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晾了叶卿两日。
没有刻意提起,仿佛身边从未出现这个人。
而不用陪名义上的长辈吃饭,让叶卿也松一口气。
面对温则的时候,尚且可以敷衍一下,但面对堂溪瑾的时候,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要是在学校遇见校领导她早就溜了,但现在……想溜都不知道去哪。
晾着也好,叶卿还稍微自在一点,但生活上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毕竟在这种地方生活,到底没有在学校或者家中自在,就拿她那惨绝人寰的生物钟来说——
现代人有哪几个不熬夜的,特别是她这种大学生,熬着熬着莫名其妙天就亮了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如果第二天没有课的话,那睡到下午才醒也很稀松平常吧。
然后慢慢爬起来等饭吃,在死线之前努力完成作业,又或者是追剧打游戏。
但是在这里,虽然每天早晨都有叫醒服务,连一日三餐都被规划好,虽然味道不错,但对于一个基本上算是夜行生物的人来说,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叶卿的生物钟就这样被硬生生掰了回来。
很不习惯。
坐在铜镜面前,叶卿感觉镜子里面的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连双眼也透露着一些茫然,仍由小云等人帮她梳洗。
小云为叶卿编发的时候,也忍不住看向她的侧脸,只觉得今日的女郎格外沉默,似是还未完全清醒,垂眸时眼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竹叶落在雪上的痕迹。
这样想着,她从一堆首饰中挑挑拣拣,找出了青绿色的头饰,别在了叶卿的鬓边。
头饰的下端坠着天青色的玉石,刚好落在女郎脸颊旁,小云看向铜镜,满意的点点头。
被当做芭比娃娃一样打扮其实也很正常,叶卿垂眸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但其实是在放空自己。
人如果很早起来的话,而且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会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叶卿用袖子捂着半张脸,眯着眼打了个哈欠,用过朝食之后的时间很漫长,但水杉别居足够大,里面还有很多景色未曾参观。
于是出门溜达变成了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今天是一身天青色长裙,衣领袖口边都绣着白色的梨花,花蕊处是米粒大小的珍珠,绿叶枝蔓蔓延点缀在长裙上面。
耳边的发饰从珍珠变为了说不上名字的玉饰,但更显得她清丽,在走动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今日堂溪瑾没有找她,其实完全在叶卿的意料之中。
老男人也是要脸的,特别是这种位高权重的老男人,他们阅历更多,也同样善于包装。
“情双好,情双好,百岁犹嫌少……”
话语消散在风中,就连最近的小云也没有听清楚叶卿究竟在说什么。
“女郎是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叶卿摇了摇头,耳边玉饰也跟着一起晃动,“一时有感罢了。”
水杉别居在很久以前观赏秋景便是一绝,不仅仅只是这里拥有漫天红枫,更多的是这里的女主人,也就是先帝早逝的妻子,后面被追封为皇后的熙王妃是一名爱花之人。
她生前的时候便一直在打理水杉别居,死后这里的布局与景观也从未改过,文帝纵使多年未曾前来,却也依旧命人维持着这里的一切。
那天如果不是文帝打岔,那么温则带她前去的最终目的地,应该就会是玉桂园。
“这里每年都会将玉桂园的花打落一些,然后做成糕点!”
小云自小生活在水杉别居,于是充当了导游,但不得不说,她这点做的要比温则好太多。
“据说是熙王妃时候就留下来的惯例!”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很亮。
“如果女郎喜欢的话,我催小厨房那边提前做一些?”
叶卿也看着她笑,然后说:“味道这么好的吗?”
小云瞬间红了脸,只诚实地点点头。
穿过九曲回廊,远远地便闻见了一缕桂花的香味,风再吹过,这香味更加明显了,却也吹动了叶卿的裙摆与发丝。
在耳边玉坠撞动的声音中,叶卿本该继续向前的脚步却陡然顿住。
前方石阶下,玉桂园的牌匾在回廊遮掩中依稀可见,可在她们来到之前,却早已有人提前到了这里。
那是一个身着玄色甲胄的人,就算是在暖阳的光辉下,那身甲胄也只反射着冷硬的光,像极了那天对叶卿拔出的长剑。
叶卿见过这个人,就在前几日,她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
他是第一个反应过来挡在堂溪瑾与温则的前方,在所有人都愣怔之时,下意识掏出了长剑。
直到下山的时候,他也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
是那种不带有任何情感色彩,只是趋于对自身职责的警觉。
感觉被当成了凡人,又或者是危险的存在。
不过也合理,但在之后的两日,叶卿就再未见过这人,自然也将对方抛在脑后,而眼下却不知为何,二人在玉桂园的门口相遇。
小云探着身子望了一眼,“女郎,是林将军。”
“在下林宇,见过女郎。”
对方抢在叶卿说话前抢先开口,态度却和两日前截然不同,那份属于军人的锐利也柔和了几分,只留下一眸让人难以察觉的局促,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叶卿深深一拜,面容诚恳,仔细看去,还有一番敬佩之色。
“前两日多有冒犯,还望女郎海涵。”
是来道歉的?
叶卿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女郎为救父,孤身从云州前往都城,中途一定历尽艰辛,此等举止实乃大孝,当作为我宣国女子表率。”
很好,每一个字都听得懂,连起来就有点挑战人类的极限了。
叶卿在内心暗暗吐槽,表面上却只端着浅浅笑意,对待这样的赞扬也只显得十分从容。
“担不起林将军这般赞扬,当日不过是将军职责所在,又何错之有。”
一定发生了点什么,才会让对方有这样的态度。
叶卿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堂溪瑾,可对方又为什么要为自己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制造过往呢?仅仅是因为那些情感吗……
林将军似乎真的只是来道歉的,在得到了确切的回复之后,便离开了。
他走的很快,简直不像是身着甲胄的人,走起路来连着身后玄色的披风也高高卷起,很快消失在了叶卿的眼前。
是的,他真的就只是来道歉的。
林家世代从军,所有的光辉荣耀都是一点点在战场上拼杀所获得的,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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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自幼便随着父亲上战场,就连前几年文帝的北伐,他也在其中。
或许是在军中直来直去惯了,他向来看不惯文人权臣的那些弯弯绕绕——对于他而言,只需要成为文帝手中的一把刀便足矣。
这就是林家存在的意义,也是他存在的意义。
君臣之义莫过于此,文帝也在林老将军去世之后,将他破格被提拔为禁军统领,掌管都城内外军队,是天子近臣。
而叶卿作为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就这样贸然出现在了文帝的身边,自然要遭到他的警惕。
但今日早晨传过来的消息却打消了林宇的全部猜疑。
信封上所写的内容是叶女郎的身份信息,她本是云州青阳人,家父是青阳县县令叶怀良。
叶怀良此人林宇有所耳闻,毕竟宣国一向上下级森严,几十年也难出一个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命人绑住上司的官员,虽是为了百姓,但其行为实属太过。
朝内对此人褒贬不一,林宇却并未觉得有什么,绑了就绑了呗,反正云州灾情得到了控制,这一绑反而解决了麻烦。
但这话不能说出去,说出去就会遭到文官抨击。
什么目无王法,眼中无人,此举乃是大不敬之类的条条框框一砸下来,就听的人头晕目眩。
叶县令能不能把这群人也绑了,好吵啊。
平时被文官针对惯了的人很难不共情对方,至少林宇是这样的。
另一边,白水宅中。
“柳姑姑的意思是说。”
“我的父亲现在……下落不明?”
莫名其妙有人给自己找了个爹,听见这种话之后哪还有赏花的心思,叶卿草草看了两眼便回到了白水宅,找到了柳姑姑之后开始打听自己家里的情况。
她自己家里的事情为什么要打听?说到底就算要给她安排合理身份也起码要经过本人同意吧!
哦,失踪了呀。
不知道为什么听上去有种死无对证的美感,是好事吗?
也许是叶卿脸上的茫然过于明显,柳姑姑连忙安慰她。
“女郎请安心,陛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帮女郎的。”
叶卿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干巴巴地说,“这……这样啊。”
“那家中其他人呢?现在可还安好?”
这个背景设定究竟是空壳还是真有其人啊!为什么表现得像是所有人都知道,但唯独自己不知道。
睁大眼睛保持不眨眼一段时间,就很容易泛出泪花,叶卿举起手,广袖遮住半张脸,似是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
向后退一步,小云及时扶住了叶卿,让她坐在椅子上。
“家中其他人都暂且安好,女郎请放心。”
“这样啊……”
叶卿垂眸,不让人看出她眼中神色。
她突然意识到,堂溪瑾这老东西为什么晾着自己了。
因为她的背景都是由他所捏造的,却只有自己这个当事人什么都不清楚。
——他要她自己去找他。
而且是叶卿自己心甘情愿地去找他。
那为什么不呢?
这样想着,叶卿脸上却仍旧是一片悲戚之色,抬眼间眼中水色依旧,看起来好不可怜。
她开口说。
“我想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