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血腥味冲刺在鼻腔经久不散，尖锐的痛苦通过神经蔓延至大脑，漫长到没有边界的时间让痛苦模糊为麻木。
外翻的肌肉包裹着森森白骨，在冰冷的空气中一抽一抽地跳动着，鲜血顺着战服向下，汇聚在一起如同一串连珠般坠落，下方聚成一滩的血液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
“呼…呃啊……”
寂静的仓库内只有粗喘的呼吸在回荡，伴随着低哑的痛呼，黑发少年被铁链悬吊于半空中，因为长久的捆绑双臂已经失去了知觉。
“踏踏踏……”
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挡路的多米诺面具被踢到了角落之中如同垃圾一般，粘着发黑的血迹，两处空洞的孔洞对准仓库内唯二的两人。
“是谁杀死了知更鸟？”
撬棍在空中甩出了一道劲风，一串血珠如同丝带般在空中飘散开，尖锐的惨叫声与童谣的歌声同台演奏。
“是我，小丑说，用我的撬棍和惊喜，我杀死了知更鸟。”
“呃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像是想要将声带一起撕碎，连带着电流的滋滋声，从录像带中传出。
阴暗的蝙蝠洞内惨叫连绵不断，蝙蝠电脑前的主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宛如一具石雕，不知是否是屏幕内的光线太过于昏暗，男人的脸庞在暗淡的光线下透露出一股死人的苍白感。
绿紫色精美包装盒中拿出的染血录像带，不知疲倦不分昼夜的运转着，它运转了多久男人就在这里看了多久。
“谁看见他死去？”
青黑的眼眶中原先澄澈如海洋般的双眸，此刻只剩下浑浊，如同最廉价的玻璃珠被一根根狰狞的红血丝分裂开来。
一名脸上带着皱纹的老者快步走来，重重的将餐盘往桌上一砸，沉闷的撞击声以及玻璃的脆响炸开，却未换来男人一丝一毫的注意。
“是我，蝙蝠说，用我破碎的眼睛，我看见他死去。”
最终电闸被拉下，男人眼中最后的光芒灭了。
黑暗中不知谁的泪砸在了地面之上。
“谁接住了他的血？”
大滴大滴的泪水被身着蓝黑色制服的青年用手胡乱抹掉，青年仓皇地推开家中的大门，没有看餐厅里的父亲一眼，拼了命的向弟弟的房间跑去。
卧室、书房、厨房、游戏室、观影厅……
最终青年跑遍了所有地方，踉跄的脚步走入了蝙蝠洞内，目光定格在了被安于角落内染血的罗宾制服上。
“是我，蓝鸟说，用我颤抖的手，我接住了他的血。”
悲伤到极致的人是发不出声音的，青年以为自己人生中这种经历只会遇见一次，人的一生中遇见一次已是倒霉至极。
心脏好似被无形的手抓紧，大张着嘴巴却始终无法呼吸。
恍惚间满手的泪水化为了一片通红。
“谁来做他的寿衣？”
男孩儿看着新闻中罪犯越来越重的伤势，沉默片刻将视线看向窗外，黑夜如同画布蝙蝠的图案跃然其上。
蝙蝠侠快要失控了，罗宾在哪里？
稚嫩的手掌握住自己的相机，男孩聪慧的大脑此刻只剩下茫然，环顾四周房间上是蝙蝠侠打击罪犯的照片，但更多的是关于他偶像的。
曾经被二代罗宾于绝望中救起的男孩，不断的在心中问着谁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罗宾……在哪里？
“是我，小红鸟说，用我小小的身子，我来做他的寿衣。”
失控的黑夜重新回归与稳定，哥谭的上空也一同出现了一道更加稚嫩的身影。
作为所有罗宾中体术最为差劲的男孩，只能没日没夜的挥洒更多的血与汗。
肌肉疲惫到抽筋，身体每次被练到仿佛残疾般无力，就在每次恢复后投入更艰苦的训练之中。
男孩儿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偷懒以及懈怠，哪怕男孩儿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偶像。
但他必须如此，一直到蝙蝠不再需要他为止。
“谁来为他收尸？”
绿色如同海藻般的头发，杂乱无章的被苍白高瘦的男人顶在脑袋上，狰狞裂开的大嘴犹如恶魔的嘲笑。
高跷鞋猛得跺下，只一脚就将少年无力瘫软于地面上的手骨踩碎。
撬棍在少年脑袋旁边敲击着，敲出一连串丧钟的声音，鲜红的血液化为音符。
“蝙蝠说，用他的蝙蝠标和绷带……”
“可惜啊！这次来不及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撕拉！”
肌肉被撕扯下来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同一时间原本响彻整间仓库的尖声利笑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呸。”不知何时起身的少年头一歪将口中的血肉吐出，染血的嘴角也扯出了个笑，像濒死的鸟儿最后一次振翅。
“老蝙蝠才不会用绷带。”
沙哑的声音干枯的像砂纸在摩擦，断断续续如同下一刻就要消散于空气之中。
“他会把你打成……烂泥！”
……
“布鲁斯这是什么情况？”
提姆呆愣地盯着杰森看了长达三秒钟的时间，才平静的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养父。
“因为未知因素，在你被送来病院的同时，杰森也被一同送来了医院。”
布鲁斯脸上悲痛与惊喜揉杂在一起的表情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男人也用同样平静的嗓音开口说道。
“所以……”
“所以？”提姆指尖微不可察的颤动了一下。
“杰森复活了。”
“……那么这位是？”
诡异的停顿以及转移话题，提姆运用着蝙蝠侠之前交给他的秘诀，将情感全部屏蔽以保证大脑绝对的冷静。
这实在是太可疑了。
鬼怪的出现、亡灵的复苏以及阿卡姆未知的动向，一切的线索都将这件事情指向阴谋，提姆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的家人被二次伤害后愤怒的面庞。
“他叫虎杖悠仁，是他把杰森从棺材里挖出送来医院的。”
“你好，我叫提摩西·德雷克，非常感谢你救了杰森。”
平静话语的末尾还是带上了颤抖，提姆礼貌的对着虎杖悠仁点了点头后，视线再一次一眨不眨地盯在杰森身上。
是阴谋、是诡计、是陷阱……
但同时侦探也不会用主观舍弃任何一个可能性。
“杰森他怎么了？”
在激烈的情绪终于得以可以稍微平息后，提姆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出了杰森的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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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疑问声虎杖悠仁边帮忙推着杰森的病床，别耐心的再一次将杰森的灵魂状况和家属重复了一遍。
“等你们休息好后，我就带你们去见他。”
“那就现在吧，麻烦你们先回避一下可以吗？”
两张推床被推入了医院的顶级病房内，提姆不容置疑的将视线看向了身边的护士以及医生，迅速将病房内不相干的人清除出去。
“那好吧，领域展开。”
虎杖悠仁虽然内心倾向于让刚做完手术的两人休息一下，但也理解家属此刻的迫不及待，当场两手交叠中指向上摆出了领域的起手势。
眼前的画面恍惚了一瞬间，布鲁斯和提姆再次集中注意力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韦恩庄园内，多年不变的古朴客厅里摆放着长长的餐桌。
布鲁斯落座主位，其左手边隔着一个空位提姆坐在第二个椅子上，右手边茫然的黑发少年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
虎杖悠仁想象中家属久别重逢、相拥而泣的画面没有出现，寂静到诡异的沉默在客厅中蔓延开来，落座长桌的三人身体皆一动不动，像中了美杜莎之眼。
一直等了十几秒钟，虎杖悠仁感觉自己尴尬的都快呼吸不过来的时候，终于有人出声了。
“布鲁斯？”
杰森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吵闹尖锐的笑声，肌肉因为幻痛轻微的颤抖着，看着身边期盼已久的养父，少年眼中只有尖锐的警惕。
眼前的人是真的还是假的？为什么会是布鲁斯·韦恩？布鲁斯身份暴露了吗？是小丑搞的鬼 ？蝙蝠侠在哪里？
无数疑问喷泉似在脑海中喷溅，杰森手中已然多出了一枚银制的餐刀，在灯光下闪出一道寒芒。
“一个小时前你从棺材中清醒过来，他把你挖出后送去医院抢救，情况紧急我没能做多少准备就赶了过来，你灵魂与身体还没能完全适配，所以我们现在身处幻境。”
干瘪如同流水账的汇报语句，让虎杖悠仁脑袋上冒出了一个硕大的问号，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布鲁斯刚刚在他面前的反应不是这样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冰冷的刀身握在指尖，手指用力捏到发白，杰森并未因布鲁斯的解释放下任何一丝半点的警惕，刀尖始终对准面前的男人。
“我验证过你的DNA，同时联系了扎塔纳，她正在赶过来的路上，我需要你的配合，杰森。”
不容任何反驳的命令语句从男人口中说出，原本寂静的客厅此时充满了火药味，虎杖悠仁几乎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F**k，这一股子的老蝙蝠味实在是太冲了，让杰森此刻比起怀疑更想动手，事实上要不是虎杖悠仁在旁边看着，而此刻布鲁斯身上完全没有蝙蝠战衣，杰森早就已经挥刀了。
忍了忍杰森还是将这口气暂时忍了下去，开口询问出了当前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所以你是来接我走的吗？”
在众人齐刷刷的视线之下，男人身体还是像石雕一般僵硬，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始终保持沉默。
最后还是在虎杖悠仁上前一步非常疑惑地看过来时，蝙蝠侠的沉默被打碎，布鲁斯·韦恩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是的，杰森我来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