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个女人和这个男人……纷飞的战火和哭叫的人们……逃难、无数的尸体和麻木的幸存者。好可怕的一切。
我想醒来,太残忍了。
柳青篱双手死死抓住被子,浑身是汗,上下嘴唇狠狠咬在一起,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血印子,挣扎着想从梦中醒来。
但一切都是徒劳。她只能被迫了解这一切。
终于,一支军队带来了一线曙光。
它由女子组成,为首的将领严明纪律、有勇有谋,带领手下人死死守着城。一个时辰、三个时辰、六个时辰、一天、四天、七天……终于,粮草和援军到了。
短暂地休整过后,这支军队打头阵,不眠不休地收回失地。一座、两座、三座、十一座、十七座、二十座、二十六座、三十七座。
五年过去,大晟国终于收复了所有的失地,所有人都在欢呼,除了将军和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脸,一开始,看不见。不知为何,柳青篱觉得这个女人很熟悉。想看见!柳青篱不得其法地挣扎着。
迷雾散去,柳青篱看见了,那是,奶奶!
奶奶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自己太害怕了,下意识地寻求自己最亲近的人的庇护吗?
可是,梦中的奶奶,就像真的在这个朝代待过,而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可这不可能啊。奶奶是土生土长的现代人,建国后生的,不会有错。
虽然来到这儿前,她因为梦的事问过奶奶,但奶奶只说穿越到一个架空的朝代,帮她完成个约定。
奶奶可没说一切都如此真实,并且她好像在这活过一辈子啊!
说起来,来之前的梦里,女将军也出现过,只不过,一闪而过,并且,她的眼中好像含着血泪。
还没等柳青篱思考完其中的联系,梦境里的画面一转,坟墓,两座,紧紧地挨在一起。女将军站在那儿,喃喃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断断续续的语句,基本听不清,柳青篱努力想要获得更多的信息。但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
梦醒了。
抚着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柳青篱起身倒了杯凉茶,脑子彻底清醒了。
左右睡不着了,不如来梳理一下,目前她得到的所有信息,不论真假。
两个梦,系统,疑似这个世界的厉史,奶奶曾经来过这。粗糙的信息就这些,至于详细的,可能被遗漏的细节,柳青篱敲了敲脑袋,努力回想起来。
就从怪事发生的那天想起!柳青篱手一拍,拿起书案上的纸就开始记录。
炎炎夏日里,一位无聊的女大学生正在享受她漫长的暑假。在客厅的茶几上,左手边是切好的报恩西瓜,一口下去又甜又凉,
右手边是她最爱的伯牙绝弦,一吸一咽,清爽感由喉入肺。超大电视上正投屏着柳青篱最爱的狗血短剧:《霸道村长爱上我》。一切都显得恰到好处。
不过,在舒适之余,柳青篱偶尔也会有点小忧伤。她最最亲爱的爷爷和奶奶,尤其是奶奶,要给自己放个小假,出去旅游了。
作为一个从小被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带大的孩子,柳青篱还是十分依赖家人的。外公外婆也就算了,他们醉心研究,柳青篱不好打扰,
可这回恋家的爷爷和工作狂奶奶突然提出要去旅游,走一个月不说,还要弄什么环球旅行。这可就让柳青篱有点费解了。
而且,她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爷爷奶奶明天下午就要上飞机了。一瞬间,柳青篱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空荡荡的。
虽然平时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要不明天上午去看看他们,顺便打听打听二老究竟因为什么突然作出这个决定。想到这,柳青篱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然后准备收拾一下行李。
爷爷奶奶有两套房子,她猜,他们现在乡下那套。那个地方风景好,空气清新,除了偏远了亿点。既然要去,就多待几天,顺便帮他们看下房子。
(爷爷奶奶:其实是你自己想住吧。)
星光点点,寂静的夜晚,柳青篱带着略微兴奋的心情入睡了。不料,她却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梦的背景好像是古代的战场,主人公应该是奋勇作战的将军。柳青篱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希望将军不要受伤。下一秒,一支箭射中了将军的肩膀,血流如注。
旁边来了个军医模样的人,她毫不犹豫地将箭杆砍断,小心地用纱布按压伤口周围。同时拿出酒精消毒,用绷带环绕箭杆包扎,以防移位。
酒精?这不是现代才有的东西吗?难道这是一本穿越小说?柳青篱兴奋地想,可下一秒,一切就变得惊悚起来。
军医转过身的一瞬间,露出了一张青春的脸庞,可柳青篱无意欣赏,奶奶?
梦醒了。柳青篱歪头看向旁边的闹钟,才6:30,距离她出发去爷爷奶奶家还有一个小时。
不管了,这个梦做得她毛骨悚然,她得赶紧向爷爷奶奶寻求心理安慰。
越远离城镇,空气就越清新,路也越来越泥泞,柳青篱原本害怕不已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她甚至还在心里想:要是多睡一个小时的回笼觉就好了。
远远就望见了爷爷奶奶家的一群鸡鸭鹅和郁郁葱葱、长势正好的青菜们。下了大巴,又走了十分钟的泥巴路,柳青篱终于到了。
“爷爷奶奶,你们在哪儿?我是青篱,我回来了!”柳青篱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之情,急急忙忙地喊道。
隐隐约约听到二楼的房间传来些许声响。不一会儿,二位老人就来到了一楼客厅。
柳青篱正咔嚓咔嚓地咬着梨子,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爷爷奶奶好!”
在一番天南海北的闲聊以后,柳青篱还是忘不了梦和突然旅行的理由。于是十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道:
“爷爷奶奶,你们这次突然去旅游的原因是什么?之前不是一直恋家,然后一直工作吗?暑假我一个人在家会很孤单的。带上我嘛。”
爷爷轻轻却坚定地握住了奶奶的手,和奶奶含情脉脉地对视,应道:“今年是我们金婚。我们两个老辈子,忙碌了那么多年,唯独没有为自己的爱情勇敢一次。
所以,我们鼓起勇气,想弥补年轻时的遗憾。”
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柳青篱,默默点了点头。甜蜜幸福的氛围,差点让她忘记了昨晚惊奇的梦。
不过,奶奶却突然开口了,“你一般从不这么早过来。今天却来这么早。而且刚来的时候,还心事重重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吗?”
被奶奶犀利地眼神一瞥,血脉压制让柳青篱竹筒倒豆子般,把梦说了个干净。
听完这个梦,奶奶叹息了一声:“是时候了,我一直想逃避,但却终于不能了。我曾经机缘巧合去了一个地方,那是个类似宋朝的架空朝代。
我在那儿认识了一些人,做了一些事情,并许下了一个承诺。”
“可是,这不都是奶奶您过往的经历吗?为什么我会做这个梦呢?”柳青篱疑惑不解。
而且,穿越,这么玄幻的事发生在奶奶身上,还真有种割裂感。
“问题就出在这。”奶奶幽幽地叹了口气,继续解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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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下承诺的人要亲自兑现,可问题就在于,我无论如何也去不了了,那个世界。
因为我的助力,出了点问题。而二十年前,它突然找上我,说能解决一切的只有你。”
奶奶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而懊悔起来,她一把抓过青篱的手,哽咽道:“我当时昏了头了,你还是那么小的婴儿,
我竟然拿你去做测试,结果你真的可以代替我去践诺。可我怎么舍得,只好一直拖到最后期限。”
话还没说完,滚烫的眼泪就一颗颗从她的眼角滑落。本来默默坐在一旁的爷爷见状,拍了拍奶奶的后背,轻柔地用纸巾擦干她的眼泪。然后哑然开口:
“青篱,要怪就怪我吧。老头子没用,通不过测试,进不了世界,这才让奶奶不得不选你。我们也想过让其他人来做,
可是,这太缺德了,就算有人自愿去,谁又欠我们的呢?这事,终究还是有风险的。”
说到这,爷爷也揉了揉眼睛,眼眶明显红了,人也似苍老了几分。
看见爷爷还想继续说,柳青篱可受不了了,打断道:“行了行了,不就是两难选择吗,奶奶,我问你,那个助力现在还有用吗?
进入这个世界可以自主选择吗?既然只有我能去,并且这个承诺必须要履行的话,我去不就好了。”
柳青篱在这里夸下海口,自己心里其实也没底,但她不愿意让爷爷奶奶为难。而且这个承诺必定有关重要的人和事,不然二老也不会这么着急和坚持。
既如此,总要有人做的,她又通过了测试,说不定是天意吧。
奶奶收拾好情绪答道:“如果助力没问题的话,一般生命安全是可以保证的,无论如何。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是全家人的心头肉,这个险不是这么好冒的。这样,你等我们旅游回来,再做决定!”
爷爷也在一旁帮腔道:“就是就是。青篱一定要听话,我们得出门了,你在家好好看家,不要去井边听到没有。”
奶奶也在一旁说着相同的话,从小到大都是这句,说她小时候差点掉井里,把全家人吓死,自己还大病一场。
从此以后井成为这个家的禁忌。想到这,柳青篱点了点头。
望着远去的二人,她心里清楚,出了自己这事,他们怎么会有心思游玩,只怕是去寻求别的法子解决,难怪这么突然,一开始还不想告诉她。
度过了难捱的一上午,柳青篱终于调整好心态,决定车到山前必有路,摆烂。她先帮爷爷奶奶好好看家再说。下午去做点什么呢?要不去挖挖童年的宝藏。
小柳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烈阳简直能把人烤熟,午睡刚醒的柳青篱赖在床上不想动弹。要不晚点去?这一晚就直接到了晚上。
农村的晚上刮风,没白天那么燥热。柳青篱来到槐树下,决定将童年的宝藏挖回去欣赏。终于,满手泥巴、大汗淋漓的柳青篱挖出了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
就是它了。
收获了自己的战利品的她兴高采烈地准备回房,却发现,槐树后一口井。想起爷爷奶奶从小到大的耳提面命,柳青篱自是离得远远的。
可她又不禁好奇起来,离得远看看总没事了吧。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井里面好像有个世界,柳青篱爬上槐树想离近点看,就勾着头,在树枝上动来动去,而那井有股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咔嚓一下,树枝断了,柳青篱滚落在地,掉入井中。
失去意识前,她后悔地想起那句老话:好奇心害死猫。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