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岛上，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剩下的阿胡拉、跋禄、迦陵、无名之影四人，僵硬地站在原地。
圣主那伽还被困在那个诡异的蓝色球体里。
他们若是退了，圣主必死无疑。
而他们这些被圣主赐予了力量，生命与那伽紧密相连的追随者，同样也活不了。
更别提浮空岛之下，那片绿洲中生活着的百万北域子民，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附着着那伽的灵力，一旦那伽陨落，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所以，不能退。
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四人相互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决绝和死志。
姜明等了一会儿，见他们只是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却迟迟不动手，不由得挑了挑眉。
“既然你们不愿退走，那还等什么？”
这番话，彻底点燃了阿胡拉最后的怒火。
“狂徒！”
阿胡拉怒吼，他背后的金日轮爆发出刺眼的光辉，整个人沐浴在圣光之中，宛如神明降世。
“审判！”
御灵系·光！
无数光粒子在他身前汇聚，瞬间凝聚成一柄长达十数米的巨大光之长枪，枪尖散发着足以净化万物的恐怖能量，朝着姜明暴射而去！
与此同时，另外三人也动了！
“吼！”
石巨人跋禄双臂交叉护在胸前，身体表面迅速析出厚重的晶石装甲，将自己变成一座移动的战争堡垒。
造物系·晶石！
他背后的水晶刺猛然暴涨，脱离身体，化作上百根闪烁着寒芒的晶石尖刺，如同密集的暴雨，铺天盖地地射向姜明！
红纱蒙面的迦陵，双脚在地面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如同没有重量的蝴蝶般飘起。
她没有攻击姜明，而是将目标对准了姜明脚下那片疯狂生长的藤蔓森林。
生灵系·血莲业舞·凋零！
她咬破指尖，鲜红的血液化作无数细小的血色莲花瓣，飘飘扬扬地落下。
每一片花瓣，都蕴含着剥夺生命力的诡异力量，她要让这片庇护着姜明的植物领域，从根源上彻底枯萎！
而最诡异的，依旧是那个无名之影。
它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地面，化作一片不断扩张的纯粹黑暗。
那黑暗所过之处，无论是沙石还是藤蔓的根须，其“存在”本身都在被迅速吞噬。
空间系·零光暗室！
它要将姜明脚下的立足之地，连同他本人，一同拖入虚无的暗室之中！
四位圣王，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使出了自己的最强杀招！
四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形成了一个绝杀之局！
面对这毁天灭地般的围攻，姜明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浓了。
他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啪。
一个清脆的响指。
时间减速·百倍！
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阿胡拉那柄足以洞穿山脉的光之长枪，此刻正以蜗牛般的速度，一寸一寸地向前挪动，枪尖的光辉在空气中拉出长长的轨迹，绚烂得像一场慢镜头下的烟花。
跋禄射出的漫天晶石雨，也像是被无形的蛛网黏住，慢悠悠地悬浮在半空中，每一根尖刺的晶莹纹理都清晰可见。
迦陵洒下的血色莲瓣，则如同羽毛般，在空中缓缓打着旋儿，失去了所有凋零的杀机，反而平添了几分病态的美感。
至于那片试图吞噬一切的黑暗，其扩张的速度也变得肉眼可辨，像是正在缓慢蔓延的墨迹。
“太慢了。”
姜明摇了摇头，迈开脚步。
他闲庭信步般地，从那柄巨大的光枪旁边走了过去，甚至还有闲心伸出手指，在枪身上弹了一下。
叮。
一声清脆的颤音，在几乎静止的世界里，显得格外突兀。
阿胡拉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眼睁睁地看着姜明从自己的必杀技旁走过，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思维能跟上，但他的身体，他的能力，全都被拖入了时间的泥潭！
姜明走到了石巨人跋禄面前。
跋禄那张由岩石构成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类似“惊恐”的表情。
姜明抬起手，对着那坚不可摧的晶石装甲，轻轻一按。
生命时速·单指针·万倍！
在跋禄骇然的注视下，他引以为傲的晶石装甲，在接触到姜明手掌的瞬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腐朽！
光泽褪去，裂纹遍布，最后“哗啦”一下，彻底崩解成了一堆毫无灵性的粉末，洒落一地。
失去了装甲的保护，跋禄那庞大的身躯也开始出现同样的变化，他的石质皮肤变得干枯、开裂，仿佛经历了一万年的风吹日晒。
“扑通”一声，这位沉默的巨人，直挺挺地向后倒下，砸在地上，摔成了一地碎块。
解决了跋禄，姜明又看向了空中的迦陵。
迦陵的身体被定格在半空中，脸上还保持着施法的冷艳。
姜明对着她，虚空一指。
时间逆流！
那些飘散在空中的血色莲花瓣，瞬间倒卷而回！
它们以比来时快了百倍的速度，重新没入了迦陵的指尖！
“噗！”
迦陵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空中坠落。
自己的能力，被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甚至威力更强！
最后，姜明走到了那片蔓延的黑暗边缘。
无名之影。
“有点意思的能力。”
姜明蹲下身，伸出手指，戳了戳那片黑暗的边缘。
那片黑暗仿佛有生命一般，立刻涌了上来，试图将他的手指吞噬。
然而，姜明的手指上，一层淡淡的蓝色光晕流转。
那是时间的流光。
黑暗在触碰到这层光晕的刹那，就像是遇到了无法逾越的天堑。
随即玩够的姜明抬起手，对着无名之影虚空一点。
时间回廊·改！
无名之影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涌入自身，它的意识被强行拉扯着，回到了数秒之前——回到了它刚刚发动能力的那个瞬间。
然后，它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融入地面、展开黑暗”这个过程。
它的意识被困在了自己的起手式里。
姜明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又是一个响指。
啪。
时间流速，恢复了正常。
阿胡拉的光枪被一瞬间的巨力击碎，化作光点消散，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再动手。
跋禄化作一地碎石，迦陵重伤倒地，无名之影则变成了一滩在地上不断蠕动的影子。
至此，八大圣王，全灭！
……
远处的沙丘上，已是鸦雀无声。
所有前来观战的人，再一次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而在这一片凝重的气氛中，灵遥的反应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场中的姜明，眼神闪烁，片刻之后，嘴角竟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差点就笑出了声。
他想起关于那伽的一些陈年旧事。
这位北域之神，行事作风向来不择手段，百无禁忌。
很久以前，就曾有中州之外的多位神明联手找上他，爆发过一场大战。
那一战的结果，是那伽惨胜。
他虽然赢了，但也身受重伤，导致寿命大幅缩减。
为了活下去，也为了防止再被人围攻，他想出了一个极其阴损的办法。
他将自己的灵力，分散注入到他最忠诚的八大圣王，以及他所庇护的那百万北域子民体内。
如此一来，所有人的生命都与他绑定在了一起。
这既是控制，也是一道保命符。
因为那些自诩正义的神明，投鼠忌器，根本下不了手去屠戮百万生灵，来换他一个人的命。
可惜啊可惜。
他休养生息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伤势恢复，却又因为寿命将近，不得不外出寻找续命之法，结果又踢到钢板。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灵遥在心中感叹。
他现在最好奇的是，姜明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内情？
如果知道了，他又会怎么做？
是会顾忌无辜而选择放手？
还是……会选择一条更直接，也更血腥的路？
一想到这里，灵遥就觉得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
“怎么了？”
旁边，一个沉闷的声音打断了灵遥的思绪。
是池年，
此刻他正皱着眉头，一脸凝重地看着远处的姜明。
灵遥收敛了笑意，侧过头，看着这位同僚，语气轻松地说道：“没，就是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灵遥顿了顿，目光重新投向远方的战场。
“话说，那伽今天估计是活不了了，我很期待，姜明接下来会怎么做？”
池年闻言说道。
“没想到，姜明身为人类，竟然如此强大！现在连神明都不是他的对手！”
池年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灵遥听出了他话里的潜台词，嘴角微微一勾。
“你在担心什么？”
“他越强，对我们同为妖灵会馆的成员，不是越好吗？”
“还是说……”灵遥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你觉得，一个强大的人类，对妖精来说，始终是个威胁？”
池年被说中了心事，脸色一僵，闷声道：“我没这么说。”
“哈哈。”灵遥轻笑。
“池年，时代变了，人类和妖精，终究还是要走上共存的道路。”
灵遥拍了拍池年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要不然，你现在过去，把他干掉，如何？”
“你！”
池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憋得通红。
开什么玩笑！
他只是看不惯一个人类如此出风头，更担心这个人未来会成为妖精的大敌，但要说现在就去拼命，他还没那么蠢。
看着池年那一脸无语又憋屈的表情，灵遥心情更好了。
“哈哈，开个玩笑，别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