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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 13 章

作者:乌非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太后唇角竟弯出个极慈祥的弧度,她慢条斯理地将空线缠绕在指尖,仿佛刚才断的不过是根的寻常的丝线:“欺骗哀家,总要付出代价,这代价,他来承担。”


    卿阳的脸在眼前闪过,云栀膝行扑跪在太后身前,十指死死攥紧太后的袍角:“奴才知错了,还请太后娘娘宽恕,他尚且只是个孩子,用不得刑。”喉间呛出一丝血腥,声音碎得不成调。


    太后掐着她下巴迫使她抬头,温热的触感却让她浑身发冷:“既然在意他的命,就该知道某些事骗不得哀家。”


    “奴才不敢了,奴才再也不敢了……”跪在地上的云栀泣不成声,太后样貌已经在她的泪水中变得扭曲。


    “那你可想清楚怎么做了?”


    太后那句问话像枚绵针,悄无声息地扎进耳膜。她怔在原地,唇瓣微张,连求饶的话都僵在唇边。


    “孙箬,”太后轻舒一口气,坐直身子,“将她带去广嗣殿,什么时候真的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回哀家。”


    她唇瓣刚颤着吐出“太后恕”三字,孙姑姑已经行至她跟前:“云小主,随奴婢来吧,若是恼了太后娘娘,恐怕不单单只是惩罚那么简单了。”


    云栀强忍心中难过,眼眶涨得通红,睫毛剧烈颤动着像折翅的蝶翼。


    她知晓太后向来说一不二,就连她这个云嫔也是直接懿封,若是同太后继续纠缠下去,她丢了性命倒不打紧,万一连累了卿阳……


    思索再三,她双叠放在地,伏身跪拜:“奴才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待她起身,太后早已阖上双眸,好似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云栀欠身的跟着孙姑姑离开。


    她踏出殿门的刹那,正撞上匆匆赶来的皇后。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嗓子哑的厉害,像是大哭过一场。皇后却恍若未闻,只盯着的她眼角将落未落泪珠。


    见皇后娘娘无意理会,她垂眸跟在孙孙姑姑身后去了广嗣殿。


    殿内供奉着子孙娘娘,烛烟熏得子孙娘娘的泥塑嘴角似笑非笑,供桌上还摆着不知谁送来的石榴百子帐。


    云栀跪在的蒲团上,盯着子孙娘娘怀中的婴孩,终于缓过心神。太后这是在提醒她,她的任务是什么。


    她入宫的目的就是生下有回鹘血液的皇子,虽然这非她所愿,她大可像皇后一样声称自己不能生养,可处子之身犹在,只会让谎言更容易拆穿。


    虽说太后没让她跪着,她总盼着看在自己主动受罚的程度上,太后能宽恕卿阳。


    没多时,孙姑姑抱来笔墨:“太后娘娘命你在抄写经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遣奴婢回话。”


    她何尝不明白,只是太后明摆着是要罚她,她也只能应下,精心抄写佛经。


    寿康宫内殿,皇后知晓事情缘由,不由得怔愣片刻。


    得知云栀尚未侍寝那一刻,她内心最先涌现的是喜悦,随即而来的是失落。喜的是皇帝他没有因为那张脸而宠幸云嫔,悲的是他果然唯爱柳阮一人。


    “母后,阖宫上下都知道她受宠,如今若将此事宣扬出去,对我们回鹘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太后自然知晓其中厉害,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视线掠过散落在地上菩提串珠,最终定格在皇后惊惶的脸上:“哀家自然知道轻重,只是她骗了哀家,断然不能轻轻放过。即便侍寝是假的又如何?反正皇帝夜夜留她在身边,总有机会。另外写封家书于你的父亲,只说当罚则罚。”


    皇后应声,面上的焦虑少了不少:“那云嫔她……”


    “无妨,只是吃些苦头,好让她知道诓骗哀家的后果。倒是容贵人,太医可诊治出男女来了?”


    皇后脸色蓦地一变:“回母后,太医只说脉象时而缓时而强,一时不敢断定是男是女。”


    “哼,这是瞧着你极为在意容贵人的胎,怕说出口的话你一时不能接受,遂寻了这样的理由,也真是那么难为他们了。”


    “母后的意思,容贵人这一胎是女孩?”虽然从太医支支吾吾的口中察觉出什么,可她还是不想相信。


    太后垂眸,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袖口,目光微闪:“八九不离十。”


    皇后的手紧紧攥紧扶手,手背上淡青血管如游蛇凸起。


    太后将一切看在眼中:“所以,不要把希望只放在一个人身上。容贵人有孕后,皇帝可曾去瞧过她?她生下的孩子怎么同那个人的孩子比?”


    皇后倏然抬手,眸中混沌霎时被劈开一道雪亮的裂隙。先前紧掐扶手的五指倏地松开,在紫檀木上留下湿潮的指痕。


    “可上次陛下流连后宫,也仅有容贵人有孕,自她有孕后,陛下再未宠幸任何人……”


    “皇帝也是男人,”太后打断皇后的话,“只要他肯宣召后宫嫔妃,就总有机会。美人在侧,再衷情的男人也难逃一劫,何况是同先前爱过的那个长的那么像。”


    “是儿臣狭隘了。”


    太后冷冷瞧了一眼皇后:“你虽不得皇帝喜爱,可终归是回鹘之主的女儿,皇后之位注定是你的。若不是你不能生养,哀家也不至于如此劳心劳力。”


    皇后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话虽难听却句句属实,更是在听到“皇后之位注定是你的”时,眸中闪过一丝惶然。


    “皆是儿臣的错,让母后担忧了。”


    耳边传来太后的叹息声:“帮你就是帮纳真,帮纳真就是帮乌古,回鹘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


    最后一道夕照从窗棂退潮时,供桌上的香已经断了不知道第几根。


    广嗣殿内逐渐陷入一片昏暗,竟也不见有人来点灯。


    桌案上经文已经完全看不清楚,唯有供桌上那点猩红在黑暗中一起一伏,如巨兽呼吸。


    红袖瑟缩在她身侧,目光紧紧盯着那的三炷香的红点,生怕那红点会发了疯扑过来。


    因看不清经文,云栀也只得停笔。蓦地有脚步声停在殿外,门缝下缓缓映入一道光芒,是孙姑姑提着白纱灯推门而入。


    “太后娘娘有令,云小主如今是戴罪之身,万一冲撞了子孙娘娘就不好了,所以烦请云小主去殿外跪着,方显诚意。”


    红袖有苦不敢言,只紧紧抓着她的衣袖,嘴角颤动,好似下一秒就忍不住了。


    云栀起身耳整理好誊写好的经文递给孙姑姑:“有劳孙姑姑,还望孙姑姑转告太后娘娘,她的良苦用心,奴才明白。日后必定用心侍奉主子,绝不再行此错事。”


    孙姑姑甚是满意,将她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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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好的经文抱在怀中:“云小主,太后娘娘说了,无论用什么法子,要尽快承宠,若是误了大计,下次可就不会如此轻轻放过。”


    经此一事,她自然不敢再掉以轻心,也不知卿阳那边会受何种惩罚。


    春寒下青石板像是在冰水里浸泡过,冰冷的寒意顺着骨髓爬满双膝。


    直至日出东方,太后才遣人来命她回去。


    说来也怪,近一个月,皇帝夜夜宣她去太极宫,偏巧昨夜未宣她“侍寝”,怕是皇帝早已知晓此事。


    云栀由着红袖搀扶着拾阶而下,疼痛自膝盖传遍百骸。


    “主儿,太后娘娘怎么能将此事怪罪到您的头上呢,您若是能左右万岁爷想法,还需要如此受制于人吗?”看到她因疼痛而扭曲的脸,红袖又一次口无遮拦。


    只是,这话……


    云栀的足尖在青石阶上倏然凝滞,红袖的话虽然越矩,可不无道理。


    忽而又深深叹气,她若是再普通不过的嫔妃还好,尚有一线可能。偏偏她生的同先昭贵妃一样,直接导致皇帝对她厌恶。所以,皇帝即便再像宠爱昭贵妃一样宠爱其他嫔妃,那个人也不会是她。


    皇帝看向她时,眼中难掩的厌恶,做不得假。


    “主儿,这可如何是好?”


    太后这边逼得紧,万岁爷那边又如此冷待主儿,红袖心中不是滋味。


    “走一步看一步吧。”


    朝霞染红云霞,如同一块赤霞裂帛披在她们主仆身上。宫道尽头,广嗣殿的轮廓正被朝霞缓缓吞没。


    云栀一夜未归,曹寅急得在宫墙根下唠会打转,灯笼在他手里抖得像风中残烛。他无处可寻,只得傻乎乎守在宫门处等。


    东方既白时,才瞧见远远而来的两道身影,急忙上前:“哎哟,云主儿这是怎么了?”


    曹寅问出这句话后,心生悔意,明眼人一瞧,便知是受了罚。


    他闭上嘴,同红袖一道将云栀搀扶至寝殿,随后退出去烧水。


    红袖只瞧了一眼她的膝盖,立马起身,眼里噙着泪水:“奴婢去请太医。”


    云栀一把扣住红袖手腕,指甲几乎其掐进对方皮肉里:“不许声张。”


    裙裾下隐约露出肿胀的膝盖,泛着不祥的紫红色,皮肤绷得亮晶晶的,仿佛轻轻一碰就要裂开。


    “如今容贵人月份大了,我听闻太医署的太医们皆得候着,你若是请了太医来,那边若有个三长两短,你我可担待不起。”


    “可是主儿,您腿上的伤……”


    “无妨,”云栀指尖冰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覆上红袖颤抖的手背,“不是还有些药材吗?”


    妆奁最底层取出个褪色的香囊,倒出几粒干瘪的三七参须,在掌心搓成赭色粉末。忽又想起什么,从发间拔下银簪挑开蜡封小罐,剜出最后一点凝脂般的雪莲膏。


    “够用了。”云栀将药末混着膏体,就着冷茶调成暗红的糊。药敷上膝盖时激得身子一颤,反倒笑出声:“你瞧,这不就解决了。”


    红袖扭过头,不忍再看。


    云栀拽上红袖的绣角微微晃动,宽慰的话尚未说出口,去烧水的曹寅掀帘而入,脸上有些不自然:“云主儿,江公公,啊,不,江采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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