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皎皎一天之内经历了太多事情,迷茫又混沌。
她抓着面前这个长得跟明瑕相像,实际上就是明瑕的人,上了一柄明亮的飞剑。
但飞剑太窄,她又是个没有训练过的凡人,所以明瑕只能将她揽在怀里。
李灵松见了明瑕护在郑皎皎腰间的手,将眉目一睇,似乎察觉到了那一丝微妙的不妥。
飞剑升空,方圆百米的景色逐渐收拢眼中,郑皎皎面朝明瑕紧紧抓着他怀中衣服。
明瑕能感受到她恐惧的情绪,施了个法咒,隔绝瑟瑟地狂风,平静淡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闭眼。”
郑皎皎立刻闭眼,但不免还是扫到了一眼周围的情景。
从她脚下开始,连绵不断地城市废墟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像是一座平静祥和的城,在一夕之间被什么庞然大物袭击、笼罩。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或许片刻,或许好久,耳边骤然响起什么东西破空的声音,有流水、有嗡嗡声。
载着她的飞剑似乎在半空中停止了。
有人齐声恭敬行礼:“明瑕尊者。”
郑皎皎紧闭的睫毛颤了一下,鼻尖熟悉的檀香忽远忽近,给她一种再难以抓住的感觉。事实上,自从域外见面开始,郑皎皎对于褪去少年英气的明瑕就有一种极为陌生的感觉。
和她在一起的明瑕,从不会用那样淡然,甚至于冷漠的眼神看着她。虽然他性子清冷,可在很多小事中,郑皎皎能体会到他对自己的在乎,那是一种不自觉表露的神情。
她很确定明瑕是爱自己的。
担忧时颦起的眉毛、疲倦时依偎过来的身躯、拮据时递过来的发簪……那让她感觉两个人的心在彼此靠近。
可如今,太多的陌生事情,让郑皎皎觉得自己像孤立无援将要被抛弃的树、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信任这个词开始变得浅薄。
郑皎皎偶尔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黑乎乎的洞,吞噬到足够的、明显的爱才会吝啬地吐露出一点点的信任,而这些东西一旦变得摇摇欲坠、一旦变得犹犹豫豫,那些信任就好像风中的浮萍,一吹便散了。
监天司的副统领廖玉宣从飞舟之上御剑,一直飞到几人面前,凑近了,便看到了明瑕怀中拥抱着的并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是一个人。
一个身穿绸衣的女子。
是什么人?
他心下有多少疑问不得而知,面上却保持着足够多的恭敬和严谨,将被桃妖吞噬的城池周围的情况一一说出,并询问明瑕的处置意见。
监天司在玄国被达官显贵们所尊敬,遇到他和唐富春,无人不尊称一声仙督、副仙督,可实际上真遇上仙门的人,廖玉宣少不得要弯腰弓背叫一声师兄。
仙人与凡人犹如云泥之别,而仙人与仙人也并非平等。唐富春虽不是乾元宗的人,但到底有宗门做背景,廖玉宣则不同,他是因为无缘仙门,所以才加入了监天司,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因此比起唐富春的圆滑胆大,他就更加谨慎一些。
明瑕听了廖玉宣的汇报,只是略一停顿,神识扫过飞舟之内被监天司找到的幸存者,说:“此妖乃是夺灵而生的大妖,为何突然复苏,又在此地大开杀戒,未知。监天司近些时间当多关注一下玄国境内是否有草木异像,若有,不必审核,直接递与乾元宗。”
“是,弟子遵命。”
半天之上一片沉寂,明瑕冷淡且平静地将命令吩咐下去,握在郑皎皎腰间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松开,一阵清风过,把她放到了飞舟甲板上。
郑皎皎睁开眼,看了一下周围,望见低头跪下去的一排人,皆穿着青蓝色的衣服,腰间佩刀,多数是虎背熊腰的男子,少数边缘,有一二女子。
唐富春紧随其后落到甲板之上。
明瑕点了一名女修士,那女修吃了一惊,立刻上前,有些激动,邦当一声单膝跪到了他面前,头低垂,恭敬道:“尊者。”
郑皎皎往后退了一步。
但明瑕却已松手,留下一句:“她是妖祸幸存者,你来医治一下她身上伤口,询问过去。”
“弟子遵命!”
见郑皎皎用难掩迷茫与不安的眼神看着他,明瑕虽八风不动,声音却微低了一些,解释道:“这是监天司行舟,刻有明光咒,妖邪不侵。”
郑皎皎努力理解了一下,点了下头。
或许是这一点头,让明瑕放下了心,伸出手似乎想像从前妖域里那样,摸一摸她的脑袋,可他终究意识到不妥,停在半空,以指作剑,在她额前点了个法咒。
赤金色原形法咒一闪而过,变成她眉宇间的一抹朱红色的小痣。
郑皎皎感到额头一凉、一刺,不由得伸手摸了摸。
唐富春看到了,在心中啧了一声。
渡劫期尊者留下的护身咒,一旦出了意外,不论对方身处何处都能感受得到,就连玄国的皇帝都没有此等殊荣。
明瑕的态度已然表达的十分明显了,他绝没有想跟这女子一刀两断的想法,甚至在明里暗里地袒护。只是既然如此关切,却为何不直接带回仙山,这也让唐富春等人感到奇怪。
郑皎皎对于其中种种一概不知,只知道明瑕将她交到了监天司的一位女修士手中,等会儿,或许他们还要询问她的来历。
可她的来历,她自己又何尝搞得清楚。
明瑕给郑皎皎施完法咒,转头看向唐富春,道:“若是她记不得过去,也不必逼问于她。测一下她的悟性,若有尘缘,你便去走一趟。”
这是准备收她入仙山吗?
唐富春听得眉眼直跳,道:“是。”
明瑕:“我需回一趟仙山,此间种种交由你和灵松处置。”
“是。”
李灵松落于甲板上,看了一旁的郑皎皎一眼,冷冷收回目光,直言问道:“师兄要收徒?”
一众监天司修士闻听此言,皆不由得惊诧,暗暗猜测郑皎皎身份。乾元宗对于门内弟子的要求严苛,每十年收一次徒,向来只收十岁以下幼童,还要经过重重筛选,并有着足够的运气与眼缘,才能拜入仙人座下。
明瑕百年间只收过一名徒弟,还是因为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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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是特殊的半妖血统,生来天赋异禀,手中不曾沾染鲜血,怕他无人教导,日后造成祸患,才收的。
难道这女子也是半妖,且天赋异禀吗?
对于李灵松的疑问,明瑕并未回答,妖域种种虽为幻境,他亦失去记忆,可细究起来,二人的的确确是有一段缘分的。
幻境成真,明瑕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了。
他元阳已失,这事情瞒不住,何况本也没什么必要去瞒。动心动情,是他栽了。非是桃妖邪祟手段了得,只是恰好在那时那刻遇到了她。
妖域幻象在他眼中虚假又浮夸,那些被构造的虚假记忆更是奇怪而陌生,但因郑皎皎是其中唯一的生人,所以她在失忆的他眼中注定是独特的,于是这般阴差阳错,二人就结为了夫妻。
域内的明瑕无疑是爱她的,可是域外的明瑕并不是山上那个为了喜欢的人和父母决裂的小道士。
修仙百年,明瑕不曾动过情爱一念,如今却不得不面对这件事,他未曾决定好要怎样处置她。
一名凡人,若要上仙山,是劫数而非机缘。
他并不想以域中的种种事情迁怒于她,却也并没有想给自己找个道侣的打算。收徒,或许是于她个不错的补偿,但在明瑕看来,似乎有违人伦。他们毕竟曾是夫妻,做尽世间恩爱之事。
望见郑皎皎看向他的紧紧目光,明瑕心中一动,有些无可奈何之感,说:“收徒一事,且随后再论吧。”
并未否认。
郑皎皎心下一揪,眼眶酸了酸,被抛弃的好绝如泉水,奔流不绝地涌上心头。可她很快觉得不该,她知道自己只是没摆平自己的心态。看众人表现,‘明瑕’很是位高权重,既然如此,他肯收她为徒,对她来说其实是件好事。若她有些天赋,肯努力,岂非找到了一份欣欣向荣的前途?
失业和失恋,爱情和前途,即便是个傻子也知道到底该选哪个。
郑皎皎心想,他果真是明瑕,而明瑕也果真是个好人。
目送几人如一道华光,随风离去,甲板之上的监天司众人也不再屏气凝神,纷纷松了一口气。
唐富春转头看向郑皎皎,觉得这是个十足的烫手山芋。转头想要去寻李灵松,但李灵松已经带着人重新去往了废墟,搜寻幸存之人和遗漏的邪祟。他只得上前,先让那名被明瑕指派的女修去给郑皎皎包扎,其实郑皎皎身上也没什么伤,只有些许轻微擦伤,即便不管,也绝不会有半点事。
郑皎皎被带下去询问治伤。
监天司众人各自忙碌起来,有人委婉寻问唐富春郑皎皎到底是何人。
唐富春摸了摸腰间法器,冷声道:“不该问的,别打听。”
监天司内亦是各种势力鱼龙混杂,他不得不将众人警告了一番,并非真是想要禁止他们给家族内部传递消息,而是让他们收敛一点,不要闹到人尽皆知,毕竟,那是仙山尊者,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虽然明瑕性格淡漠,不爱结党营私,但若是真的惹恼了他,别管是文渊尊者那一脉的还是腾云尊者那一脉的,他都不会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