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
上官凝看着一旁闭目养神的南宫越,视线下移,落在从拉她上车就一直没有松开的手上。
她轻轻的挣扎了一下,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但是能过够感受到他收紧的手,并不打算松开她。
南宫越睁开眼睛,看向她,缓缓开口道:“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上官凝张了张嘴,最后道:“你看样子倒是混得很好,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南宫越没有回应。
上官凝心头却是有些疑虑。
“你不久前不是负伤逃到了大禾,怎么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能够和大皇子抗衡了?”
【凝凝终于意识到了!】
【其实南宫根本就不是被逼到绝境,就是单纯想要见凝凝。】
【回大禾的时候,南宫越就已经能和南宫铎分庭抗礼了。】
【而且一回南州,就马不停蹄的开始收集解蛊毒的药材,要给凝凝炼制解药。】
……
南宫越下意识的去看上官凝的反应,能看到这些弹幕是他最大的秘密,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他怕有一天,别人也能看见。
见上官凝没有反应,他悄悄松了口气,开口道:“这些都不重要,现在只有我能够护着你。”
他说着,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帮她把垂在脸颊边的头发理上去。
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上官凝下意识的往后瑟缩了一下。
感觉到她轻微的抗拒,南宫越悬在半空的手微微一顿,慢慢紧握成拳,收了回去。
“阿无,只有我能护着你了……”他微调拉长,还带着几分诚恳,“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上官凝问道。
南宫越淡淡开口:“情蛊。”
探子传来她葬身火海消息那天,他慌了神,毕竟上官玄那么精明,他没想到她竟然能够在上官玄眼皮子底下,假死逃脱。
他当时就想不管不顾的去大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殇提醒他,他和上官凝之间有情蛊,子蛊并没有死亡。
他才开始暗中找人,不过在大禾有些受限。
直到这两天,他感觉到子蛊的距离越来越近,才顺利找到了她。
这人在她身上安了GPS!
“我也救过你,也算是……两不相欠?”上官凝小心翼翼的讨价还价。
毕竟自己现在和南宫越身份不对等,还是要识时务一点。
南宫越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有些异样。
曾经她是那么的张扬肆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般小心翼翼、察言观色。
是从那个所谓的阮阮公主出现开始吗?
“不跟你两不相欠。”他不看她,只是平静的陈述道。
“啊?”上官凝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顿时有些整不会了。
“我要你欠我,永远……”他执拗的说道。
上官凝:“……”忘了他有病娇属性。
“你为什么来南州?”南宫越其实能猜到,她假死脱身,无处可去,来南州自然是为了避难。
可他就是想问,想听到别的答案,哪怕是哄骗他的。
【啧啧,小越你问什么,凝凝假死脱身,来南州自然是为了更好的隐姓埋名生活。】
【而且凝凝身上还有噬心蛊,或许是来找解药的?】
【南宫越,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呀?好难猜啊!】
【你们不乘哦,自从知道小越能看到弹幕,天天调侃人家!】
南宫越没有理会那些弹幕,只是那双幽深的眸子看着没有回答的上官凝,重复问道:“为什么来南州?”
“为了你。”上官凝决定实话实说。
南宫越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
“为、为了我?”他阴郁的气质淡了几分,澄澈的眸子甚至有些愚蠢。
一时间,马车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南宫越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阴鸷和偏执的眼眸,此刻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漾开层层叠叠的、难以置信的波澜。
为了他?
她说是为了他?
巨大的、几乎将他淹没的狂喜毫无预兆扑面而来,甚至让他指尖都微微发颤。
他喉结滚动,声音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哑:“……真的?”
那语气里的小心翼翼和骤然亮起的微光,与他平日里的阴沉判若两人。
他甚至无意识地松开了些许握着她的手,仿佛怕握得太紧,会惊碎这个突如其来的美梦。
上官凝看着他这近乎“愚蠢”的清澈眼神,心里莫名地软了一下,但随即又被现实的冰冷拉回。
她不能给他不该有的希望,尤其是在她有所求的时候。
于是,在他几乎要溺毙在这份“惊喜”中时,她微微偏开视线,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残忍的坦诚,补充道:“嗯,为了你……的心头血。”
“解噬心蛊,需要南州皇室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我别无选择。”
【啊啊啊!凝凝你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
【完了完了,大型塌房现场!】
【小越的眼神光要碎掉了……】
【虽然但是,凝凝很坦诚,总比骗他好。】
【南宫越:刚刚飞上天,立刻被踹下来还踩了两脚。】
果然,上官凝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南宫越眼中刚刚燃起的火焰。
他周身那瞬间变得阴郁,那双眸子重新被深不见底的幽暗占据,甚至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和痛色。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指尖残留的温热与此刻心头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
“……原来如此。”他扯了扯嘴角,弧度冰冷,听不出什么情绪,“是为了这个。”
他早该知道的。
她怎么会是为了他而来?
她假死脱身,斩断过去一切,其中自然也包括他。
她来南州,不过是恰好这里有一个能提供解药关键材料的人形药引罢了。
巨大的失落和一种被利用的尖锐刺痛感啃噬着他的心脏,比任何刀剑造成的伤口都更让他难以忍受。
可偏偏,提出这个要求的人是她。
那个他即便坠入地狱也想拉着一起,却又舍不得她染上半分尘埃的人。
马车内陷入了死寂,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轱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