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云山。
黑云压顶,阴风阵阵。
数十名邪修盘踞四方,气息驳杂,却皆是带着煞气。
不少人身侧还伫立着炼尸。
放眼望去,乌压压一片。
正是梅山四魔平日聚拢的邪修。
若非木家尚有护山大阵支撑,阵法光幕笼罩山体,怕是早已被攻破山门,满族遭屠。
而在一众邪修上方,一架华丽辇车凌空悬浮。
车体由青木铸成,镶崁赤玉,四角悬挂铜铃,随风轻响,声声悦耳。
辇车之上,躺着一位筑基修士。
正是梅山四魔中的老四徐云鹤。
他身形极高,却是极瘦,肩窄腰细,四肢如竹杆般细长。
但相貌却是颇为俊秀,眉目清朗,唇红齿白。
徜若只看相貌,倒象是个世家公子。
徐云鹤身穿一袭紫色金纹长袍,衣襟大开,坦露胸膛。
怀中搂着两名女修。
二女皆是年轻貌美,丰腴妖娆,肤如凝脂。
身穿薄纱裙,几近透明,仅以轻绸遮掩关键之处。
胸前高耸,白淅肌肤大半外露,沟壑清淅可见。
裙摆开衩极高,修长玉腿若隐若现。
发髻松散,钗环歪斜,眼神迷离,似被术法控制,强作媚态。
徐云鹤一手揽住一女,指尖在她们身上游走,举止放荡,口中笑声不止。
就在此时,他神色忽动,似是察觉周青三人到来。
钟凝神识扫过,俏脸含煞。
一道碧蓝剑光自袖中射出。
徐云鹤未及反应,那道碧蓝剑光自疾射而至,快若惊雷。
他神色大惊,本能催动遁术,身形瞬间扭曲,化作一道黑影欲向侧方遁走。
他遁术确是有些造诣,寻常筑基中期修士难以追上。
但钟凝乃是筑基后期巅峰修士,法力浑厚,战力恐怖。
那碧蓝剑光又是由飞剑所化。
岂能逃脱?
若非钟凝顾及四魔背后靠山。
只怕这徐云鹤当场就得没了脑袋。
即便如此,徐云鹤依旧是没能躲过。
剑光如影随形,刹那追至。
只听一声轻响,徐云鹤右肩已被洞穿,鲜血飙射。
他惨呼一声,身形失控,自空中翻落,狼狈摔入下方邪修群中。
“前辈饶命!”
徐云鹤强忍剧痛,翻身跪地,高声呼喊,脸上只馀惊恐慌乱。
却是要命不要脸了。
纵使知晓钟凝大概不会杀他。
但他也有自知之明。
自己这等喜好采补的魔道邪修,最遭钟凝这等正道女修厌恶。
若是钟凝一时气上心头,一剑斩了他的脑袋。
那可就糟了。
因此,徐云鹤此时自是不敢触怒钟凝。
钟凝冷哼一声,袖袍轻拂,那道碧蓝剑光如灵蛇归巢,盘旋一圈后没入袖中。
她立于空中,身形不动,目光如寒潭深水,冷冷扫视下方众人。
那股源自筑基修士的威压已如潮水般弥漫开来,笼罩全场。
一众邪修顿时如坠冰窟,脸色煞白,呼吸凝滞。
有人手中法器微微颤斗,脚下不稳,几乎跌坐。
他们皆为邪修,多是散修出身,平日仗着人多势众欺压弱小,何时见过这等筑基修士的威势?
钟凝仅凭威压气势,便已令他们心胆俱裂。
此刻,钟凝只淡淡吐出一句:“尔等小辈,还不离去?”
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贯耳。
众邪修面面相觑,眼中皆露惧意。
他们自是想跑。
毕竟,没人想要试试钟凝的飞剑威能。
可他们更怕徐云鹤。
今日若是擅自退走,事后清算,必遭百倍报复。
只怕生不如死。
故而,徐云鹤未曾开口,没人敢跑。
正僵持间,徐云鹤伏在地上,未敢起身,却猛然抬头,朝着怒斥道:“蠢货们,还不速速离去!”
“没听见钟前辈的话吗?”
“还想等死不成!”
他声音尖利,带着痛楚。
此言一出,众邪修如蒙大赦,纷纷施展遁术,四散逃去,片刻间便走得干干净净。
徐云鹤这才重新五体投地,额头紧贴地面,姿态卑微至极。
他声音发颤:“晚辈徐云鹤,拜见钟前辈。”
“晚辈与福云山木家确有旧怨,今日本是为私仇而来,绝无冒犯前辈之意。”
钟凝神色不动,只淡淡道:“你且记住,今后木家由我沂华派庇护。”
“你若再犯,下次便不是断肩之罚。”
徐云鹤浑身一颤,连忙叩首:“晚辈铭记于心,绝不敢再犯!”
“若是知晓前辈庇护木家,断不敢踏足此地半步。”
言罢,他颤斗着手,从指间褪下一枚墨玉扳指,却是一件储物法器。
他双手捧起,置于身前地上,依旧跪伏,声音恭顺至极:
“这是晚辈全部身家,只求前辈开恩,放晚辈一条生路。”
“日后前辈若有驱策,晚辈万死不辞。”
钟凝瞥了一眼那扳指,只吐出一字:“滚。”
徐云鹤闻言,心头巨石落地,大喜过望,不敢有丝毫迟疑,强忍肩伤,施展遁术,化作一道黑影,疾射而去,转瞬消失在天际。
他生怕钟凝反悔,遁速催至极限,连回头一望都不敢。
钟凝掐诀一引,一道清冽水流凭空浮现,卷起扳指,缓缓摄至空中。
她神识一扫,见水流无异,又仔细探查了一番扳指,未曾察觉任何手段,这才摄入手中。
钟凝并不查看其中物品,只是收入袖中。
周青此时低声问道:“师娘,那四魔背后有上宗真人庇护,不可随意斩杀。”
“可那些随行邪修,皆是恶迹昭彰之徒,为何不一并诛杀,以绝后患?”
钟凝闻言,目光一凝,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心中暗道:青儿好重的杀性。
钟凝答道:“我沂华派乃是正道宗门,行事自有法度。”
“若是随意妄造杀孽,与魔道邪宗何异?”
周青闻言,神色一怔。
啊?
他却有些看不懂了。
在周青看来,那些邪修平日为非作歹,今日聚众围山,分明是死有馀辜。
放之不杀,岂非纵虎归山,留下隐患?
日后必会再生祸端。
更令他意外的是,沂华派早先曾修过魔宗邪法。
如今不仅标榜正道之名,行事竟也如此拘泥。
周青忽然有所明悟。
想来应是与师娘性子有关。
师娘性情温和,平日待他极好。
不曾想,面对此等凶徒,竟也是如此心慈手软。
他心中念头翻涌。
徜若这些邪修并未真正退走,而是藏于周遭,伺机报复。
他手中有两千火鸦,定要找个机会,将隐患尽除。
虽是如此想,周青面上却不显露,只低头垂首,露出一副受教模样,轻声道:“弟子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