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男装示人后,虞妙书随时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止她在意,刘二等人也谨慎不少,说话过脑子,生怕喊错人。
为了检验她是否能蒙混过关,宋珩挑了一次官驿落脚。
虞妙书到底有些小紧张,张兰挽着她的胳膊,安抚道:“郎君连日奔波劳累,是该好生歇一晚。”
她比虞妙书矮,挽住她胳膊的手给了支撑,虞妙书略微颔首,一行人朝官驿走去。
刘二镇定进驿站,同差役说明情况。
不一会儿跑堂的小厮前来接迎,虞妙书面不改色进入大堂。胡红梅牵着的骡子也由杂役牵下去喂草料。
张兰从包袱里取出路引和任命文书等物供差役核查登记,确认无误后,小厮领着他们去住宿,是单独的院子。
院里陈设简单,却也干净整洁,并且还有热水和饭食供应。
虞妙书泡了个澡,张兰在一旁伺候,起初她不习惯,张兰道:“夫妻之间,郎君不必客气。”
虞妙书闭嘴。
这个时代的妻子是服务于丈夫的,现在二人命运捆绑在一起,懒得计较那么多。
换上干净衣物,束胸仍有必要,张兰取来帕子替她绞头发。
虞妙书坐在凳子上,感受十指穿过发丝落到头皮上的轻柔,舒适至极。
稍后门口传来胡红梅的声音,原是来送饭食的。
张兰应了一声,放下帕子,去到门口,胡红梅端着木托进屋来,菜食清淡,算不得很好,却也不差。
虞妙书还不饿,张兰继续绞干头发,而后绾起,随时注意体面。
官驿里供应的饭食有糙米粥、杂粮笼饼、豆腐乳和烩菜。
涂禹二州离得近,饮食上区别不大,倒也习惯。两人用完饭,待外头的地气消退了些,虞妙书才到院子里站了会儿。
晚上有蚊虫,她拿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摇着,心中掐算去到奉县只怕得入冬了。若是在现代,哪里至于这般奔波折腾。
晚上张兰跟她睡一张床,许是做了噩梦,半夜张兰被惊醒。
虞妙书知道她想念兄长,安抚一番,张兰泪眼婆娑,“我想双双和晨儿他们了。”
虞妙书耐心道:“娘子莫急,待我们去到奉县把局势稳定下来,便书信回乡,接他们过来团聚。”
张兰点头。
这一刻的姑嫂情义非旁人能比,她们相互依赖,相互鼓励,不敢有分毫退缩。
翌日一早人们便离开官驿,继续赶路。因着夏季暑热,他们只能上午走半天,下午晚些才续上。
之前虞妙允出岔子,若虞妙书再出纰漏,那虞家的前程就彻底完了,故而他们分外小心,怕虞妙书的身子扛不住。
这样走走停停,几人在苦夏中都清减许多,连胡红梅都瘦了不少,并且还黑。
不过他们的精神劲倒是不错,因为个个都盼着上任,只要到了奉县衙门,便是苦尽甘来。
虞妙书胆子练大了不少,跟官驿里多打几次交道,便自信满满,觉得自己有男人样儿了。
就这样从涂州进入到邠州地界已经入秋了,邠州地广人稀,物产丰富,当地百姓的生活条件比涂州好得多。
沿途跋山涉水,虞妙书长了不少见识,也领略到各地的风俗人情。
秋老虎过后天气温和不少,人们赶路的进度也更快些。
许是虞妙允在天有灵,保佑他们平平安安,一路下来虽有小磕碰,但总体来说还算顺遂。
原本以为进入淄州地界后会更顺利,不曾想一行人千辛万苦抵达奉县的家门口,竟然遭遇了劫匪。
那时刚好入冬,五人组千里迢迢奔波而来,个个都瘦了不少,包括那匹骡子。
眼见天色已晚,周遭没有旅店村落,他们只得在外露宿。
寻了一处避风的地方,几人砍来带刺的荆棘围起,谨防野兽侵袭。捡来柴火生起,人们疲惫坐下分食干粮,虞妙书道:“翻过前头那座山,去到县城应该就快了。”
宋珩点头,“至多三五日就能到达,这一路辛劳,也算是到头了。”
胡红梅打起精神,兴致勃勃道:“待大郎君入了衙门,咱们住的就是令舍,可真威风。”
这话把人们逗笑了,难得的松快起来。
那时他们对奉县充满着期待,该县虽然只有数千户,属于中县,好歹也是七品官。
对于京官来说,县令不过是起步,但总归是基层的山大王,可以说是当地一手遮天的存在,权势相当大的。
虞妙书也兴致勃勃,摩拳擦掌蠢蠢欲动,想去过把县太爷的瘾儿。
夜深的时候宋珩和刘二轮流放哨,胡红梅的鼾声给夜色带来些许安心。
待到丑时,轮到刘二放哨。
宋珩实在困倦得不行,抱着身子蜷缩入睡,哪晓得这一睡就到了天亮。
当所有人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嘴里也塞了东西喊不出来。
虞妙书“呜呜”挣扎,只觉头痛得不行,惊出一身冷汗。旁边的张兰等人亦是心急火燎,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宋珩努力镇定情绪,强忍头痛回忆昨晚,却像喝醉酒断片似的记不起了。
而此刻劫持他们的一帮山匪意识到闯了大祸,他们从那几人手里搜出一包钱银,本以为捡到了便宜,哪晓得包袱里还有一身绿袍官服。
这可把山匪们吓坏了,平时打劫的都是过往商旅等人,虞妙书他们一出现就被盯梢,本以为是普通百姓,哪晓得把当官的打劫了。
做主绑人的瘦子叫豆芽,挨了当家的一耳刮子。那络腮胡骂骂咧咧,啐道:“直娘贼,给老子整这么大的祸事来!”
豆芽挨了一耳刮子也不敢吭声,只畏畏缩缩道:“当家的,俺不知他们是官老爷啊……”
“你闭嘴!”
络腮胡怒目圆瞪,当即差人去把老二寻来商事,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是放是杀,总得拿出个主意来。
没一会儿二当家的匆匆过来,是个壮汉。此人绰号黄麻子,会识几个字,人们把官袍和路引文书等物拿给他看。
黄麻子看了半天,认出“奉县”二字,知道那封任命文书上的官印不像作假,他结合当地情形,揣测道:“咱们县的大老爷去年调离,朝廷莫不是派人来上任了?”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惊恐地望着他,络腮胡忍不住问:“有嘞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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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麻子指着任命文书上的“奉县”二字,信誓旦旦道:“其他字俺不认得,但奉县俺晓得。”又道,“俺们县是中县,那绿袍就是七品官穿的,多半跑不脱。”
络腮胡的脸色变了变,又憋不住踹了豆芽一脚,他“哎哟”连连,一个劲叫唤“别打了”等语。
“你个眼瞎的瘪三儿,还敢叫唤,叫唤个鬼!”
黄麻子连忙劝说一番,当务之急是怎么处理劫持来的几人。
有人说干脆杀了,也有人怕惹事,提议放走,各种建议都有。
络腮胡并不想沾人命,黄麻子也不想,他们只干劫财的勾当,并不想把祸事捅大。且杀寻常百姓和杀朝廷命官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孰轻孰重还是有数的。
拿定主意后,由黄麻子出面,差人去把他们带到堂屋。
柴房的门被打开,屋里的几人像鹌鹑似的挤在了一起。
那山匪仔细瞅他们,觉得虞妙书和宋珩更像读书人,当即上前把他们带了出去。
刘二着急不已,嘴里发出“呜呜”声,却无人回应。
两人被带到堂屋,嘴里的东西也被解下。虞妙书心知大祸临头,赶紧说好话道:“各位好汉,这中间定有误会!定有误会!”
那“误会”二字用得玄妙之极,一下子就缓解了双方的紧绷,给那帮山匪安了台阶下。
不出所料,她猜到他们肯定看到官袍文书等物有所顾忌,会做出权衡。黄麻子果然放低姿态,朝她拱手道:“误会,确实是误会!”
他说的官话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虞妙书听得有些吃力。但见对方态度缓和,知道有回旋的余地,忙道:“不知各位好汉可否 通融,放我等离开此地?”
络腮胡冷不防指着他们,问道:“你二人,哪个是官?”
宋珩怕虞妙书出岔子,忙应道:“正是在下。”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他身上,充满着审视。
宋珩已经冷静许多,态度温和,“不知诸位好汉遇到了何等难处,竟聚集在此求生计,想来也是迫不得已。”
听到这乖话,虞妙书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平时少言寡语的,哪晓得一开口就是个人才!
果不其然,这话引得络腮胡愤慨不已,指着他骂道:“狗官!若不是你们这帮畜生,俺们何必跑到这儿来厮混!”
“对对对!狗官!狗官!”
面对他们的唾骂,宋珩仍旧镇定,继续道:“请诸位好汉稍安勿躁,在下考科举,便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全心全意为民。今日在此遇到诸位,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只是在下实在冤枉,不明白哪里得罪了各位?”
络腮胡正欲啐骂,黄麻子做手势打断,接茬儿道:“这位郎君是来咱们奉县上任的?”
宋珩点头,“正是。”停顿片刻,又铿锵有力道,“冤有头债有主,虞某初来乍到,对该县的情形一无所知。想必诸位好汉所受的委屈,定是前任县令所为,当该痛骂!”
此话一出,方才骂他的山匪们眼神都变得清澈了。
啊!原来是友军!
虞妙书诧异看向他,好家伙,那厮平时像个老实人,居然深藏不露,原来是个甩锅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