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阳脖子一梗,理直气壮:“那你到底行不行?”
凌落的脸瞬间黑了半边。
他没再废话,从口袋里摸出游戏币,投了进去。
清脆的叮当声后,摇杆落入他手中。
他没有像故阳那样,上来就直奔目标,而是先操控着爪子在空中来回移动了几次,像是在试车,感受着摇杆的延迟和爪子的摆动周期。
故阳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你干嘛呢?时间快到了!”
凌落不理他,目光落在目标柴犬旁边的一个小方块玩偶上。
爪子缓缓下降,没有去抓,只是用侧面轻轻推了推那个小方块。
就这么一下,原本被几个玩偶卡得死死的柴犬,旁边出现了一丝微小的空隙。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将爪子对准了那只丧气的柴犬。
这一次,爪子下落的位置极为刁钻,并非抱枕中心,而是稍稍偏向头部。利用爪子收拢时的惯性,让抱枕的一角被牢牢“勾”住,而非无力地“抓”住。
爪子平稳上升,全程纹丝不动。
就在即将抵达洞口,也就是故阳连续失败了七八次的那个“魔鬼点位”时,凌落的手指在摇杆上飞快地一拨!
爪子猛地向右一荡,在系统判定松开爪子的前零点一秒,一股离心力将柴犬抱枕干脆利落地甩进了出口。
“咚。”
玩偶掉落的声音,在此刻听来,宛如天籁。
故阳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看看洞口里那只得救的柴犬,又看看身边一脸平静,仿佛只是丢了个垃圾的凌落,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卧槽!凌落!”
故阳猛地扑过去,激动地抓着凌落的胳膊死命摇晃:“你开挂了吧!这也行?!”
凌落被他晃得差点没站稳,无奈地扶住他,然后才弯腰将那只柴犬抱枕拿了出来,拍掉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塞进故阳怀里。
“一点物理学常识而已。”
故阳紧紧抱着柔软的抱枕,脸上乐开了花:“这玩意儿还要用物理学?”
“生活中处处都是,”凌落淡淡道,“而且,我主要还是看你失败了那么多次,总结出来的规律。”
故阳的笑容一僵,旋即又嘿嘿傻笑起来:“不管什么学,有用就行!”
抱着来之不易的柴犬,他心里那点郁闷早就烟消云散,很快又被旁边的射击游戏吸引了过去。
“走,比比那个!”
射击游戏区人声鼎沸,靶子是随着轨道移动的玩偶,枪是红外线感应的。
故阳拿起一把模型枪,摆出一个自认为帅绝人寰的姿势:“凌落,这次我肯定赢你!想当年,我可是双庆一中那一片儿的弹弓小王子!”
凌落挑了挑眉,没接他的话,也拿起了一把枪。
游戏开始。
故阳确实有两下子,屏气凝神,枪法虽谈不上百发百中,倒也连续打中了几个靶子,分数不高,但贵在参与。
他得意洋洋地瞥向旁边的凌落,准备接受对方的赞叹。
结果这一看,他又愣住了。
凌落并没有举枪瞄准。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手里握着那把塑料枪,眼神却直直地盯着轨道尽头那些不断冒出的玩偶靶子,目光空洞,仿佛穿透了那些东西,看到了什么更遥远的地方。
他周围的喧嚣和灯光,似乎都与他隔绝了。
“……”
故阳心头莫名一跳,手里的枪也觉得沉重起来。
他默默地放下了枪。
“不玩了,”他瘪着嘴,“这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凌落像是被他的声音惊醒,回过神来,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不好玩,”故阳拉着他就走,“我们去玩别的。”
路过一个鬼屋时,他猛地停下了脚步。
鬼屋的招牌做得阴森恐怖,上面画着各种妖魔鬼怪,门口还不断飘出白色的干冰和凄厉的惨叫声。
故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刚才凌落那一下,让他心里有点发毛。
“玩这个!”他指着鬼屋,脸上硬是挤出一丝“邪恶”的笑容,试图掩盖自己刚刚的心颤。
凌落看着那个黑漆漆的入口,无所谓地点点头:“可以。”
五分钟后。
“啊啊啊啊啊啊——”
鬼屋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故阳整个人像个八爪鱼一样死死地挂在凌落的身上,眼睛闭得紧紧的,头埋在凌落的肩膀上,瑟瑟发抖。
“鬼!鬼啊!刚才有东西摸我腿!”
凌落无奈地往前走,身上挂着一个一百多斤的“大型挂件”,脚步依旧平稳。
“那是工作人员。”他冷静地指出。
“我不听我不听!”故阳把头埋得更深了。
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白衣的“女鬼”从拐角处猛地扑了出来。
故阳感觉到了,发出了更高分贝的尖叫。
凌落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准确地按在了那个“女鬼”的肩膀上。
“辛苦了,”他语气温和,“他胆子小,你歇会儿吧,不然他嗓子要喊哑了。”
“女鬼”工作人员:?
她愣在原地,看着凌落拖着(挂着)故阳,淡定地从她身边走过,一时间忘了自己下一套吓人动作是什么。
等两人出来,故阳才敢从凌落身上探出半个头,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
“走了吗?”
“嗯。”
“吓死我了……”故阳拍着胸口,腿还是软的。
他从凌落身上滑下来,靠着墙喘气,一抬头,就看到凌落手里拿着两杯饮料。
“你什么时候买的?”他惊讶地问。
“刚才路过一个自动贩卖机。”凌落将其中一杯递给他。
故阳接过来一看,是他最喜欢的柠檬茶口味。
“你居然还记得我喜欢这个?”
这段时间,凌落可是时不时给他喝温水,就是给他泡茶,这些饮料,他都快忘记怎么买了。
他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看着身边正往背包里拿出纸巾的凌落,终于忍不住再次发问。
“凌落,你真的不会害怕啊?”
这鬼屋,很逼真的。
凌落想了想,回答:“我是人,当然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