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高大的身形配上豪爽的性子，活像个带娃的gai溜子，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
“看见没？那边是李铁匠的铺子，全镇的锄头菜刀都归他管，手艺杠杠的。”
“哦，那个是孙记包子铺，他们家的肉包子，嘿，一绝！等会儿带你们去尝尝。”
玄离一边说，一边热情地跟街坊邻居打着招呼，看得出来人缘极好。
李清凝那双蓝色的眼睛瞪得溜圆，看什么都新奇，小嘴微张，已经完全被这片世外桃源的安宁祥和给迷住了。
只有姜明，表面上平静地点着头，心里却在疯狂地进行头脑风暴。
“蓝溪镇……老君的灵质空间……”
玄离刚才在路上随口抛出的这个重磅炸弹，直接把姜明给炸懵了。
灵质空间这玩意儿，他这个半吊子影迷当然知道。
每个生命体都有，是储存“灵”的地方，也是能力的基础。
但……一个人的灵质空间，能大到装下一个镇子？还能让成百上千的普通人在这里面生活、繁衍、开店、打铁？
这科学吗？
这不科学，但这很仙侠。
姜明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玄离，这家伙头顶上那行【剩余寿命：？？？】的乱码，依旧是那么的刺眼。
惹不起，根本惹不起。
“所以，玄离大哥，”姜明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现在……其实是在老君的……身体里？”
“噗——”
玄离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姜明的脑袋。
“你这小子，想什么呢！灵质空间可不是肚子！它更像是一个……嗯……一个随身携带的私人世界！对，私人世界！你师父就是这个世界的神，懂？”
姜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行吧，这么理解就简单多了。
老君，究极氪金玩家，自带一个超大的私人服务器。
他们这些凡人，都是服务器里的NPC。
穿过大半个镇子，三人来到一座云雾缭绕的山脚下。
一条青石台阶蜿蜒向上，隐入云深不知处。
“行了，我就送你们到这儿。”
玄离停下脚步，指了指山上。
“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山顶就是君阁，老君就在那儿等你们，我得去把那些村民安顿好，王镇长那边还一堆事儿呢。”
说完，他冲两人挥了挥手，转身就风风火火地走了，嘴里还嘀咕着：“这俩小家伙，真能折腾，不过……有点意思。”
山道上，只剩下姜明和李清凝。
“小师弟，我们上去吧。”李清凝拉了拉姜明的袖子，眼神里满是期待。
姜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最终的面试，来了。
两人拾级而上，云雾在身边缭绕，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
山顶，一座古朴而雅致的阁楼静静矗立，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这便是君阁。
两人对视一眼，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已经洗得发白的衣服，怀着忐忑的心情，迈步走了进去。
阁楼内，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反而简朴得有些过分。
一个穿着不合身深青色衣袍、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孩，正背对着他们，悬浮在半空中，很认真地……给一盆长得歪瓜裂枣的兰花浇水。
那小孩没有眉毛，光溜溜的，看起来有点滑稽。
但他身上那股渊渟岳峙、仿佛与整个世界同在的气息，却让姜明心脏猛地一缩。
老君！节能模式下的老君！
“来了？”
老君缓缓转过身，声音平静温和。
他的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在了姜明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坐吧。”
两个蒲团凭空出现在他们身后。
姜明和李清凝乖乖坐下。
“这一路，辛苦了。”老君的声音很柔和，“你们的表现，玄离都告诉我了，做得很好。”
他先是看向李清凝。
“清凝，你在危难之时，能挺身而出，守护同伴，这份勇气和善良，是你治愈系天赋最好的土壤，我很满意。”
李清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随后，老君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了姜明身上。
那一瞬间，姜明感觉自己从里到外，从前世的社畜灵魂到今生的寿命余额，全都被看了个通透！
一种赤身裸体站在宇宙中心被围观的战栗感，让他汗毛倒竖！
“姜明。”
老君轻轻开口。
“你很特殊。”
姜明的心脏咯噔一下，来了！
“你的力量，很有趣。”老君慢悠悠地飘到案几前，拿起一个茶杯，凭空变出了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
“它不属于任何一系，甚至……不属于‘灵’的范畴。”
老君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你每一次出手，都不是在调动天地间的灵气，而是在……修改规则。”
姜明的大脑一片空白。
修改……规则？
这逼格，是不是有点太高了？我承受不起啊！
“那……那是什么？”姜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
老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面前那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轻轻一点。
嗡——
在姜明的视野中，那杯茶水上方的白色雾气，瞬间静止了。
不是凝固，不是消散，就是完完全全的、违反了所有物理定律的……静止。
就像一张照片。
姜明瞳孔骤缩！
这……这是时间暂停？！
“你所谓的‘暂停’，‘加速’，‘倒流’，本质上，是在强行干涉一条‘线’。”
老君收回手指，茶杯上的雾气又恢复了流动。
“一条名为‘时间’的线。”
“每一个生命，从诞生到死亡，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时间线，你所做的，就是截取、扭曲、甚至……吞噬别人的线，来弥补自己的线。”
老君的语气平静的说道。
但听在姜明耳朵里，却不亚于天雷滚滚！
他……他全都知道！
连掠夺时间的核心秘密，他都一清二楚！
“师……师父……”姜明的声音都在发颤，“您……”
“我怎么知道的？”老君笑了笑，“这片天地间，能瞒过我的事情，不多。”
“你这种力量，我从未见过，即便是在我那漫长的生命里，它不讲道理，直接触及了世界的根源法则。”
“所以，代价才如此巨大，每一次使用，都是在与天地法则进行一扬交易，交易的筹码，就是你的生命，你的‘时间’。”
姜明沉默了。
确实如同老君所说的这样。
良久，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然。
“师父，既然是交易，那只要我能一直支付‘筹码’，是不是就意味着，我能一直使用下去？”
“比如……从更多、更强的生命身上，掠夺他们的‘时间’？”
他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这才是他的立身之本！
李清凝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她能感觉到，师弟和师父在讨论一件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
老君深深地看了姜明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
“不错，有此觉悟，方能驾驭此力。”
“理论上，是这样。”
“但是，”老君话锋一转，“你掠夺的，仅仅是‘时间’吗？你有没有想过，一条完整的时间线里，还捆绑着什么？”
姜明一愣。
“是因果，是命运，是那个生命一生的经历与际遇。”老君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你吞噬得越多，背负得也就越多，当这些驳杂的因果超出了你灵魂的承载极限时，你猜……会发生什么？”
姜明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光想着薅羊毛续命了，根本没考虑过羊毛干不干净！
“所以，你的修行，与常人不同。”老君一字一句道，“你的重点，不在于积累灵力，而在于‘心’。”
“去感悟，去理解，去掌控，你要学会的，不是如何更高效地‘掠夺’，而是如何‘净化’和‘驾驭’你掠夺来的时间。”
“当你能将一捧混杂着泥沙的浊水，提纯为一杯晶莹剔透的清水时，你才算真正踏上了属于你的‘道’。”
老君说完，不再看他。
姜明却感觉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全新的、充满挑战和机遇的道路，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原来……这才是我的新手教程！
老君又转向李清凝，神色温和了许多。
“清凝，你的天赋在于‘生’，从今日起，你去山下的三和堂，跟着那里的老医师，从最基础的药理和医术学起。”
“你的道，不在于战斗，而在于守护，去吧，用你的双手，去治愈更多的伤痛，你的力量，会在这个过程中自然觉醒。”
“是！师父！”李清凝用力地点了点头，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光。
老君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
“从今天起，你们便是我老君的正式弟子。”
他一挥手，案几上多出了两杯热茶。
“行礼吧。”
姜明和李清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激动和郑重。
他们起身，恭恭敬敬地接过茶杯，跪倒在老君面前。
“弟子李清凝！”
“弟子姜明！”
“拜见师父！”
两人齐声高喊，双手举杯过顶，然后恭恭敬敬地拜三拜。
从今往后，在这乱世之中，他们终于有了一个真正的“家”。
老君没有去接那两杯茶，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茶杯便自动飞回案几上。
“起来吧。”
“君阁后面有两间静室，以后就是你们的住处。”
“从明天开始，你们的修行，就正式开始了。”
老君说完，身影便缓缓变淡，化作青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话在阁楼内回响。
“姜明，你的第一个课业，就是盯着这杯茶。”
“什么时候，你能用你的眼睛，‘看’到这杯茶从热变凉的整个‘过程’，而不是‘结果’时，就算完成课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