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叠雪很像“人”，至少从之前他们偷偷摸摸观察祂的行动来看，除了有些异于常人的外貌，祂没有做太多出格的事情，甚至在遇到其它污染物的时候还会顺手解决。
也就是因为太像人，所以关于祂的流言才会兴起，那些无知的人类根本不知道自己讲述的是什么。
这是也是他们现在来找凌叠雪的原因，在找到让“海底山脉”重新休眠或者将祂封印的办法之前，他们必须避免让祂和人类产生冲突。
凌叠雪的眼睛看向了说话的那个人，问道：“你们觉得他们说错了吗？”
霍斯砚明明没抬头看他，但是眼前却出现了一双银白色的眼睛和他对视，他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等他意识清醒的时候，眼前只剩下了一片污秽复杂的彩色，就像是光线被水折射后显现出来的各种颜色搅和在一起。
他有点想吐。
“你们觉得他们说错了吗？”
凌叠雪再次问道。
霍斯砚身边的同伴像是喉咙哽住了一样，赫赫了两声，然后终于发出了细弱的声音。
“凌先生，他们并不是……”
不，不对！霍斯砚突然灵光一闪，伸手直接按住了身边的队友，斩钉截铁地说道：“凌先生，他们没有说错。”
“你就是最可怜的。”
“……”
这句话好像真的是正确答案一样，面前所有人都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东西散开了，崩紧的神经断开，所有人都可以正常的呼吸。
霍斯砚也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他答对了。
果然是被祂默许的吧，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流言出来，老婆跑了的被抛弃的可怜男人。
凌叠雪也变得暗淡了下来，连头发都不发光了，只皱着眉头对着他们问道：“那他也会觉得我可怜吗？”
“会的会的，还有谁能比你更可怜呢！更别说您还独自带着孩子呢。”
凌叠雪却已经听不下去了，只自顾自地说道：“然后他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霍斯砚：“肯定会的！”
“嗯。”
霍斯砚他们匆匆地来，又匆匆地离开，直到进入了电梯里，几个人的精气神就全都消失了，驼着背的驼着背，扶着墙的扶着墙，如果刚才在凌叠雪面前还是板正的精英人士，现在就真的变成了他们刚才说的非主流了。
“草草草！我刚才以为我要死了！！”
“我也是啊，完全无法反抗啊，他是什么级别啊？”
“至少比我们之前预估的还要高……”
“哎——”
“诶，老霍，你怎么知道他“可怜”啊？”
霍斯砚幽幽地说道：“我不知道他可不可怜，至少现在他想让自己看起来可怜，毕竟那些人也没说错，被老婆抛弃了啊……”
“……”
众人沉默，过了一会儿，纷纷感叹，“有理有理。”
谁能接受自己被老婆抛弃啊！就算是这样的存在也不行！
而许昭在和凌叠雪聊了一会后，就发现了凌叠雪似乎是不经常上网，他用的都是一些默认表情包，讲话也没有太多的网络流行元素。
他想象不出来现代社会竟然还有年轻人不经常上网。
已出关：“你……之前很忙吗？”
kdhu726：“为什么这样问？”
已出关：“你不要介意，因为我看你好像对网上的事情不太了解。”
kdhu726：“因为我之前住的地方没有网。”
没有网？
许昭瞬间脑补到了那些大山里的没有网的偏远乡村，虽然他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的家庭条件也不怎么好，但是也是在城镇周围生活的。
凌叠雪竟然到现在都不怎么上网吗？或许来到这里之前都一直生活在偏远的地方，所以才会因为老婆跑了被嘲笑，然后远离家乡来到这里重新生活吗？
怪不得之前看他和其他人都格格不入呢，一定是因为刚出来的惶恐和不安吧。
真可怜啊。
已出关：“这样……”
已出关：“握拳.jpg，反正已经好起来了，你现在可以好好生活了！”
kdhu726：“好。”
最后许昭看着凌叠雪的头像和昵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等等！他看着看着就突然坐直了身体，他反应过来了另一件重要的事了！
那现在完全就可以解释了啊，因为凌叠雪不经常上网，所以使用默认表情，默认头像和默认昵称也是因为他不会改罢了。
那凌叠雪就不是在养鱼，这也不是他的小号。
逻辑通了啊！
许昭一脸高兴地把自己的分析发给了林寻。
林寻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正在输入中，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一样。
ddl之神：“……”
ddl之神：“我无话可说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看好你的钱，算了，你看好你的腰子就行了。”
只骗钱的话问题不大，要是骗去割了肾那就真完了！
已出关：“你不懂，现在是因为你对他有偏见，他根本就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ddl之神：“看好你的肾。”
已出关：“……”
ddl之神：“上号？”
已出关：“不，我有事。”
ddl之神：“你能有什么事？”
许昭今天确实也没其它的事，只是他想重新画一幅凌叠雪的人像，之前的画他不是很满意。
今天再次见到了凌叠雪以后，许昭注意到了更多的细节，他觉得自己肯定可以画得更好。
但是在画到一半的时候，他听到了敲门声，等打开门一看，来的人却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是三楼的牙医。
许昭也知道他，在第一次和王葵花碰见的时候，王葵花就和他自来熟的交流，在打听完了他的职业后，他也从王葵花的口中得知了他们这栋楼有一个有出息的牙医，并且就住在三楼。
在她们眼中，医生真的是顶顶好的职业了，和许昭这种“不稳定”的自由职业完全不一样，王葵花还借着牙医来试图劝说许昭换一个职业呢。
许昭还记得牙医的名字叫赵冉青，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带着眼镜，长得很是端正帅气，还没结婚，所以他也是这栋楼里那些爱做媒的阿姨的香饽饽。
他们就是撞见过几次，之前和赵冉青没有任何交集，现在怎么来找他？
“你好，许昭，我是赵冉青。”
许昭没说话，赵冉青就先给他打招呼了，很有礼貌，声音也很温柔。
“你好。”许昭没想到他竟然也知道自己的名字，“你认识我？”
“嗯，听其他人说起过你。”
“哦。”许昭也没问那些人说了什么，直接就问道：“你找我什么是事？”
赵冉青笑了笑，说道：“603不是搬来了新住户，想跟你问问他的情况。”
许昭一脸茫然，问凌叠雪的情况干什么，这是要问他补不补牙？
“我今天匆匆看了他的一眼，对他很感兴趣。”赵冉青的表情看起来很真诚，“你知道的，我还没结婚。”
许昭：“……”
许昭沉默了两秒，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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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一脸真诚地对着他问道：“你知道他是男的吗？”
赵冉青的脸僵硬了一瞬，然后就重新恢复了正常，“这和性别没关系。”
“哦。”
“不能说吗？”
许昭说道：“也不是，只是我跟他也不是很熟，我只知道他叫凌叠雪，是从外地来的。”
“没了？”
许昭：“没了。或许你可以去找七楼的王阿姨打听？”
赵冉青的嘴角微微下撇，五官看起来有些变形怪异，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看起来依旧帅气。
他对着许昭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赵冉青转身离开，许昭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也重新关上了门。
只是等他门关上后，早就离开的赵冉青却重新出现在了走廊上，并且还站在了凌叠雪的门口。
他也没敲门，一动不动，只是鼻尖耸动。
他闻到了同类的味道，是充满活力的食物，美味的、带着一点湿润水汽的食物，来自海里的食物……或许它是一条鱼？
真想吃掉啊，吃掉，吃掉……他很久没吃过这么鲜活的美味食物了。
赵冉青的嘴角开始往下面撇，挺起的鼻梁开始缩短，在他的脸上只留下了两个洞，同时，肉膜也就覆盖上了他的黑白分明的眼球，两根长长的肉须顶着他的眼球从他的眼眶里伸了出来，最后肉须甚至高过了他头顶。
两个眼球定定地盯着面前关闭的门，过了许久，他的眼球才缩了回去，他缓慢地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
不行，现在不能吃掉它，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要确保一口吞掉它。
如果许昭还在的话，他现在都能看到在赵冉青走过的路上都留下亮晶晶的粘液痕迹，像是什么东西从地上爬过一样。
但是很快，很快走廊角落里又冒出了一些水，水移动，最后覆盖上了那些粘液上，清理干净了那些粘液后，水又消失在了墙缝里，走廊重新变得干净，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
许昭现在有些忧虑，忧虑凌叠雪的事。
凌叠雪长得这么好看，来自偏远地方，没见过世面，可能都不知道同性恋这回事，而赵冉青就不一样了，三十多岁没结婚的长相帅气的医生，见过的男男女女都不知道有多少，万一凌叠雪被他哄骗了怎么办？
或许他应该去提醒凌叠雪？
但是他要用什么身份提醒呢？许昭并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最后思来想去，他也只是在网上给凌叠雪暗示了一下，让他小心赵冉青，他也不知道凌叠雪听懂没有。
结果到了最后，事情也出乎了他的意料，因为在某天他出门觅食的时候，他就正好撞见了赵冉青拿着一束玫瑰花，站在凌叠雪的面前，神情温柔地不断说着什么。
赵冉青也是有静心打扮过的，比上次还帅气得多，又有成熟男人的稳重，看起来很有魅力。
凌叠雪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甚至有些不耐烦，似乎是不喜欢面前的人但是又不好意思拒绝。
许昭看着面前的场景是目瞪口呆，他发现自己是低估了赵冉青，人家直接是光明正大的猛烈追求了！
“昭昭。”
凌叠雪看到了许昭后，顿时眼睛就亮了，也不看面前的人，几步就走到了许昭的面前，对着他说道：“我想换一下家里的灯，你可以帮我吗？”
赵冉青立刻说道：“我也可以帮你，我动手能力很强的。”
凌叠雪也不看他，只是盯着许昭，眼神充满了期待。
许昭看了看赵冉青，然后又看了看凌叠雪，最后心一软，重重地点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