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天立即去寻了翼族的翼王。
这位翼王叫做乘风,是翼族之中最强壮的人。只是,却没有足够的智慧。看到樊天闯进来,他双目一瞪不满抱怨道:“你这小子又打什么鬼主意?我们供养你不过是为了还月神前辈的恩情,你可别总是给我们惹麻烦。我可告诉你,我们翼族生来便能翱翔天际,不是你的坐骑。下次你想要下山游玩,就自己爬下去!”
这些刻薄的话樊天早就听惯了。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当耳旁风好了。反正翼族忌惮江碧云,不敢对自己不利。他翻了个白眼道:“魔族已经快到了。整个人族都藏在山下树林里。我们若是不帮忙,人族必灭!”
不曾想,这乘风只是哼了一声,道:“魔族也没长翅膀,爬不上这么高的山。我们安全得很。若是真叫他们爬上来,我们立即飞走便是。人族灭不灭的,与我等何干?”
说话间,外族靠近极北之地的消息已经由蓝羽传了出去。十几位翼族老者风风火火的飞了进来,扬起一阵又一阵的尘土。
樊天以袖子捂住口鼻,静静地坐在门槛上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说话。
一位翼族老者不耐烦抱怨道:“听说人族被追着跑。魔族长得奇形怪状,什么都吃。”
另几位老者诧异询问道:“什么都吃。土地石头也吃?如此,倒好养活,也不必每日辛苦捕猎了。”
一位稍年轻些的翼族人说道:“我们如今已经不用飞那么远捕猎了。这沸腾的海里有无数好吃的,肥美得很,还很好抓。”
几位老者顿时一个激灵,忙快速说道:“鲛族被灭了大半,我们若是到了别处说不定得饿死。你们舍得这里的吃的吗?不如,我们请古神老人家出面,将那人族和魔族都赶走,我们就安全了,也不用换地方了。”
樊天听他们只知道吃吃吃,吃了那么多肥鱼,却半点脑子也不长,不由得叹了口气。
“摇光自顾不暇忙着修炼,怎么可能出面参与人间的争斗?这些翼族人真是异想天开。”樊天暗自嘀咕。
但翼族可以仗着蟠龙崖高耸入云易守难攻拖时间,人族可等不了。身为修行人,灭族乃是大罪过,岂能见死不救?樊天当即离去,叫来蓝羽俯身飞下了高山,来到沸腾的海边。
还未靠近,热浪就压制得樊天无法呼吸。樊天朝着海面大喊:“师姐!魔族扰乱世间平衡,人族面临灭族之灾。你我既然是修行人,需要护住人族血脉的延续。这是无上功德。还请师姐出手相助。”
一旁的蓝羽却皱着没有疑惑道:“你怎么就知道人族的灭族不是天意呢?”
樊天一时语结。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一个没什么智慧的翼族人拦了话头。便翻了个白眼恶狠狠道:“灭族是罪孽,拯救众生是功德。你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慢慢学着去吧。”
蓝羽眨着迷茫的眼睛点了点头。樊天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担心起来。生怕摇光不予理会。
没等他继续说话,摇光的声音穿过海水传出:“一切自有天意。你着什么急?等等看,若是等不了,你便自己想办法吧。”
樊天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转身离去。他实在不敢惹摇光,因为下界的摇光凶残得很,能动手就绝不开口。
人族渐渐骚乱起来,他们已经感受到地面的震动,知道魔族已经气势汹汹的赶来,自己却无处可逃。
樊天心有不忍,暗自着急。他没有细想何为造孽,何为功德,什么是顺应天道,什么是逆天而行。他只知道自己看不得人族被灭去,内心深处总觉得人族应当在世间活着。
看到翼族的老者散去,翼族之王张开翅膀飞向山下的海中捕鱼,樊天冷笑,解下自己的腰带,从中抽出一乌黑油亮的绳索,道:“我这也是逼不得已。魔族的凶残你们翼族无法体会。任何族群都可能通过争斗在这世间称雄,唯有魔族不可以。我不在乎是功德还是作孽,我只在乎眼下心中所想的事,不想强压着本性逆了自己的心意。人总要活的痛快一点,不是吗?”
此黑色的绳索是樊天早就炼制好的。以山洞深处散落的神火鸟之落羽与莲丝编织而成,承载着地火的灼热气息,又能被樊天所控。
悬崖之下的海面上,翼族之贴着海面滑翔,不顾灼热的海水,以木叉轻易地将水中最肥美的游鱼捕捉上岸,抱着这条鱼飞往山巅。远远就看见樊天笑嘻嘻的朝着他招手,不由得流露出厌恶之色。
樊天丝毫不管对方沉着的脸,手里拿着乌黑发亮的带子晃了晃,说道:“大王,你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这可是古神们最喜欢的东西。”
乘风果然面露惊奇,伸手接过随意揉搓,却发觉此物温润细腻,比自己的羽毛还要轻柔几分,不由得反复摩挲。
樊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道:“这可是好东西,若有宝石,便可用这带子穿着,挂在脖子上能使人不惧烈火与寒冰。”
乘风嗤笑道:“真的假的?我这就试试,你要是骗我,我便把你丢进海里喂鱼。”说着,他随手就将黑带子套在自己细长的脖子上。
下一刻,带子猛然收紧,莲丝就像无数根刺那样深深扎入他的血肉之中,与他的血肉骨骼长在一起密不可分。他暴怒,凌空飞起,伸手大力拉扯着脖子上的东西。可他不但拉扯不开,还将自己的脖子拉扯得鲜血直流,青色的血液不断渗出。
只是这么一小会儿,莲丝已经随着乘风的血肉蔓延开来,游遍他的全身,钻入他背后那华丽的双翅之中与他的骨骼融为一体。他身上细小的上口快速愈合,比针眼还小的无数孔洞已经不再冒血珠。
樊天已经通过莲丝控制了乘风的身体,却无法控制他的大脑与意志。
乘风破口大骂。
樊天控制着已经变成淡青色的带子狠狠一收。乘风便无法出声。
本来以莲丝织成这带子便可。可是为了不让这些寻常莲丝被扯断或烧毁,他这才加入神火鸟脱落的羽毛。
看着乘风怒目圆睁,恨不得将樊天生吞活剥的眼神。樊天便控制着莲丝在他的血肉骨髓之中穿行,刺得他痛不欲生。几个回合之后,乘风不再挣扎,趴在地上连连求饶。樊天这才缓缓开口:“你要恨我便恨吧。我只想借你的手做一些事情。现在你下令,叫那几十个说话管用的老头儿都戴上我这宝物。要是你不听话,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樊天只是吓唬人罢了。若是乘风真的不听话,下令叫翼族的人围攻樊天,将他撕碎,他也无可奈何。不过,他赌这乘风没胆子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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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乘风召来四十多位翼族人聚集在王宫之内。
这些翼族人好不容易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个个都吃的膘肥体壮。小小的脑袋顶在浑圆的身体上,脖子上的皮肉耷拉下来随着沉重的步伐左右甩动,哪有从前的半分矫健身姿?
乘风小心翼翼瞥了一眼樊天才开口说话,声音不似平常那样高亢,道:“前些日子我新得了些好东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分给你们一起用才好。”
一鹤发老者瞪了瞪王座上的人,笑道:“有好东西您留着自己用吧。我们哪好意思要呢!”
若是平常,乘风会耐着性子与这老者寒暄几句。可今日他被人下毒手,心里七上八下不安生,也不管这老头儿说什么,直接扭头望向在不远处房梁下站着的樊天。
樊天一面从箱子里假意取出一个匣子,一面笑道:“翼王果然大方。这样好的东西我都没见过呢。”
那鹤发族老对乘风和颜悦色的奉承,但对樊天可没好脸色,便呵斥道:“你这小子在这儿干什么?跟你说多少次了,我们翼族的王宫你不要随便进。真是不知好歹!”
乘风吓了一跳站了起来,干笑道:“人家是给你们送东西才来的,你可别太欺负人。”
樊天虽然知道这些翼族人头脑简单,但还是担心他们心中有所怀疑,不收自己的宝贝。忙陪着笑脸说道:“老人家何必动气?您先看看这匣子里的东西。我保证你会喜欢。”
匣子一打开,众人围拢过来低着头看,看到匣子里装着的是乌黑发亮油光水滑的带子。这东西稀奇,他们认不出是什么。
乘风笑道:“这些东西与我戴着的是一样的。戴上它可使得自身不怕酷暑严寒,就算是跳进那沸腾的海水中都能安然无恙。”
几十翼族人好奇的不得了,忙争抢着拿在手里抚摸。
“果然是好东西,又软又滑。我这就带上它去海里试一试。说不定海底有许多我们没吃过的肥鱼呢。”
乘风偷偷扫了一眼樊天,看他的笑容一派谄媚,不由得撇了撇嘴。
樊天看着他们都学着乘风将黑带子系在脖颈上,他当即催动莲丝在他们血肉之中狂野生长。满殿皆充满了哭嚎之声。
樊天虽觉得这样对他们很阴毒。可是,他心里也有气。
一则,当初江碧云将月亮之上的地方给了他们翼族生活,没有奴役他们,反而保护了他们繁衍生息。可是江碧云面临古神威胁的时候,他们竟然走的干干脆脆,一丁点留下来守护月亮的意思都没有。
二则,他们当初能被江碧云留下,正是因为江碧云需要他们守护自己的肉身。不然,他们早就被那些古神收服,成为别人的坐骑奴隶了。如今他们竟然对自己这样差。平日里呼来喝去大肆谩骂。
三则,这些翼族实在太愚蠢。整个北地就属人族距离他们最近,理应与之交好。一同防范魔族,也是为自己多争取一分安全。况且人族在百年间一直有古神守护。若是以后他们归来的时候看到人族被灭,翼族袖手旁观。那动起手来翼族岂能抗衡?
樊天为自己找了许多下狠手的理由,这才与乘风并肩而立,冷声道:“你们的小命如今握在我的手中。只要我想,就能让你们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