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圣旨掷在案上,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告诉她,这是她自己求的。”
杨公公捡起圣旨,看着上面那行刺眼的字,终究还是忍不住:“陛下,您真要……”
“滚!” 上官玄低吼,手上的镇纸摔在地上。
青石雕琢的瑞兽在地上裂成两半。
杨公公吓得连忙退出去,殿门关上的瞬间,上官玄抬手抵着门框,摇摇晃晃的没让自己倒下。
他抬手捂住脸,她在逼他,他也在逼自己。
帝王,就该是无情的。
他隐隐觉得,她现在不死,或许以后会成为他最大的软肋。
“帝王不能有软肋。” 他对着空殿低语,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不信的坚定。
……
窗外的月光渐渐西斜,殿门被推开时,上官凝甚至没抬头。
“公主,柳大人到了。” 七月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
上官凝放下笔,看向门口那个身着青衫的身影。
柳清溪手里捧着明黄的圣旨,脸色苍白,看见她脖颈上的红痕时,指尖猛地攥紧了圣旨。
“柳大人。” 她对他笑了笑,冷静自持,“劳烦你跑一趟了。”
柳清溪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来。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张扬肆意的公主,怎么会突然求死呢?
“宣旨吧。” 上官凝转身,面向大殿中央,挺直了脊背。
柳清溪深吸一口气,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惠安公主上官凝,欺瞒君上,冒认皇亲,着……赐毒酒一杯,钦此。”
最后两个字落下时,殿内静得可怕。
上官凝站在原地,没有下跪,抬手接过圣旨,声音平静无波:“谢陛下隆恩。”
她转身看向柳清溪,将令牌递给他:“以后女学,就拜托你了。”
柳清溪接住令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公公端着毒酒,神色有些犹豫。
上官凝走到他面前,“有劳公公了。”
她颔首,就要抬手拿起酒杯。
“公主这是何必呢?陛下只是在气头上,只要公主服个软,认个错,陛下会原谅您的。”杨公公有些语重心长的出声道。
上官凝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笑笑:“多谢杨公公好意,不过不必了。”
她拿起毒酒,深吸了一口气。
一切……就要结束了。
喝下这杯毒酒,炮灰女配的命运就此落幕。
上官凝端着酒杯,刚刚碰到嘴唇,突然有什么东西飞过来。
“砰!”
手中的酒杯被打飞出去,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上官凝瞪大了眼睛,看向来人。
上官玄依旧是冷着一张脸,收回手,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陛下!”
在场的人纷纷下跪行礼。
只有上官凝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过来,眉头紧锁。
不是?他突然发什么疯!
就差一步!就一步!
上官凝看向放在一旁的酒壶,当即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拿。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她今天一定要死!
上官凝的指尖刚触到酒壶的冰凉釉面,手腕就被一股蛮力攥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就这么想死?” 上官玄的声音像淬了冰,眼底泛红。
上官凝挣扎着想去够酒壶,声音里带着被打断的气急败坏:“放开我!这是陛下您自己下的旨,难道要言而无信?”
“朕的话就是规矩,朕说不算数,就不算数!” 上官玄猛地将她拽进怀里,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她的后颈,让她动弹不得。
上官凝露出痛苦的神色,噬心蛊发作了……
“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突然发颤,指尖抚过她心口的衣襟,那里的温度比寻常人要高上几分。
她痛得不由的蜷缩,但还是费力的想要去够那壶酒。
上官玄扯过她的手腕,只见黑色的线若隐若现:“是蛊毒,你中了蛊毒?”
上官凝冷笑:“是又如何?死在您的毒酒下,还是死在蛊毒下,对我来说没区别。”
“有区别!” 上官玄吼出声,将她抱得更紧,“朕不准你死!谁也不能带你走,包括阎王爷!”
柳清溪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激烈的拉扯,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陛下他真的……
“你在做什么?” 上官凝在他怀里扭得更厉害,“难道要为了我这个冒牌货,毁了自己的名声?”
“名声算什么?” 上官玄低头,“你不也为了我,视名声为无物?”
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哽咽:“我都知道,知道你这五年为我做了什么……”
上官凝挣扎的力道渐渐小了。
“放开我……”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死了才是应该的。”
她曾以为上官玄是捂不热的。
“我说你属于,你就属于。” 上官玄抬手,用指腹擦去她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泪珠,“从那夜你为我以身犯险起,你就属于这里,属于朕。”
这句话像道惊雷,在殿内炸开。
柳清溪猛地低下头,杨公公识趣地带着侍卫退到殿外。
上官凝愣住了,她当初救他其实是不受控制的。
再说了,真有感情,就不能成全她想离开的心吗?
系统,我还能回去吗?
系统:【……剧情完全跑偏了,没救了。】
她心口的噬心蛊突然剧烈地蠕动起来,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她疼得蜷缩起来,额头抵在他的肩窝,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襟。
“阿凝!” 上官玄慌了,连忙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内殿走,“传太医!快传太医!”
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抱着她的手在不停发抖。
他瞥见那道圣旨,想起自己刚才还在御书房自欺欺人地说 “帝王不能有软肋”。
狗屁的软肋。
他低头看着怀里疼得脸色发白的人,竟觉得,就算被这根软肋捆住一辈子,也心甘情愿。
内殿的床榻柔.软,上官凝被轻轻放下时,还在因为蛊虫的啃噬而颤抖。
靠,早点被毒酒毒死也不至于现在这样了!
上官玄蹲在榻边,紧紧握着她的手,掌心的汗混着她的冷汗,黏腻地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