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
“庆林啊，你醒了，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你可吓死娘了，呜呜……”
余婶子看见小儿子终于醒了，那根绷着的神经终于断了。
“娘，你先别哭，给庆林喂点水，我去找大夫。”
余大哥还算冷静，让他娘给庆林喂水，自己跑去找医生了。
“庆林，来，慢点喝，你刚醒，一会大夫来了，给你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吃点东西。
你昏迷了这么长时间，肚子饿了吧？”
昨天下午到了县医院，医生给庆林做了检查，说是需要挂水。
晚上，人还没清醒，就开始发烧，烧到四十来度，都要烧熟了。
医生说，发烧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多用湿毛巾擦擦，降降温。
“娘，我这是在哪？”
余庆林觉得自己嗓子像是被刀片砬过一样，疼的紧。
“在县医院，你在江里救人，被卷进漩涡了。要不是杨树冒死跳进去把你拉出来，清妍又给你渡气，你就死了。
你说说你，怎么那么莽撞，救人重要还是你自己重要。
你要是没了，你让你爷爷奶奶，让我和你爹怎么办？
你这死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呜呜……”
憋了这么久，心中的忐忑，不安，在看到余庆林醒过来了那一刻，得到了释放。
余庆林看着痛哭不已的老娘，没了往日的模样，变得有些脆弱。
“娘，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正在余庆林有些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他大哥的声音传了进来。
来的真是时候，他习惯了大声嚷嚷着，骂他小兔崽子的老娘，还真不习惯这样哭哭啼啼的老娘。
“大夫，快给我家庆林瞅瞅，是不是已经好了？”
“同志，你先别着急。人醒过来了，应该就没问题了。
他本身底子好，昏睡只是一种自我保护。”
值班医生给余庆林做了检查，心率正常，肺部听着杂音也小了。
小伙子，体质真不错，恢复的挺快。
“余同志恢复的不错，继续挂两天水，吃两天药，就可以出院了。
晚上注意一下，如果发烧，继续用毛巾擦拭。”
大夫交代完，就离开了。
“娘，杨树怎么样？”
“杨树没事，就是有些脱力了。我让你大嫂在家杀了一只老母鸡，炖了鸡汤，给杨树他俩还有清妍送过去了。”
余母想起清妍为了救庆林做的事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娘，你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庆林，你当时被杨树他们带上来的时候，已经要没气了。
是清妍，她给你按胸口，又嘴对嘴的给你渡气，一遍又一遍的做着，老半天了，你才咳了一声，吐出水来。
清妍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胳膊累得都哆嗦了，顺脸淌汗。
当时江边有很多人，她们当时就议论纷纷，说清妍亲你了。
我怕，因为这件事，清妍会被大伙说闲话。等你出院以后，想想办法，不能让清妍难做。”
余庆林脑子里乱糟糟，他没想到，自己的这条命这么值钱，差点搭上杨树的命，又让陈清妍名声受损。
“娘，庆林刚醒，这件事等回去以后再打算。
实在不行，就让庆林娶了陈知青，堵住大伙的嘴。”
余大哥觉得这事简单，陈知青救了庆林，名声受损，那她们结婚了，一切不就解决了了吗？
“大哥，陈清妍救了我，我们难道要恩将仇报吗？”
“怎么就恩将仇报了，你娶了陈知青，闲言碎语不就没了吗？”
“我娶陈清妍，我凭什么娶人家。她嫁了我，能过什么好日子。
苏城，那是很大的城市，据说一年四季都很暖和，不下雪。
咱们这呢，冬季漫长，地处边境，她嫁给我，要一辈子困在这山村里吗？”
余庆林心里喜欢陈清妍，但是，他把这份喜欢藏的很好。他知道，陈清妍从大城市来的，以后还是要回到大城市，那里，才是她最好的去处。
“庆林，现在知青一批一批的下来，能不能回去，谁也不知道。
陈知青嫁给你，也没什么不好，总比因为这些闲言碎语，招来一些二流子强。”
余大哥说的也是实话，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大哥，你别说了。爹呢，他回去了吗？”
“没有呢，李大爷和罗叔回去了，爹说等你醒了他再回去。”
余队长让罗森和李会计先回去了，回去管着那帮老娘们的嘴，少说一些有的没的。
他也知道，陈知青这次要面对的事情有些难办。
二道沟大队的人，他们可以阻止，让大伙不要议论。
但是，其他大队的人，他们也阻止不了。
也不知道，陈知青家里有没有关系，把她调回去。
余队长不是没有考虑过让庆林娶了陈知青，但是，他觉得这样做不对，属于趁火打劫了，庆林那瘪犊子也不能干。
怎么说呢，余队长平时掐半拉眼珠子都看不上自家小儿子，但是，四个儿子，性子最像他的，还是庆林。
余庆林不知道他爹是怎么想的，但是，应该和他想的一样。
陈清妍，他一定会护好的。
“行了，你刚醒，吃点东西，早点休息，等你好了，咱们再做打算。”
余大哥心疼庆林，这次可是遭了大罪了。
余庆林也没逞强，他真的感觉浑身无力。要赶紧养好身体，早一点出院。
这样的事情，越早解决越好，拖的时间长了，对陈清妍没好处。
余母把从食堂买回来的饭菜递给庆林，病号饭还不错。
虽然没有鸡汤，但也是细粮。
余庆林吃了饭，吃了药，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余队长回来的时候，知道余庆林已经醒了，大夫说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心里也高兴。
“我和老大明天早上就回去了，你在这照顾庆林。
陈知青的事情，等庆林出院以后，咱们一起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整。
如果陈知青家里能把她调回去，我能把这边的手续帮她办好。”
余队长也清楚，想回城，有点难。
他今天听到信了，月底，还要来一批知青，比去年还要多。
唉，这都是什么事啊？城里的孩子，年纪都不大，就被送到这么远的地方。
说是建设新农村，可是，她们肩不能提手不能抬的，怎么建设新农村，纯属扯淡。
不过，他一个小小的队长，又有什么发言权。
余队长也就是自己在心里嘀咕几声，他人微言轻的，能说什么。
幸运的是，这一夜，庆林没有发烧，安稳的睡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