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四合院里一片寂静,只有几声蛐蛐的叫声,显得格外清晰。
三大妈缩着脖子,像个做贼的,一路小跑到易中海家门口。
她抬起手,犹豫了半天,才轻轻地敲了三下门。
“咚,咚咚。”
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屋里,易中海和一大妈正准备睡觉。
“谁啊?这么晚了。”一大妈小声嘀咕了一句。
“别出声。”易中海的脸色却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他今天被吓得不轻,现在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心惊肉跳。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扒着窗帘缝往外看了一眼。
一看是三大妈,他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还是来了。
“是老阎家的。”他对一大妈说道。
“她来干什么?”一大妈也紧张起来。
“还能干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易中海冷哼一声,心里跟明镜似的。
阎埠贵被抓了,他老婆找上门来,肯定是来求自己帮忙的。
帮?怎么帮?拿什么帮?
他现在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就说我们睡了,别开门。”易中海打定主意,不想趟这浑水。
“咚咚咚!”
外面的敲门声又响了,这次比刚才重了点,还带着哭腔。
“一大爷!一大爷!开开门吧!我求求您了!”
三大妈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着格外瘆人。
易中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要是不开门,明天院里肯定要传闲话,说他这个一大爷见死不救,不顾邻里情分。
他这辈子最好面子,最在乎的就是“德高望重”这四个字。
“唉!”他烦躁地叹了口气,“开吧。”
一大妈点上煤油灯,打开了门。
三大妈一见门开了,跟见了救星似的,一步就迈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要往下跪。
“一大爷!您可得救救我们家老阎啊!”
“哎哎哎!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易中海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让一大妈把她扶住了。
他可受不起这一跪。谁知道这背后站着的是哪尊神仙,万一被记恨上,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三大妈被扶起来,还是哭哭啼啼的,她从怀里掏出用手绢包着的两个咸鸭蛋,颤颤巍巍地递了过去。
“一大爷,这是我们家自己腌的,您尝尝。我知道您有本事,在厂里说话有分量,您帮我们家老阎跟上面说说情吧!他就是一时糊涂,他知道错了!”
易中海看着那两个咸鸭蛋,心里一阵冷笑。
阎老西啊阎老西,你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求人办事就拿两个咸鸭蛋?
他当然不会要,摆了摆手,一脸的为难。
“弟妹啊,不是我不帮你。你坐下说,坐下说。”
等三大妈坐下后,易中海叹了口气,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架势。
“老阎这事儿,不是小事啊。你想想,人家是哪个单位来的?市容管理处,还有区教育局!这都捅到区里去了!我一个轧钢厂的八级钳工,一大爷的名头,出了这个院子,谁认啊?我上哪儿说情去?”
他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可是……可是您当了这么多年的干部,总认识几个人吧?”三大妈还是不死心。
“认识几个人不假,可也得看是什么事啊!”易中海加重了语气,“他这是私搭乱建,侵占公家地方!往小了说,是贪小便宜。往大了说,这是违法乱纪!现在上面正抓典型呢!他正好撞枪口上了!”
“那……那怎么办啊?他要真是被开除了,我们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啊!”三大妈的眼泪又下来了。
易中海看着她那样子,心里也有些不落忍,但更多的是恐惧。
他沉默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弟妹,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别跟外人说。”
“嗯嗯!”三大妈赶紧点头。
“老阎这事儿,根子,不在那个棚子上。”易中中海一字一句地说道。
三大妈愣住了“不在棚子上?那在哪儿?”
“他这是,得罪人了。”易中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三大妈,“得罪了一个,咱们整个院子,不,是咱们整个厂,都惹不起的人!”
“谁?”三大妈脱口而出。
易中海没说话,只是用眼神,朝着中院陈默原来住的那个屋子,和远处工程师楼的方向,瞥了一下。
这个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
三大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脑子里“轰”的一声。
陈默!
是陈默!
她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为什么市容管理处和教育局会来得这么快?
为什么阵仗会这么大?
为什么一出手就要把人往死里整?
原来,这一切都是陈默在背后搞的鬼!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三大妈的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她想起了陈默刚搬来时,那副病怏怏的样子。
想起了他一针就制服了傻柱。
想起了他把贾张氏吓得屁滚尿流。
想起了他搬家时,那副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这个年轻人,从一开始,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不,他比狼还可怕!他是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不动则已,一动,就是一口毙命!
“他……他怎么能这样?我们……我们也没怎么着他啊!”三大-妈的声音都在发抖。
“没怎么着他?”易中海冷笑,“老阎是怎么想的,你当我不知道?他看人家陈大夫搬走了,就想占人家的便宜,觉得人家是软柿子,好拿捏。他也不想想,人家现在是什么身份?是杨厂长的座上宾,是李将军的救命恩人!一句话,就能让咱们厂抖三抖!老阎去惹他,这不是厕所里点灯——找死吗?”
易中海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大了起来。他这是在说给三大妈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在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再犯糊涂。
三大妈彻底傻了,她瘫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完了……这下全完了……”
她知道,既然是陈默出手,那就没有半点挽回的余地了。
求谁都没用。
阎埠贵,这次是死定了。
“弟妹,话我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怎么做,你自己掂量吧。”易中-海下了逐客令,“我能给你的忠告就是,赶紧回去,把老阎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都收拾收拾,别等人家再来查,到时候,就不是丢工作那么简单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把三大妈给劈醒了。
对啊!老阎平时抠门,可没少往家里倒腾学校的粉笔、作业本,甚至还有人送的礼!这要是被抄出来,罪名可就更大了!
三大妈也顾不上哭了,她从椅子上弹起来,魂不守舍地就往外跑。
“谢谢一大爷,谢谢一大爷……”
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易中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后背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他关上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端起桌上的凉茶,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
“老头子,你没事吧?”一大妈担心地问。
“没事。”易中海摆了摆手,眼神里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看着窗外那栋高高在上的工程师楼,仿佛能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睛,正在黑暗中,冷冷地注视着这个院子里的每一个人。
他知道,这个四合院,天,已经彻底变了。
而他这个一大爷,从今天起,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