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微笑,努力合群,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朋友们都说我开朗又有趣,是大家的开心果。可他们不知道,每次热闹的聚会散场,我回到一个人的房间,都感觉自己快要被黑暗吞噬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形容不出来。”
“我去看过医生,也吃过药。有时候会好一点,有时候……会更糟。”
“我写下这个故事,不是为了博取同情,也不是为了贩卖焦虑。我只是……只是想借这个小小的机会,将我的想法说出来……”
“我好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尤弘昌念完了。
他合上了提词卡,久久没有说话。
整个场馆,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温情脉脉、热烈讨论的气氛,瞬间就变得沉重起来。
所有人都沉默了。
歌手们的脸上,笑容早已消失。
这已经不是一个“故事”了。
这是一封一封来自深渊的,微弱的求救信。
直播间看到这个故事,纷纷留下鼓励。
【这个故事的朋友,加油。】
【加油,我希望各位老师真的能认真对待这个故事,因为我也是这样的。】
【是啊,但我想说,朋友,你再等等,一定要再等等。】
而现场,歌手和创作人沉默片刻,这才有小声的呢喃出声:
“天呐……”
秦翰文紧紧皱起了眉,他摇了摇头:“这个……太压抑了。”
“是啊,”南夜安也低声附和,“这种题材太难把握了,歌词的每一个字都要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会变成说教,或者更糟糕,变成无病呻吟,那对故事的主人公是二次伤害。”
“而且……这歌写出来,谁会听啊?太致郁了。”
“感觉选了这个,在比赛里会很吃亏,根本不讨喜。”
底下的议论声不大,但很清晰。
大家同情故事的主人公,但作为创作者,他们本能地感觉到了这个题材的棘手和危险。
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谁都不敢接。
尤弘昌也看出了大家的为难,他叹了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来圆场。
就在这一片议论和沉默之中。
一只手,在灯光下,慢慢地举了起来。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仿佛聚光灯打在了那个人身上。
凌落?
他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色平静,只是举着手,目光直直地看着台上的尤弘昌。
“我选这个。”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份沉寂里,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四个字,清晰而坚定。
“轰”的一声。
现场仿佛炸开了锅。
全场哗然!
直播间更是沸腾了。
【什么?凌落选了那个?】
【他疯了吗?他初舞台不是唱的小甜歌吗?怎么会选这个?】
【所以落幕老师又要出致郁系歌曲了吗?期待住了。】
【写这个故事的朋友,你看到了吗,落幕老师选了。】
【楼上,我顶上去,希望这个故事的主人公能看到。】
尤弘昌也彻底愣住了,他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确认道:“凌老师,您……您确定选择七号故事吗?”
“我确定。”
凌落点头,放下了手。
尤弘昌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可是,凌老师,我必须提醒您。这个故事的情绪非常负面,立意深刻,创作难度极高。而且……从市场的角度考虑,它可能在传唱度上,可能会有些受限。”
然而,凌落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没关系。”
他不在乎。
没有人比他更懂那种感觉。
抱着一颗黑色的太阳。
多形象。
多绝望。
多……熟悉。
他想拉住这个人,就像故阳拉住他一样。
就在他出神时。
后背,忽然传来一个温热的触感。
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那份温度清晰地传递过来。
是故阳的手掌。
没有用力,不是拍打,也不是安抚,只是那么轻轻地、稳稳地贴在他的背心。
支撑住他想要弯下的腰。
凌落紧绷了一整晚的肩膀,在这一刻,似乎终于寻到了一个支点,能得到一点短暂的放松。
那只偷偷藏在座椅下的手,悄悄攥紧。
凌落微微转头,看着故阳担忧的眼睛,轻声道:“我没事。”
“嗯。”故阳既没收回手,也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陪着。
所有人选好主题,尤弘昌宣布比赛规则。
“所有歌曲已经全部选择完毕,各位老师创作的时间不多,只有一周。下周同一时间,将会在这个舞台演出本次选择故事的歌曲。”
“为了保证公平公正,我们将会给各位老师配备一位摄像人员,他们将全程跟拍各位老师。当然,若有设计隐私部分,各位老师可以与摄影师协商,同时,我们节目组采取跟拍不直播方式,拍摄只做存录证据,节目组也请来了三位国家监管人员全程对跟拍的真实性做公正。”
见过三位监管人员后,尤弘昌这才宣布:“本期《新声创作营》开营仪式结束,感谢西红柿小说网,君山矿泉水.......冠名播出,现在有请各位老师有序退场。”
凌落站起来将话筒放好,和其他老师一一握手,交换了联系方式后这才带着自己的歌手离开。
身后,跟着一位摄像小哥。
看着所有歌手都上了车,凌落这才转身,将故阳的手牵在手中。
完全不顾身后的摄像小哥的镜头抖了抖。
“明军哥,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故阳一上车就开始说话了。
一个节目憋得他想说又不敢大声说,难受死了。
“不久,凌先生,下次我还是跟着你进去吧。”
在外面等着,有些心惊胆战的,幸好没有这个节目现场没有观众,都是创作人和歌手还有节目组的人。
凌落无有不可的点点头:“可以,我本来想着你在里面也无聊,你想跟就跟着,没什么。”
说完,车内,气氛便有些微妙起来。
明军哥专心开着车,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一眼。
故阳从上车后,就一直抓着凌落的手。
没有说话。
只是抓着。
力道不大,却固执得像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骨头里。
凌落也不挣脱,任由他握着。
另一只手,则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故阳的后背。
像在安抚一只受了惊,却又强装镇定的大型犬。
“那个……”明军哥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你们要直接回家吗?还是去吃点宵夜?”
“回家。”
“回家。”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