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人拍照的情况下，继续着实不是什么很容易的事。
杰帕德很难在继续严肃下去，尤其是对上希露瓦那张笑得略带少许尴尬的脸的时候。
他极轻地叹了口气，说：“先回去吧，裂界还没有完全停止扩张。”
做为未来的大守护者，如今这位大守护者唯一的爱女，布洛妮娅在报告成型之前就了解到了这次事情的始末。
霜冬暂时离开，而那些已经提前被转移、安置的居民现在都已经睡下，距离凌晨还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他们这些人心里装着事情全然睡不着，正好可以让佩拉更从容细致地，将先前所发生的事情重复一遍。
“可惜……我的那本书已经消失在裂界里了，否则现在还能给你们看一下原文。”
佩拉另外拿了一本书，大致比划着字母在纸面上移动的样子。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
在她的见识中，并没有什么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于是她扭头看向了杰帕德。
杰帕德的经验比她丰富，在战斗之前以及战斗中收集到的细节也要更多。
“对方有几种不同的战斗方式。”他沉吟片刻之后说，“并不确定是否还有其他的方式。火焰中召唤出来的，都是贝洛伯格流行过的故事怪谈；后来的那种战斗方式更像是在强化自身。或许可以从那种灰白色的火焰中入手——目前看来，最可能做为力量来源的便是这种火焰。”
希露瓦打了个哈欠：“但是也别太相信对方表现出来的这些，我们这些人的阅读量汇总在一起，应该也能涵盖整个贝洛伯格目前的藏书范围了。”
朗道家是一个历史相当长的家族，而希露瓦当年还是个学识渊博的研究员。
况且一旁还有布洛妮娅，克里珀堡里头的藏书是其他地方都无法比拟的丰富。
如果这些人的见识都不足以覆盖到这种灰白色的火焰，其实某种意义上，可以得出对方大概是在这两天才刚刚出现在贝洛伯格的一股力量。
不管是已经蛰伏了几百年，最近才突然因为某个原因出现，还是说对方的确就是当代的存在、甚至是某种刚刚诞生的生物——总之，只要是突然出现的，就还有迹可查。
“总之，既然对方选择用古老传说中的形象，那么，我们中的一些人就可以从这方面开始调查起。”
这位退居二线很久，但不管是智力还是经验都仍然相当超前相当可靠的女士一只手握拳托着脸颊，用一种和当前周围的气氛很不一样的轻快语气说：
“毕竟，如果从结果上看的话，裂界的灾难真的发生了，我们提前撤离了居民，没有人在这次危机中受伤或者死亡，这显然和他在邀请里头写的截然不同——老弟你的那些淤青不算。”
“我都要忍不住开始怀疑这位霜冬背后的人是不是对我们怀着某种善意了，”希露瓦说，“除非你们觉得，对方甚至可以召唤裂界？”
但是裂界真的有可能是人为操纵的吗？至少希露瓦觉得不可能，裂界表现出来的特质有太多研究员试图解明，但是得到的结果基本上都没有指向某个可能与裂界相关的存在。
其实在平日的生活中，也不会有谁觉得裂界的出现和某个人有关。
希露瓦拍了拍桌面，抬手勾住了佩拉的肩膀：“总之，我和佩拉先从这方面开始调查吧。贝洛伯格的书店，还有各家报刊杂志摊。”
佩拉看着杰帕德，杰帕德点头：“也好，银鬃铁卫会尽量追踪霜冬的踪迹。至于说布洛妮娅小姐——”
布洛妮娅：“我去查阅克里珀堡里的资料。还有这份报告，我去带给大守护者吧。”
可可利亚的脾气不算特别好，近年来由于贝洛伯格的生存情况的愈加恶劣，她的状态也变得越来越紧绷，如今再带着这样的坏消息去找她，如果是别人，很有可能会令她生气，但如果是她的话，就不会。
*
【检测到杰帕德负面情绪“疑惑”+1】
【检测到希露瓦负面情绪“沉郁”+1】
【检测到布洛妮娅负面情绪“疑惑”+1】
【检测到佩拉负面情绪“疑惑”+1】
系统的提示还在接连不断地刷新，自从佩拉跑出去的时候提到了“裂界预警”这几个字、负面情绪值正在大幅上扬的时候，系统的提示音就被屏蔽了，在一个“已检测到提示音过量，现已转换为无声提示”的弹窗过后，剩下的就是视野最上方那四分之一左右的区域中，随时翻滚刷新的半透明文字。
视觉效果非但不让人觉得烦，甚至相当喜庆。
桑郁在将霜冬和欧珀拉通通撤离台前之后，就将意识转回了匹诺康尼。
原因无他，要上课了，仅此而已。
这节课是难得的水课，只可惜她忙于在贝洛伯格扮演灭世级别的boss而卡着上课铃跑进教室，最后三排的座位都已经被占满。
桑郁勉强找了个相对来说不容易被老师“散步”到的位置，坐下后就开始查看自己的负面情绪值。
规划了那么久的时间，准备了那么多，头发都愁掉了一把，简直就像是游戏新版本上线之前的精神状态——这些付出换来的收益如果不够丰厚的话，她一瞬间能爆发出来的负面情绪或许会把这个系统直接爆掉吧？
她先看的是自己的等级。
已经突破了lv.4，目前距离lv.5这一等级所需要的负面情绪值被充满，还差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进度。
系统的等级经验设定目前是这样的：在到lv.10也就是一阶之前，每一级所需要的负面情绪值都比上一级多一百。
用简单的式子列出来就是：
突破lv.n所需的负面情绪值=n*100
也就是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霜冬的这一次出场就为她带来了差不多一千六的负面情绪值。
桑郁屏住呼吸，她突然就意识到了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一千六百抽，意味着就算她是个惊天动地的大非酋这一次抽卡也能出好东西！
桑郁：！
她那双形状相对更偏长而不是圆的眼睛在这一刻瞪得像铜铃，只差一点就可以射出闪电般的精明，甚至连等级突破之后能够获得的提升都来不及看了，径直点开抽卡页面，一千多抽呢，这样富裕的日子她是真的没过过——就算是在游戏公司里打工的时候，整个工作室都在测试即将上线的游戏的时候都不会给这么多，两三百就顶了天了。
她都不敢想今天的她会是个多么幸福的星神。
桑郁点开了抽卡的页面，还没来得及看看自己头一次如此富裕的抽数，就被一个弹窗贴了脸。
【检测到恶绪星神桑德拉·赫柏已经打成lv.5成就，单抽所需负面情绪值已从1点提升为10点，十连所消耗的负面情绪值等比增长。】
涨价了，翻十倍。
桑郁方才屏住的那一口呼吸径直卡在了胸口，她甚至被哽出了死意。
涨价！涨这么多！关键是抽卡池子里的道具质量也没说会随之水涨船高！！！
这哪里是系统，这分明是奸商，应该被诛九族、不对，诛十族的奸商！
一千六百抽只在一瞬间就给缩水成了一百六十抽，这要是放到米家游戏里面，运气不好也就仅仅够一个大保底而已……！
负面情绪的提示条在桑郁视野上方滚动，仍然是熟悉的【检测到恶绪星神桑德拉·赫柏……】，但是桑郁已经完全注意不到这些了。
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的情绪浮动莫过如是，她眼前发黑，甚至有些头晕目眩起来，强烈的情感冲击甚至让她在一瞬间忘了此时的自己正在课堂上，头脑的眩晕让她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发出了相当响亮的一声。
“砰”！
桑郁猛地清醒了过来，连带着清醒的还有后排那些正哈欠连天的学生。
整个教室的人都朝着她看了过来。
也包括迟到五分钟，此时才刚刚带着薄薄一本讲义，肩膀上蹲着一只金属□□走进教室的——本堂课的讲师。
这位棕黑色短卷发的讲师直接转身、对着桑郁所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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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行了一个简单但相当讲究的礼。
“非常感谢，这位同学。”
这位让桑郁觉得隐约有些熟悉，但尚且没想起曾出现在哪一段记忆中的讲师笑着说。
“现在所有人都做好了听我这位新手讲师讲两句开场白的准备，这可比我自己费劲地清上几分钟嗓子有效率多了。”
桑郁：“……”
系统的补刀也没迟到：
【检测到恶绪星神桑德拉·赫柏负面情绪“社死”+1】
啊啊啊啊啊啊啊——！
桑郁僵硬地坐在教室狭窄的座椅上。
四周的空气是前所未有的燥热灼人。
……煎熬。
*
希露瓦和佩拉走进了贝洛伯格最大的书店。
佩拉低声对希露瓦说：“……我还想买一整套的《雪国冒险奇谭》，我先前好不容易收藏的那几个版本全都掉到裂界里去了。”
掉进裂界，那简直就像是将这些书通通塞了碎纸机，并且不仅喂了一遍。
希露瓦露出怜惜的表情：“你的精装版。”
佩拉：“是的……我的精装版，还有典藏版，十周年插画版……好多。”
她并不知道自己又一次为桑郁贡献了负面情绪值，只知道这段时间她每每想起自己失去的那些书的时候都会感觉到心脏闷痛，然后情绪骤然低落上十个点。
那可是《雪国冒险奇谭》！
佩拉：“其实我也不指望着能在书店里买到这几个版本，有普通版大全套就不错——诶？”
她抬手将她镜片厚实因此相对沉重的眼镜往上推，推动的同时也抬眼朝着书店一旁的书架上看去。
那是整个书店里最显眼的一排货架，直接做了一整面墙的书架，而且每一本书都是封面正对客人。
每次书店打算强推哪几本，就会将这些书摆在这个最显眼的位置上。
而现在，佩拉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书架上只摆着一套书。
《和他分手三年后》
佩拉：“……？”她感觉这样的标题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且她先前完全没有听说过这本书的名字，感觉像是这两天才新出的书……然而书店推销这本书的阵仗，要么书背后是个乐意为自己的垃圾作品大量砸钱的富豪，要么就是这本书的确能给书商带来很大的收益。
佩拉扭头看向希露瓦。
希露瓦耸耸肩：“最近出现的大热作品，毫无疑问，符合我们的挑选要求，走吧，就从这本开始。”
佩拉怀疑希露瓦自己其实就挺想看的，但她实在找不出证据。
于是佩拉翻开了这本书。
最开头的几行中，就出现了将她的视线牢牢吸引过去的字词组合。
【贝洛伯格太子爷追我的时候用尽了心思，但只不过三个月，他便对我失去了兴趣。「清醒点，丽兹，游戏已经结束了，你该不会以为，凭你的身份，真的能够成为我的妻子吧？」可后来，他却握着我的脚踝，跪在地上，一遍遍祈求：「我后悔了，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嘶——这个“贝洛伯格太子爷”。
太子爷这个词绝对不是雅利洛六号本地特产，但是当年这颗星球还没有被放弃的时候，各种外来文化都传递到了这里，很多其他文明的用词也融入了如今的贝洛伯格语言体系。
她知道对方想要用这几个单词表现出一个怎样的形象。
但是——
佩拉疑惑，佩拉不理解并且大受震撼。
她拽了拽希露瓦的袖子。
“贝洛伯格没有太子爷吧，硬要说的话……布洛妮娅是除了性别之外符合了一切要求的那个人。”
希露瓦没有及时地给予佩拉回复。
希露瓦：“……”
她的瞳孔也在地震。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往哪里去？
这个先是冷酷无情然后又是跪在女人面前握着脚踝哀求的形象，一定不是在说他们那连脏话都说得非常可爱的布洛妮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