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微亮。
兴国皇宫的太和殿内。
“陛下！南境三州妖祸再起！当地驻军束手无策，折损惨重！臣恳请陛下，增派援军！”兵部尚书声嘶力竭。
“增派？拿什么派！国库空虚，军饷都快发不出来了！”户部尚书立刻反驳，“再者说，凡人士兵，对上那些妖物，与送死何异？”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兴国子民被妖物残害不成！”
“……”
龙椅之上，李兴面沉如水。
他听着下方文武百官的争吵，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些问题，他何尝不知。
“够了。”
李兴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他缓缓起身，目光扫过殿下众人。
“妖祸之事，朕已有对策，退朝。”
说完，李兴不顾群臣错愕的目光，径直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太和殿。
回到御书房，一股熟悉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
李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抬眼便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正盘膝坐在窗边的软榻上，闭目冥想。
是无限。
看到他，李兴紧绷了一早上的神经才算松弛下来。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是有什么事情吗？难得你这么早就在这里等我。”
无限缓缓睁开眼，他站起身，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开口。
“姜明那边，已经在着手处理妖祸的事情。”
李兴的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看向他。
“他说要建立一个‘妖灵会馆’，用以约束天下妖精。”
“妖灵会馆……”李兴喃喃自语，眼中迸发出惊人的亮色，“约束天下妖精？！”
“好！太好了！”
李兴一拳砸在旁边的书案上，震得笔墨纸砚一阵乱跳。
压抑在心头的巨石，在这一刻被彻底搬开，他激动地在御书房里来回踱步，脸上的喜悦根本无法掩饰。
“这真是天大的好事！若真能做成，我兴国百姓，便能真正安居乐业了！”
无限静静地看着他，等他情绪稍稍平复，才再度开口。
“还有一件事。”
“你说！”李兴此刻心情大好。
“让你学会那道术法的问题，我也找到方法了。”
御书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李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缓缓转过身。
“你……你说什么？”
“如果顺利的话，你应该也可以进行修炼了。”
李兴一个箭步冲到无限面前，双手死死抓住无限的肩膀。
“这……这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修炼吗？！”
李兴死死盯着无限的眼睛，生怕从里面看到一丝一毫的玩笑。
无限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情绪，平静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李兴激动得浑身都有些颤抖。
“那……那要如何做？现在就开始吗？”
“不急。”无限摇了摇头，将他从狂喜的边缘拉了回来，“还有，这次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告别？”
刚刚升腾起来的喜悦，瞬间被这两个字浇了一盆冷水，李兴愣住了。
“我想前往各地，镇压那些还在作乱的妖祸。”无限解释道，“快的话两三月，慢的话半年，等我回来，我带我朋友北河过来，他有办法让你尝试感知到灵，从而成为修行者。”
李兴张了张嘴，想说些挽留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麻烦你了。”
无限摇了摇头，看着李兴，忽然问：“这次要喝酒吗？”
李兴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笑声驱散了御书房里刚刚升起的离愁别绪。
“喝！怎么不喝！”
“来人！取酒来！”
很快，内侍官便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将一壶御酒和两只白玉杯送了进来。
还是老样子。
李兴亲自为两人倒满了酒，一杯递给无限，一杯自己拿起。
两人目光相接，一切尽在不言中。
“叮”的一声脆响，玉杯相碰。
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入腹中，烧起一团火热。
无限放下酒杯，转身，向门口走去。
李兴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没来由地笑着摇了摇头。
他拿起酒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独自饮下。
随即，他大步走向那堆积如山的奏折。
这一刻，他眼中再无一丝疲惫，只有熊熊燃烧的火焰。
妖祸将平，己身有望仙途。
........
云台之上，巨大的无字石碑静默矗立。
明王亲自将姜明和李清凝送到酆都入口。
“就此别过。”明王的声音清冷，却比初见时多了几分温度。
“明王大人留步。”姜明客气地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李清凝冲着明王用力挥了挥手，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刚迈出一步，姜明却猛地顿住。
他停在原地，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
李清凝疑惑地回头：“小师弟，怎么了？”
明王也投来问询的目光：“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姜明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略带歉意的笑。
“差点忘了件正事。”
姜明抬起手，掌心之中，灵力汇聚，一颗通体翠绿，散发着蓬勃生机的翠绿色种子静静悬浮。
“地脉网络的节点种子忘记给你了。”
姜明解释道：“这几天在酆都，是我临时充当了地脉网络的节点，所以网络一直没断，但我要是走了，你这边也就跟着掉线了。”
“在酆都里随便找个地方种下，或者放着就行。”姜明将种子递了过去。
明王接过那颗翠绿的种子，入手温润，她点了点头，言简意赅。
“好。”
再无多言。
姜明和李清凝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云台的边缘。
明王低头看着掌心的种子，片刻后，转身返回自己的灵质空间内。
……
离开酆都的范围，天地豁然开朗。
李清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蹦蹦跳跳地跟在姜明身边，好奇地探过脑袋。
“小师弟，我们下一步要去哪里呀？”
姜明没有立刻回答，他从自己的灵质空间内，取出了那份明王赠予的地图。
地图由兽皮制成，入手极轻，上面绘制的山川河流却详尽无比。
姜明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最终，停在了东边一片广阔的蔚蓝海域。
“我们下一步，去东海找哪吒，然后，说服他加入我们的妖灵会馆。”
李清凝的眼睛瞬间亮了，她摸着下巴，陷入了某种奇妙的幻想。
“小师弟，你说哪吒会不会真的像书里说的那样，会三头六臂？那得多帅啊！”
看着师姐那一脸花痴的样子，姜明有些无奈。
师姐的关注点，总是这么清奇。
姜明笑了笑，说道：“他会不会三头六臂我不知道，但他的乾坤圈和混天绫是真的有，而且，威力不俗。”
姜明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可李清凝却从这平淡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
她眨了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凑到姜明面前，歪着头看他。
“小师弟。”
“嗯？”
“你不是说，当年你遇到哪吒的时候，没跟他战斗过吗？就一直跑来着。”
李清凝的记性向来很好，尤其是在这种她感兴趣的事情上。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连人家的法宝威力怎么样都知道。”
这个问题，问得姜明哑然失笑。
姜明停下脚步，看着师姐那双写满了“快说快说，我超好奇”的眼睛，知道这事儿是糊弄不过去了。
“好吧，我说实话。”
李清凝立刻竖起了耳朵。
“当年，不是没跟他打过。”
“嗯？”
“是打过一次。”
“然后被哪吒，单方面碾压。”
“啊？！”
李清凝惊得小嘴微张。
姜明看着师姐震惊的表情，继续往下说。
“所以我逆转了一次时间，回到了开打之前，避免了那场战斗。”
“然后，就是你听到的那个版本了，我一直在跑路。”
短暂的震惊过后，李清凝的脑回路迅速拐到了另一个方向。
她的眼睛一转溜，随即脸上露出了义愤填膺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
“那这么说，我们这次去找他，是去报仇的？！”
看着师姐那副“干他丫的”的表情，姜明哭笑不得。
他伸手敲了一下李清凝的脑门。
“报什么仇，我没那么小气。”
“哦……”李清凝捂着脑袋，有点小委屈，但眼里的战意却丝毫未减。
姜明看着她那跃跃欲试的样子，摇了摇头。
“不过……”
“想让他老老实实坐下来听我们说话，加入妖灵会馆，恐怕……少不了要做过一场。”
这话一出，李清凝的眼睛“噌”的一下又亮了。
“我就知道！”
她晃了晃自己的小拳头，脸上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