲜血淋漓的血肉。
“阿玖,不要这样!停下来!”站在一旁的朱厌撕心裂肺吼着,企图白玖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后停下这不要命的自残。
可是,他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第八层的记忆,是尘梦迷阵基于白玖记忆里的朱厌而衍生而成的幻境。这一层记忆的主控者,是白玖。
作为记忆外来者的朱厌,面对已经发生过的他人回忆,是无法做出任何能够阻止往事重现的举措。
朱厌若是强行介入,反而会触发因果惩戒。
白玖忍着钻心刺骨的疼痛,出声给自己壮胆,“娘亲,别怕,”一边说着一边坚定着步伐,朝着佛堂的供台迈进,“阿玖会跟爹爹一样,保护你的。”
“阿玖,不要这样!我不用你保护!回去,离开这里好不好...”朱厌双手死死捂住自己头痛欲裂的脑袋,一脸痛苦,“到底为什么会怎样...”
在白玖抵到供台,指尖触碰上那个精致香炉的那一刻,佛堂的结界法印内,那一股股流动的不烬木火焰彻底达到巅峰,火焰将白玖整个人彻底缠绕起来...
朱厌以最快速度冲到白玖面前,伸手结印,打算燃烧自己的万年修为,强行介入回忆层来阻止他。
可是,朱厌的介入却触发迷阵内与记忆相连的法印攻击,法印发出刺眼的光芒。一瞬间,朱厌整个人便被强行带离佛堂。
朱厌难以置信,眼眶通红,不由嘶吼出声:“阿玖!”
最终,朱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隐藏在佛堂结界内的法印,释放出所有流动的不烬木火焰,最终一点点彻底缠上白玖的身体,将他的身体一寸寸吞噬殆尽,连同白玖的魂魄也烧成灰烬,彻底化作一阵红色烟雾,随风而去。
下一秒,第八层尘封记忆的轮回结束,法阵空间开始崩塌,碎裂成粉末。
困在迷阵内的朱厌,泪流满面,痛苦不堪,情绪彻底崩溃。
与此同时,朱厌体内的戾气封印开始松动,戾气化出心魔,不断滋生,意图引诱朱厌解开封印,抢夺朱厌的身体:“朱厌...拥抱我...我可以帮你,为何要一而再地拒绝我?”
朱厌怒意冲天,嘶声狂吼:“闭嘴!”
在尘梦迷阵内,刚刚经历过的八层记忆重铸,亲眼目睹了离仑与白玖相继死去的朱厌,此刻的情绪正游走在彻底崩溃与暴走的边缘。
体内暴走的戾气开始化出形态,红色戾气从朱厌身上汹涌而出,将他彻底包裹在内。
戾气,是世间至邪至凶的东西,汇集了四海八荒,天地万物的恨嗔痴怨,而不死不灭的朱厌,恰好就是承载戾气的最佳容器。
此刻体内戾气处于暴走状态,可朱厌却强行镇压,自然折损修为。
不敌戾气凶狠的朱厌,最终被戾气反噬,整个人跪倒在地,口中更是不要命似地吐出一口又一口鲜血。
“你用朱厌这个名字,经历了一番凡人的爱恨。”又是那道此前他游荡在轮回桥时听到的陌生声音。
更加诡异地是,这一次当这道声音落下之时,一大波奇怪又断续的画面疯狂地涌入朱厌的脑海里。
是记忆。是那些一度他以为不该属于他的破碎记忆。
朱厌只觉得,自己的头就像被千万利刃不断凌迟着,耳鸣贯穿四肢百骸。一小部分曾经被尘封忘却的记忆,开始陆续恢复。
尘梦迷阵在最后一刻,又把朱厌强行送回了昆仑雪山。
朱厌失神地望着眼前残破的昆仑雪山,落寞的眼里没有一丝生机。
这一次的昆仑雪山,没有卓翼宸,没有温宗瑜,更没有离仑。
原本圣洁的昆仑雪山,四周也早已成为一片废墟,断壁残垣,火光四起。
“你与那大荒妖王之间的爱恨纠缠,这须臾万年的恩怨,不过是一世情劫”
“天亮梦醒,一念般若,万事皆空,何必挂念呢...”
朱厌听完这番话后,心里五味杂陈。
身为承载天地戾气的容器,他原本以为,独行孤寂的自己宛若汪洋浮木,无光的世界里早被暗夜与苦难的潮水填满。
可是,如今在冉遗的这个尘梦迷阵内里,他有过往,有爱恨。
如若这里所发生过的一切,都是他真实存在的记忆,这里的一切过往,有小家,有爱侣,有亲人,让一向踽踽独行的他,难以自制地心生痴念,忍不住妄想期待,贪心地想去多看看自己的过去。
可是,镜花水月,亦真亦假。如今的他,是局中人,还是观棋者,恐怕也难以辨清了。
若是真,为何他的记忆里一片空白?
若为假,那又何来尘梦迷阵内的一切?
这些被朱厌遗忘的过往,就像早已深埋进他血肉土壤里的种子。
经过冉遗控梦术这么不经意的拨弄之下,在他心脏深处骤然发芽,扎地抽根,逐渐长成参天大树。而这些由过往滋养而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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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系,便这么无情地扎进他痛苦的灵魂里,无时无刻折磨着他。
痛苦将他吞没在无尽黑暗之中,疼痛将他凌迟在悔恨之中。
无法抑制的痛,埋进朱厌的心脏,化作一座座活跃的火山,终于在尘梦迷阵的撩拨下,彻底爆发出来,借由全身流动着的血液,沸腾着冲向朱厌。
无法言喻的疼,从他心脏深处,开始蔓延到他的四肢百体。
明明全身上下疼得要命,疼得他半死不活。
明明哪儿都疼,却还是不及心脏里头传来万分之一的疼痛。
朱厌颤抖着抬起手,伸指抵唇,哑着嗓子,低声念咒:“破...”
冉遗的尘梦迷阵,彻底被朱厌用一字诀,破开了。
朱厌只觉脑袋一阵昏沉,眼前闪过一丝刺眼的白光后,等到他再度睁眼之时,原本躺在床上的自己,此刻却靠在冉遗的怀里。
见到朱厌彻底醒过来的冉遗,顿时面露喜色:“你终于醒了。”
朱厌下一秒便推开冉遗,直接开门见山质问他:“离仑,到底是谁?”
冉遗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脸色一白,不由失神了几秒。
察觉到自己失态的冉遗,赶紧敛起外露的情绪:“不知道。”
“你撒谎。你也是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朱厌生气地推开冉遗,打算离开湖心岛小屋。
冉遗一把抱住朱厌差点摔倒的身子:“朱厌!”
在尘梦迷阵内所受的伤,最终都会双倍的反噬到入阵者的现实身体上,这就是入阵的代价。
“别碰我。”与冉遗之间的一番剧烈挣扎,无意之中加重了身上的伤,喉间不由涌上一股血腥之气,却被朱厌活生生压下。
看着这副模样的朱厌,身后的冉遗欲言又止:“朱厌...”
朱厌没有回头,直接离开了湖心岛小屋,回到大荒,回到槐江谷。
刚踏上大荒外界与槐江谷小居相接壤的结界边缘,朱厌就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翻涌而上的血气。整个人当下摔倒在木桥上,嘴里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
结界前的站着一道婀娜身影,月光打落在她姣好的容貌上,五官精致,眉眼妖艳,唇缀血珠,肤似白瓷。
茯苓妖君,乃是朱厌手下的第一大将。
站在结界前的茯苓,手捧着一件狐裘大氅,在看到重伤而归的朱厌时,惊呼出声:“朱厌大人!”
“大人!你为何重伤如此?”
“茯苓...离仑是谁?你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朱厌没有理会茯苓的关心,只是一味想要解开心中疑问。现在的他,更需要的是从旁人口中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朱厌脸上满是痛苦之色,那双望着茯苓的红瞳,不由再度滑落一行眼泪。
茯苓从朱厌口中听到离仑这个名字后,整个人不由愣怔在原地。
跟随与侍奉了朱厌的上万年里,茯苓都不曾见过朱厌失态过半分,记忆中的朱厌,总是一副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模样。
今日在看到朱厌失态的瞬间就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当她在听到离仑这个名字后,彻底失言起来。
那道封印的禁锢,开始失效了吗...
茯苓眸色慌张,意图躲避开朱厌直勾勾的眼神质问:“大人,先回小居,把伤口处理了再说其他的吧。”
茯苓伸手,准备将朱厌搀扶起来,可下一秒,朱厌整个人就不省人事,晕倒在她怀里。
“大人!”茯苓眼疾手快地赶紧把朱厌搀扶进槐江谷小居。
冉遗尘梦迷阵的反噬所带来的重伤,致使朱厌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甚至发起了温病。
陷入温病之热的朱厌,整个人意识陷入模糊。迷糊之中,嘴里念叨着的也是离仑的名字。
茯苓将拧干的布帛,轻轻放到朱厌额上,脸色格外沉重。
“大人,王说过,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盯着不省人事的朱厌,茯苓心事重重道,“大人,你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当作是大梦一场,梦醒时分,全都忘了,这样,不好吗?”
帮朱厌掖了掖被子后,茯苓便离开了房间。
在茯苓关门的那一瞬间,昏睡中的朱厌,眉心中间缓缓显现出一个暗蓝妖印。
只见朱厌眉心间的那抹诡异的妖印,一闪而过,发出了抢眼的光辉后便又再次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