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延哥，看什么呢这么入神？”Eric凑过来好奇地瞥了一眼。
“没什么，垃圾短信。”李柱延快速地将手机屏幕扣在地板上，扯出一个笑容，仿佛刚才那个盯着手机神色晦暗的人不是他，“继续讨论刚才的编舞吧，我觉得那个动作可以再调整一下。”
他强迫自己加入队友的讨论。
圣诞邀约的回复，有约了…下次…这种措辞，他太熟悉了，是委婉的拒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
不值得投入过多的关注。
在粉丝看不到的地方，像他这样的爱豆，身边可从来就不缺漂亮的女孩。
夏妍确实很特别。可那又怎么样。习惯了多线程快速恋爱的男爱豆可没办法忍受过多地拒绝。
他照常练习、跑行程，和别的女孩聊天，然后在很多个空闲的时候，比如今天，他会反复点开那个熟悉的聊天框。
她没有再发来任何消息。一句也没有。
“已读不回”策略，成功地把他自己困在了一个无声的牢笼里，这种沉默比直接的拒绝更让人煎熬，一天天磨损掉他残存的那点侥幸。
起初带着一丝“已读不回”的推拉心思，恶劣地想着她如果会因为好奇或关心而再次发问，那么她也不过如此。
但现在他才发现，陷入煎熬的只有他自己。大家都在争抢的女孩子根本不在意他是否已读，是否回复。自卑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一天天勒得更紧。
囚徒尚在等待审判，而法官甚至早已离席。
理智告诉他不要问，保持沉默和距离是最后的体面。
金善旴没有参与讨论编舞，兴奋地躲在一边和经纪人确认行程“后天拍摄的场地确认好了对吧？是我生日曲特别版MV，真的很期待夏……”声音渐渐变低。
生日曲MV？
手指不受控地敲击着地面，他重新拿起手机，点开那个沉寂已久的聊天框，带着他压抑不住的焦躁和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发送了出去。
李柱延：听说你要去参加善旴生日MV的拍摄……
KKT消息发送成功。
屏幕上方的状态立刻变成了“已读”。
夏妍：内，欧巴怎么知道？善旴欧巴邀请我的，觉得是一次很新奇的体验呢 ^^
带着可爱的颜文字，却没有丝毫额外的情感。
李柱延：嗯，偶然听说了。拍摄加油。
回复之后，他退出聊天框，找到了手机里的备忘录应用，默默添加了一条新日程。
【日期：后天】 【事项：金善旴 MV 拍摄日】 【备注：（空）】
提示音： “检测到有效社交接触：李柱延，生存天数+15天。
林夏妍按照导演的指示，坐在天台的边缘，双腿轻轻晃荡。
大部分的事没有什么意义，但为了生存而努力的人总得做一些无意义的事，和爱豆们相处就像是工作，给自己短暂放假后，还是得回到工位照常上班。
久违地翻阅KKT聊天框，面对大部分不想回的信息，她选择不点开，让对话框保持在带着数字提示的状态。毕竟已读不回，对方可能会觉得被受伤。不读反而是让对方陷入猜测的内耗中。
李柱延也用过，可惜他选错了对象，所以他的消息很快被各类消息淹没，沉到了列表的最底部。
金善旴倒是不放弃，一直发来的一系列的廉价问候被忽视以后，还能追问关于生日MV拍摄的事宜。
镜头移动过来，金善旴在她身边坐下，肩膀几乎相贴。他今天格外安静，不像平时那样游刃有余地调情或者开玩笑，他自己或许并未察觉，他的紧张藏在微微绷紧的下颌线里，藏在过于专注的眼神里。
只觉得心跳比平时快些，手心有些汗湿，每一次导演喊“Cut”后，他都会下意识地松口气，却又在下一秒期待再次开始。
“Action！”
他们需要并肩坐着，看向远方。金善旴的肩膀轻轻碰着她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
镜头推近，捕捉金善旴的侧脸。他从天台上下来，微微向林夏妍倾斜着身体，凝视着她的侧颜，伸出手。
“Cut！善旴的情绪非常好！夏妍，头可以再稍微偏向善旴一点，对，带点羞涩的感觉！” 导演指挥着。林夏妍依言微微偏头，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唇角弯起一个羞涩的弧度。
下一个场景，是携手奔跑。他握住她的手，掌心滚烫而潮湿。他跑在前面，回头看她时，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起了她的裙摆。
她的手冰凉柔软，在他的掌心像一只畏寒的小鸟，没有丝毫能够逃离的可能。
他们像一对逃离世界、只有彼此的热恋情侣。金善旴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这不仅仅是表演，对他而言，这是一种近乎真实的体验，他在追逐一个梦，一个计划中一定要抓住的梦。
他的人生一直在随波逐流中度过，很少有自己强烈想要规划的部分，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想要拥有什么，不仅仅是靠近，而是真正的拥有。
这不仅仅是对异性的好感，更是一种复杂的证明。证明他金善旴，这个曾被家人批评“你这样吵闹的孩子，怎么会有人喜欢”的人，即使在组合里人气不算最高也可以拥有所有人眼中的最极致的完美，金钱、美貌都拥有的夏妍。
李柱延是在这时候来到的拍摄现场，穿着黑色外套，头发比上次见时又长了一些，几缕发丝漫不经心地垂在眼前。他手里提着一袋咖啡，笑着和工作人员打招呼，眼尾微微上扬。
他的目光在场内扫视，最终定格在夏妍和金善旴身上。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但没有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有些僵硬挂在嘴角。
李柱延没有再往前走，就站在原地，眯起了眼睛。略长的头发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他像一块突然被扔进沸水里的石头，外表沉默固执，内里却承受着剧烈的、名为嫉妒的温度。
他想起自己那条邀约，想起她此刻对善旴露出的即使是表演的笑容，一种尖锐的酸涩赤裸裸的，毫不讲理刺穿了他的世俗化、社交化外壳。
他没有出声，也没有上前，只是默默地走到角落，抱臂靠着墙，继续看着。
拍摄中场，导演宣布休息。金善旴还沉浸在情绪里。夏妍则轻轻松了口气，走到一边拿起水瓶喝水，一抬眼，才看到了角落里的李柱延。她微微一愣，随即礼貌地点头示意。
李柱延也点了点头，表情平淡，看不出任何异常。
金善旴也看到了李柱延，笑着走过去：“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拍得怎么样。”
“哥觉得拍得怎么样，我和夏妍是不是很配。”金善旴笑着补充，“我说的是MV里。”
“拍得不错。”李柱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
在拍摄完所有双人镜头后，今天的拍摄终于结束，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器材。李柱延却没有停留，他低声对金善旴说了句“先走了”，便转身离开了摄影棚，仿佛真的只是顺路来看一眼。
人群散去，喧嚣沉淀，金善旴的强烈满足感中滋生出一股冲动，他没有立刻去换衣服，而是找到了独自站在天台角落，望着远处真实城市风景发呆的夏妍。
“夏妍。”他褪去了拍摄时故意表现出来的深情和一贯的轻佻。
林夏妍回过头：“嗯？拍摄结束了，辛苦了。”
金善旴没有回应她的客套，他向前一步，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我们这样，是不是很像真的在谈恋爱？” ”
这个问题突兀而直接。
林夏妍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她微微蹙眉：“什么？善旴xi？”
金善旴忽略了这个称呼带来的细微刺痛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拍摄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这不是工作，而是真的，就好了。”
他停顿了一下，问出了一个更具体、也更小心翼翼的问题：“你觉得……如果我真的约你下次休息的时候一起去汉江边散步，就像MV里那样，你会答应吗？”
他在用了一个令人遐想的邀约，试图探知她的态度。
“那是什么意思？”她反问道，“是……还有什么后续的拍摄计划需要提前对流程吗？”
这个回答对金珉奎也许有效，但显然不是金善旴想要的。他看到林夏妍想结束对话，转身准备离开，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不大，但很坚决。
林夏妍停住脚步，惊讶地回头看他。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渴望，以及那种她再熟悉不过的男性对美貌的占有性狂热。
怪恶心的。
这眼神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金善旴胸腔中翻涌的全部冲动。他抓着她的手，所有准备好的、更直白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最终松开了手。
林夏妍轻轻收回手腕，看着他脸上那份难堪和受挫交织在一起的表情，沉默了几秒，声音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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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残忍的温柔：
“欧巴，”她用了这个更亲昵的称呼，“你对我……”
钝刀子对准在砧板上的鱼。
“…爱情，你不会是……这么想的吧？”
金善旴彻底僵在原地。
她看穿了他，这个认知，比任何直接的拒绝都更让他感到刺痛。
他渴望拥有的机会，从来没有垂青过他。
提示音： “检测到有效社交接触：金善旴，生存天数+25天。
“……所以，这个机会非常难得，夏妍。”金教授笑着说。
“ADOR是新成立的厂牌，但闵熙珍代表的才华和眼光，业界无人质疑。她亲自看了你那份编曲作业，尤其夸奖了你对采样和节奏切分的处理很特别。”他推过来一张名片，冰凉的卡纸触感让林夏妍指尖一缩。
“下周一，上午九点，去这里报道。闵代表会亲自见你。”金教授在后半句的加重了声音，“别辜负了这份天赋，也别辜负我的推荐。”
“是，教授，非常感谢您，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走出办公室，走廊尽头窗户透进的强光让她微微眯起眼。夏妍下意识地抬起手腕，挡住刺眼的阳光，目光落在那个只有她能看见的、悬浮在空中的鲜红色数字上。
464:23:45:57
像一滴永不干涸的血，沉甸甸地坠在眼底，需要更多的心跳与羁绊，才能填满这个不断倒数的无底洞。
电梯无声而迅疾地上升，失重感短暂地攫住了林夏妍的胃。
电梯门滑开，眼前是一片开阔空间，ADOR的办公环境与HYBE整体风格不同，色彩搭配会更柔和。
经过简洁的入职流程，林夏妍被带到了闵熙珍的办公室。
没有客套的寒暄，闵熙珍径直走到林夏妍面前，伸出手，托住了林夏妍的下巴，力道很轻却不容抗拒，将她的脸转向窗口更明亮的光线。
她的目光上下打量，里面没有对人的欣赏，而是纯粹的、对一件“潜在艺术品”的审视，毫不掩饰地掠过林夏妍的鼻梁、唇线，最终停留在眉眼上。
像是被捕猎的食草动物，过近的距离以致于全身肌肉的绷紧。她能清晰地看到闵熙珍眼底翻涌的情绪——挑剔、惊艳直到遗憾。
“这张脸……”闵熙珍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异常清晰，“……还有金教授极力推崇的耳朵和创造力。”
她的指尖划过耳廓，停留在夏妍的下颌线，微微抬起她的脸，让光线更好地勾勒她的轮廓。
“命运真是有趣。”她收回了手，眼神复杂，“如果你能早出现两年，不，甚至只需要一年……”惋惜几乎要化为一声叹息，“从发丝到指尖，从眼神到声线。你会成为我最完美的作品，最锋利的那把刀，划开所有陈腐的规则，可惜，时间不等人，New Jeans已经扬帆起航了。”
这并非夸赞，更像是一种偏执的宣告，一股寒意顺着夏妍的脊椎悄然爬升。
闵熙珍松开了手，似乎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转身拿起一份文件。
“过去的无法追回，但未来可以塑造。”闵熙珍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甚至带上了公式化的疏离。“金教授极力推荐你，说你有一双能听见色彩的耳朵。”她举着桌上林夏妍提交的作品集——主要是课堂作业和她创作的demo。“我听了那首融合了传统伽倻琴采样和Future Bass的demo，还有这段原创的吉他旋律线…有种未经雕琢的灵气，一种带着画面感的叙事冲动。这很少见。”
“ADOR现在需要的是能制造声音的人，而不仅仅是呈现声音的容器。你的价值，在这里。”她点了点太阳穴，又指向那张堆满草稿的长桌，“你的编曲思路，你打破常规的直觉，才是ADOR现在需要的养分。”
“ADOR要做的，不是复制，是创造。”闵熙珍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望向窗外。“记住，ADOR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在这里，你的天赋会被尊重，想法会被倾听。我们有足够的空间去尝试真正特别的东西。”
“而HYBE终究是…HYBE，保持好距离，保护好你的灵感和想法。” 她转过身，微微摇头，未尽之言显而易见。
“我明白了，代表nim。我会珍惜在ADOR的机会。”
闵熙珍微微颔首：“很好。助理会带你去熟悉环境和工位。ADOR正在孕育新的声音，希望你的直觉，能带来一些有趣的化学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