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压在我心里几天了,我一直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可是今天你提醒我了,是啊,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他们有危险而不顾。”
“村长,真的出事儿了?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于村长点头,“金忠说,水坝的裂痕不止一处,是多处,若没下雨倒还好。
但若这雨一直下下去……他不敢想象。”
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谢昭昭也明白了。
水坝处于枫县上游,下游矮处有十几个村子,数千人……
若水坝塌了,这些村子全部都会被淹,到时候将会哀鸿遍野,尸骸遍水中。
“这种事儿为什么要瞒着老百姓?若知县提前告知水坝有坍塌的风险,老百姓们先到山上高处躲一下也能避免伤亡啊。”
这不是拿老百姓的性命当儿戏吗?
于村长摇着头,坐在药草房门口的檐下,躲着雨,眼中一片不忍但又无可奈何。
“你不懂,十几个村子数千人的搬迁岂是一件小事?这必然会惊动上面的人。
到时候,上面的人便会调查水坝裂痕的真相……”
要知道,水坝建好二十年,朝廷每隔两年便有修缮的款项拨下来巩固水坝。
若这么精细保养的情况下,水坝还有许多裂痕,这说明什么?
知县,知府,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惊动上面的人,否则他们将人头不保。
这也是为什么儿子让自己不要把事情说出去的原因。
而他现在说出来,是因为良心不安。
希望能聚集大家的力量,在不惊动上面那些人的情况下想办法把这件事可能带来的伤害降到最低。
谢昭昭心头狠狠颤了一下。
她咬着后槽牙说,“他们为了掩藏自己的罪行,便把数千人的安全置于不顾吗?
再说了,这后果不是更严重吗?”
于村长,“所以他们在赌啊,赌水坝不塌,赌修补的速度比坍塌的速度快。”
毕竟,是马上让皇帝下旨杀了他们,还是赌一赌实在不行再受死,明眼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谢昭昭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死死拽着,越拽越紧,憋得难受。
几千个人的命,在那些贪官的面前竟轻如蝼蚁,只是赌注。
真是可恶至极。
“既然贪官不救,那我们自己自救,村长,一定要想办法让下游十几个村子的人知道有危险来了,要防备起来。”
于村长面露难色,“如何让他们知道?说你做了个梦,还是说水坝马上要塌了?”
两者都不会让人信服。
谢昭昭沉默了。
她微微咬着牙,许久之后,她眼眸一亮,“又不是要大家立刻跑到山上躲起来,只要他们有防范,在大水来临的时候第一时间察觉,然后及时往高处跑就行是不是。”
于村长点头。
谢昭昭,“咱们现在怕的是水坝塌在入夜,大伙儿都在熟睡中无法及时察觉,才会造成无法估量的伤亡。
但若黑夜中也有人能及时察觉有大水来了呢?大家及时躲避,就能避免更多伤亡。”
于村长不解,“可大家都睡了,还怎么及时察觉?”
谢昭昭勾起一个精明的笑,说出一个看似很荒唐,但实则特别有用的主意。
于是,第二天,里正和于村长便出发去找下游的村长和里正,说咱们丰沛村昨儿个差点被一伙土匪抢劫了。
谁不怕自家的东西被土匪盯上?
几个村长里正一起商量对策,这时候,于村长再提出每个村都设立夜巡的人,这样夜间不管发生何事都能及时知晓。
大家都赞同。
虽然丰沛村的人不知道他们村什么时候遭遇了土匪,但都觉得既然村长在说,那肯定便是有这个事儿的。
大家都相信了,积极组织夜巡的人。
就这样,水坝下游十几个村全都有了高度警惕。
也就是在这样的紧张气氛中,小雨绵绵十来日的天总算迎来了天晴。
谢昭昭高高兴兴地把和付老板商定好的药丸送过去。
“两百颗药丸给京城那边,还有没有多的?咱们铺子里也得备一些嘛。”
付老板收了京城那两百颗药丸后便笑着和谢昭昭说道。
谢昭昭一笑,再从背篓里拿出四个盒子。
“护胃丸,护心丸,护肝丸,护肾丸各十颗,付老板请查收。”
谢昭昭也不着急,让付老板慢慢检验药丸的功效和数量。
半个时辰过去,付老板才把药丸都检完。
“没问题,我先把钱算给你。200颗送往京城的药丸是21000文,我这边的40颗药丸是3000文,一共是24000文。”
说到这儿,付老板为难地说,“可是要我一下子拿这么多铜板出来……”
他肯定是拿不出来的啊。
谢昭昭笑着说,“那就20两银子加4串钱。”
付老板哈哈一笑,一挥手,让小孙去拿钱。
小孙拿了钱给谢昭昭,然后笑着说,“谢娘子,我娘的病完全稳定下来了,前几天开始都能吃半碗饭了。
谢谢你,是你救了我娘一命,以后你就是我的恩人,我一定会回报你的。”
谢昭昭笑着挥手,“照你这么说,那付老板,还有那些大夫救的人更多了。
我是卖药的,你是买药的,我们之间只有买卖,没有恩义,你不必刻意感恩。”
小孙和付老板对视一眼,付老板微笑着点点头。
小孙复又看向谢昭昭,“我明白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研制出这么好的药。”
谢昭昭挥挥手,跟付老板说好过段时间再来送药。
这才离开。
手里有了二十两银子后,她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原来人常说‘手有余钱心才安’是真的,她果然心安了许多。
她先去书肆买了两本诗经,没事儿的时候自己能看看,小妹也能多读点书。
小妹现在能认一些字了,可以多看看书了。
然后又去粮食铺,买了五十斤粮食,五十斤面粉,一罐盐,还有八角,桂皮等做美食需要的香料,让他们傍晚的时候从七里亭那边送到她家去。
从那边走不必经过村子,免得让人看到眼红。
最后去屠肆买了一个猪蹄和二十斤猪板油。
她想试试猪油做肥皂,哎,还是小时候看外婆做过,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做得出来了。
买完东西,这才往家去。
刚回到村子,便有不少人追着她的步伐来她家卖草药,她回家便一刻不停地开始称草药,结算,称草药,再结算……
直到小半个时辰后,才终于闲下来,她一屁股坐在院子里。
呼呼地喘着气。
真累啊。
“昭昭~昭昭~不好了出事儿了。”
谢昭昭的屁股还没坐热,外面响起朱大婶焦急的声音。
谢昭昭立刻又站起来,跑出去,就看到朱大婶站在半坡处,双手撑在膝盖处,还没喘匀气。
“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你……婆婆……你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