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我好像看到码头上人来人往,船工号子震天的繁忙景象了!”有同学忍不住惊叹。
王思恩用力点头,这首曲子她从未听过,但开篇就如此不凡!
随着节奏逐渐加快,旋律陡然向低音区下沉,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王思恩屏住呼吸,来了!
凌落左手在琴码左侧迅速按压,右手交替弹奏,音程变得极不稳定,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教室。
“好巧妙的变音,像是远方的风声传过来了!”王思恩喃喃道。
话音未落,凌落指法再变,左手按弦,右手摇指,间或穿插着凌厉的刮奏!
“扣摇?还有扫摇?”同桌惊了,这些指法她曾经看到王思恩一遍一遍的练习过,“这些指法他怎么用得这么顺?”
王思恩已经说不出话了,她死死盯着凌落的手。
厉害的不是指法本身,而是将勾、托、抹、刮奏、扣摇、扫摇等多种复杂技巧行云流水般地融合在一起,中间没有丝毫凝滞和断音,这份功力,简直恐怖!
琴音愈发沉闷躁动。
嘶!台风要来了!
所有人都攥紧了拳头,牙关轻颤,大气不敢出。
凌落却仿佛未受影响,指尖猛然转向2/4拍,力度骤增,高音区的尖锐与低音区的厚重疯狂交织,一幅狂风呼啸、巨浪拍岸的末日景象,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开!
台风的狂暴与破坏力,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啊——!”
不知是谁,在极致的压抑与震撼下,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凌落眉头一皱。
琴声陡然一转,旋律在高低音区反复跳跃,时急时缓,像一场陷入胶着的搏斗。
密集的摇指声是持续不断的对抗,短促的休止符又带来令人窒息的停顿。
他指法再变,加入了“装饰密摇”,激烈中平添了几分层次,拉锯感十足。
就在众人心弦紧绷之际,凌落嘴角微微扬起,指尖悄然放缓。
节奏回归平稳的四四拍,力度也随之减弱。
“呼——”
教室里响起一片长长的吐气声,此起彼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凌落脸上的笑意加深,旋律转向高音区,音色清澈明亮。
轻柔的刮奏如风雨渐歇,乌云散去。
左手的“吟”与“揉”让音符柔和地波动,仿佛雨后初晴,阳光洒落,空气都变得清新。
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紧张感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最后,第一段那熟悉的主题旋律再次响起,音色却更加饱满,节奏也比开篇时快了几分。
众人眼前仿佛看到了工人们战胜台风后,带着更足的干劲重新投入劳动的火热场面。
曲终,凌落一个强劲有力的和弦干脆利落地收尾。
全场死寂。
一秒,两秒……
“啪!啪!啪!”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教室里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我操!这他妈是人能弹出来的?”
“腿软了,刚才我真以为台风来了,差点钻桌子底下去!”
“录下来了吗?快快快,发我一份,我要回去天天拜!”
“录了录了,我发在班级群了,自取哈。”
王思恩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直勾勾地盯着凌落。
用一把古筝,就将所有人的心神牢牢抓住,牵引着他们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暴。
这种能力,就连她的古筝老师也做不到。
“我要拜他为师。”王思恩攥紧拳头,放在胸前,给自己打气。
同桌耳朵尖,听见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说啥?思恩你没病吧?”
她压低声音,凑到王思恩耳边:“你家可是音乐世家,你爷爷更是国手级别的存在,你还拜别人为师?你爷爷知道了不得把你的腿打断!”
王思恩却异常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种技艺,恐怕只有爷爷年轻时才能比一比。要是能拜他为师,自己的琴技一定能突飞猛进。
那边,凌落已经起身,小心翼翼地帮她把古筝装进琴袋,又将架子收好。
王思恩见状,深吸一口气,鼓起毕生的勇气站了起来。
“那,那个……老,不,同,同学……您,您能……那个……”
一句话在嘴里打了好几个结,就是说不完整,急得她脸颊通红。
凌落把古筝靠墙立好,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王思恩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自己这内向的性子,能主动搭话已经是奇迹了。
“同学,我闺蜜想拜你为师,你收徒吗?”同桌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王思恩,替她吼了出来。
王思恩被闺蜜这么一喊,反而破罐子破摔,对着凌落猛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这一下,周围的同学全听见了。
“我靠,我记得王思恩家里有古筝专家吧?”
“你没记错,上次来我们学校开讲座的那位王书翰王教授,就是她爷爷!”
“那还拜师?拜一个跟咱们同级的学生?”
同学们议论纷纷,一道道目光聚焦在讲台上的凌落身上。
他们是不同专业的,只因这节课是音乐学院的公共专业课,才会在大教室一起上。
一个古筝专业的尖子生,家里还有国手坐镇,现在却要拜一个不知道哪个专业的同学为师。
这足以证明,台上这个男生的水平,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凌落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教室。
“抱歉,我不收徒。”
他的古筝并没有长期系统学过,会古筝还是上一世的音乐老师发现他有天赋,免费教过他一年。
这首曲子也是当时他去考级的曲子,所以下了点功夫,才将这首曲子弹得不错。
只是后来他志不在娱乐圈,所以才没学了。
再后来无奈进入娱乐圈,失去梦想后才慢慢捡起来。
若是他来收徒,恐怕会误人子弟。
可别人不知道他的顾虑。
“靠,他居然拒绝了?”
王思恩愣住了,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灭,眼眶一红,失落地垂下头。
故阳见状,看看王思恩的表情,当即心中一个咯噔,完犊子,要是王思恩真哭出来,凌落不得被网暴?
来不及思考,便赶紧三两步跑过来打圆场。
“同学,别急啊,我和他是朋友,我朋友他也有些内向,不好意思教你,”他拍了拍凌落的肩膀,然后对王思恩挤眉弄眼,“这样,来,我们加个绿泡泡,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发给我,我帮你问他,包教包会!”
王思恩猛地抬头,眼里重新亮起光:“可,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