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如此,京城但凡有点门路的人家,都舍不得把女儿往这火坑里推。王氏自然也不敢拿她嫡亲的女儿去冒险,这才想起了你这个在庄子上病弱无用、正好拿来废物利用的庶女,既能攀上侯府的关系,又无需付出太大代价。】
谢昭冷笑一声。
王氏这算盘打得可真精,用一个看不顺眼的庶女,去换可能到来的权势,怎么算都不亏。
小桃出去和府上的人打听了一番,哭丧着脸回来了。
她探听回来的消息,和系统提供的大差不差。
“姑娘……”小桃声音都带了哭腔,“这、这可怎么办啊?那镇北侯府简直就是龙潭虎穴!您要是嫁过去……”
谢昭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只要还没到出嫁那天,一切就都还有转机。”
小桃呆呆的看着她:“姑娘……”
“嗯?”谢昭用眼神问她什么事。
小桃愣愣出声:“感觉您……今天有些不一样……”
谢昭一向都是个软性子的人,哪里会像她现在这么冷静。
谢昭语重心长的开口:“京都不比滁州,要想在这里活下去,万不可像从前一样怯懦,眼泪并不能解决问题,你明白吗?”
小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神里还有些茫然,但看着谢昭沉静坚定的目光,心里莫名安定了些许。她用力抹了把眼泪:“奴婢……奴婢明白了!姑娘说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谢昭点点头,又让她去打听了一番。
如今是元明八年,居然已经过去了两年的时间。
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大禾和南州大战一场,最后两败俱伤,但是边界时常会爆发大大小小的战争,据说七杀殿的势力也折损了不少,但是没有人知道具体原因。
其中最为瞩目的是女学,据说是惠安公主开创的,如今女学的地位与国子监平起平坐。
只要是入学并通过考核的女子就有资格参加科考,科考每年举行一次,现在已经有三位女子通过科考考取了功名,这三位女子都出身寒门。
也因此有更多的寒门女子得到了读书的机会。
其中最为有名的是苏婉儿,她考上了举人,是大禾第一位女举人。
如今的女学由蒋欢担任院长,柳清溪从旁辅佐。
女学的学生如今在大禾高人一等,从前瞧不起女学、反对女学的世家大族更是争破了脑袋想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去。
或许……女学是她破局的突破点。
翌日。
谢昭刻意未施脂粉,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素色衣裙,带着小桃去了王氏的正院请安。
她依旧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行礼时还伴着几声压抑的轻咳,看得王氏眉头直皱,生怕她这病气过给自己和女儿。
“母亲安好。”谢昭声音细弱,带着怯意,“女儿昨日想了想,既是……要出嫁,总需置办些像样的东西,免得……免得日后去了侯府,被人看轻,连累母亲和谢家颜面。”
她说着,眼眶微微泛红,一副又委屈又惶恐的样子。
“女儿在庄子上这些年,也没什么体己……听闻西街的玲珑阁新来了些苏绣样子,女儿想……想去挑些绣线布料,自己赶制两件贴身衣物,也算……全了女儿一点微薄心意,不至于太过寒酸。”
系统没忍住:【你会女红吗?你就赶制贴身衣物?】
也是演上瘾了。
谢昭:你别管我!
她将姿态放得极低,理由也挑不出错处。
一个即将出嫁的庶女,想自己绣点贴身东西,免得嫁过去太丢人,这要求合情合理。
更何况,她句句不离谢家颜面,正好戳中王氏那点虚荣和算计。
王氏虽不耐烦,但看她这副窝囊样子,量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再者,若真让她穿得破破烂烂嫁去侯府,也确实不好看。
她挥了挥手,语气施舍般道:“罢了,准你出去半日,王嬷嬷,你跟着去,看着点二姑娘,别让她在外面失了体统。”
仍是派了心腹嬷嬷监视。
谢昭心中了然,面上却感恩戴德:“谢母亲!”
出了府门,坐上简陋的青帷小车,王嬷嬷像防贼一样盯着她。
谢昭只做不知,偶尔掀开车帘,指着外面一些脂粉铺子、绸缎庄,假装好奇地问东问西,一副久未进城、看什么都新鲜的小家子气模样,惹得王嬷嬷更加鄙夷。
马车行至最繁华的朱雀大街,谢昭忽然指着前方一座气派的门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羡慕和怯意:“嬷嬷,那就是京城最有名的女学吗?我……我好像看到大姐姐的马车了……”
她故意提及嫡姐谢灵,成功吸引了王嬷嬷的注意。
王嬷嬷果然探头望去,嘴上还说着:“那是自然,我们大姑娘是来求学的,若是能入女学,那可是光耀门楣的事……”
就在王嬷嬷探头张望、喋喋不休地夸耀嫡姐谢灵之时,谢昭忽然发出一声极痛苦的闷哼,整个人蜷缩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呃……嬷嬷……我、我肚子……好痛……”她声音颤抖,双手死死捂住小腹,身体不受控制地往车座下滑。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小桃立刻扑上来,惊慌失措地扶住她,带着哭音喊道,“是不是早上的药又不对了?还是早膳吃坏了东西?”
王嬷嬷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回头看见谢昭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的模样,也慌了神:“这……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的……”
“嬷嬷……疼……疼得厉害……”谢昭气息微弱,眼泪直流,“怕是……怕是忍不住了……需要、需要立刻寻个地方……出恭……”
她说得极其难为情,却又显得万分紧急。
王嬷嬷一听是这种事,脸上顿时露出嫌恶至极的表情。
在这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嚷嚷着要出恭,简直丢死人了!
可她看着谢昭那副快要憋不住、痛苦不堪的样子,又怕她真在马车里闹出什么腌臜事,更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