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楼一共有十三层。除了走过漫长的旋转楼梯,也可以顺着垂下的密织蛛网攀爬向上。然而只有蛛化精灵能够自由穿行,不至于被黏糊糊的蛛网束缚。
“抱歉,塔楼太高,你们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前往十楼的领主会客厅。”
乌莫林向驻守在十楼的卫兵发出一道妖火信号,卫兵吐出一串银丝,而乌莫林用银丝缠绕着萨沙与安托万。
两人变成两个大白茧,全身沾满了黏液,动弹不得。卫兵吞着垂下的银丝,两个白茧缓缓上升。
白茧升上楼后,卫兵用玄铁弯刀隔开了层层蛛丝。此时乌莫林也轻松爬上了楼,而萨沙与安托万狼狈地站在一旁。
“噢对了,领主大人一早亲征战场了。或许我可以为你们找两套体面的衣服,再去见领主夫人。”
“不用了。”萨沙想到黑暗精灵那种布满蛛网纹样的坚硬皮甲,立马给自己施了一个清洁咒。
“不好意思莎夏小姐,我是说,穿着一身法袍在领主塔楼走来走去着实不太合适。”乌莫林说完又顺着蛛丝溜下了楼。
不出一会儿,他带着一个包裹上来,领着两人前往轮岗卫兵休息室。
“请回避一下。”乌莫林把里面的卫兵请出房间,解开包裹。
萨沙本以为乌莫林会拿来一套臭烘烘、硬邦邦的皮甲,没想到是一条摸着软乎乎的黑色提花礼裙。
但当她捏着礼裙的肩部把它提起来的时候,她内心大呼“不妙”。领口太低,胸围太大,腰围及以下又修身得离谱,而且款式像上个世纪的。
萨沙严重怀疑这是乌莫林在八十多年前准备送给罗宾的母亲当礼物的。
安托万看着萨沙拎着礼裙在身上比划,不禁噗嗤一笑。但随即他迎来一道凌厉的眼神。
“法袍、法杖,还有魔法袋,都请放在这个箱子里。”乌莫林打开一个大铁箱。
安托万还在迟疑的时候,萨沙已经把红色法袍和魔法袋丢进箱子。反正以光明牧师之躯,法师袍也没有法力加成,只是一件普通的外套。
“我没有法杖。”萨沙说。
安托万眼中浮现片刻疑惑,而萨沙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最好闭嘴。
乌莫林没有再问,毕竟能够做到无法杖施法的牧师和法师也不鲜有,眼前这位主教完全有可能做到。
不会有人想到,堂堂主教大人的内衣夹层竟然也是一个魔法袋,法杖正是藏在里面。
乌莫林跳出房间,带上了门。
“转过去。”萨沙拎着那条令她无比膈应的连衣裙,而安托万不为所动,微笑地注视着她。
“滚过去。”萨沙脱下一只靴子,扔向安托万,后者终于知趣地转身。
萨沙像一条蠕动的虫,总算把礼裙从上到下套在了身上。她捏起胸前领口多余的布料,打了一个结。
套着修身黑色丝绒长袍的安托万转身,脸上浮现出极度扭曲的表情,无疑,是用尽全身肌肉努力憋笑的那种。
“走。”萨沙话音刚落,“呲喇”一声,狭窄的裙摆就被一个迈步撕裂。
她扭开门锁。乌莫林神情复杂地看着她:“莎夏小姐,要不你还是换回法袍吧……”
萨沙打了一个喷嚏,美滋滋换上宽大的红色法袍,就像钻进温暖而熟悉的被窝。
两人在会客室干等许久,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领主夫人。
“不好意思,两位久等了。”一位说着玛济语的精灵推门而入,在茶桌前坐下。
来者并不是蛛化精灵,甚至也不似一般黑暗精灵那样拥有灰紫色的皮肤、白发与红瞳,而是黑发白肤,一双蓝色的眼眸如同山间的池水。
非常典型的光明精灵长相。
倘若讲述五百年前精灵族抗击巨龙的歌谣可靠的话,这位领主夫人看起来简直像曾经那位精灵王的女性翻版。
“我是奎德琳·塔诺扎尔的妻子,洛瑞尔。”领主夫人端坐在萨沙和安托万对面,姿态高傲。
“你好,我是伊瑞斯帝国主教——”
萨沙与安托万不约而同地自我介绍。萨沙瞪着安托万,而他摆出一个咄咄逼人的笑容。
“我是伊瑞斯帝国主教莎夏·希尔达,这位教友是安托万·卡诺,同为帝国的主教。”
“美丽的塔诺扎尔夫人,幸会。”无疑,安托万又在释放那种面向信徒的闪闪发光的魅力。
“请叫我洛瑞尔。”语调冷漠,可见她大概并不喜欢冠以丈夫的名号。
倘若能从这位夫人入手,找到前往星辰之岛的方法……但她会是可靠的盟友吗?萨沙的思绪被洛瑞尔突然开口打断。
“莎夏小姐,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未等萨沙开口,她直接抛出问题,“倘若你生活中所有的希望都变成泡影,你会怎么办?”
萨沙摆出一副坚定的姿态:“向光明之神祷告,从祂的神谕中获得启示,重拾生活的热情罢!愿利希昂与光明诸神的光辉常伴您!”
洛瑞尔沮丧着脸,完全不为所动:“莎夏小姐,我理解你的职业习惯,但我想听听你作为一位女性的回答。”
萨沙沉默片刻,“噢”的一声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您被痛经折磨吗?还是说与塔诺扎尔阁下的床.事不顺?我现在就可以为您向生命女神丽芙卡纳勒祷告!”
洛瑞尔一脸懵地僵坐在原地。
萨沙握过洛瑞尔放在桌上的交叠的双手,悄悄在她手心画出一个弯月,以及玛济语数字2的形状。
洛瑞尔心领神会,在萨沙手中写出“此地”一词。萨沙微微点头,松开了她的双手。
“接下来我们商谈正事。我的丈夫与我,以及蛛化精灵城邦的公民们,无一不希望皈依光明之神。”
洛瑞尔拿出一张羊皮纸,上面写有皈依请愿书,最末端的落款处签着奎德琳·塔诺扎尔的大名。
“请放心,只要你们愿意备船送我们出岛,我们必将请示卜尼法斯教皇。”安托万率先表态,一副坚定而关切的神情。
而萨沙趁他说话时,已经拿过羊皮纸,在末端签上了莎夏·希尔达的名字。
“签署成功。”萨沙把羊皮纸亮给洛瑞尔,在后者点头后迅疾收进袖中。
“指引慕道者走向正途是我们光明牧师的荣幸。”安托万向洛瑞尔点了点头,“莎夏小姐,我想,应该由我们共同向教皇陈述情况。”
安托万实在不愿这桩前无古人的功绩被政敌抢走。毕竟纵观历史,从来没有过黑暗精灵愿意信仰光明之神的先例。
“好的,返回后共同面见教皇。”萨沙向安托万承诺,但根本没有把请愿书再拿出来的意思。
会谈结束后,乌莫林将两位带到位于塔楼五层的房间,顺便端来两杯茶水,以及两碗黑乎乎的烤面包,两片面包之间夹着一条死不瞑目的去骨小黄鱼。
乌莫林的心情看起来很好,全然不复初见罗宾时的忧心忡忡。至于这对身世离奇成谜的父子究竟谈了什么,萨沙并不想过问他们的隐私。
“罗宾,以及黑莉艾达她们呢?还有那个苍白的少年?”安托万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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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上他只是相中了黑莉的实用价值,队伍中的陷阱大师总是能为冒险之旅避开不少大坑。
“他们在塔楼三层休息,两人一间,环境优美。”乌莫林说,“当然,还是不如领主大人的贵宾休息室。”
萨沙看着阴湿昏暗的房间,一张炭化橡木的小床,床边的小石桌,以及从天花板伸下的钟乳石吊灯,可想而知三层会更加糟糕。
“请慢用。”乌莫林将装着黑面包的盘子递到萨沙与安托万跟前。
“这个黑乎乎的面包片,味道真的很像瓦尔德人吃的那种恐怖酸面包。”萨沙为了果腹,强行吞下面包,却更想呕吐了。
“论黑暗程度,其实更像布利塔菜。”安托万与一只死鱼眼对视,“布利塔人也很爱吃三明治和诡异的煎鱼派。”
萨沙的嘴角抽动一下,忍住反驳的冲动。她不允许任何人忤逆布利塔菜,但她现在是莎夏主教,不是那个从小在布利塔半岛长大的混血法师。
“是吗?我觉得煎鱼很好吃。”萨沙特意转而用玛济语说。乌莫林投来赞许的笑容。
“莎夏小姐,你的品味就跟那群咽下酸涩葡萄酒的布利塔人,咳咳,一样糟糕。”安托万差点被粗糙的黑面包呛住。
“是吗?”萨沙眼珠一转,凑到安托万面前,“卡诺阁下,我暗恋你很久了,你的光辉比刚出锅的炸鱼薯条还要耀眼而芬芳。”
安托万不语,只是默默咀嚼黑面包和焦黑的鱼。
乌莫林注视着两位吃完晚餐,站在原地,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萨沙拍了拍安托万的右臂:“他怎么还不走?”
安托万摊了摊手:“或许他要一直守在这里。”
乌莫林听不懂伊瑞斯语,他笑眯眯地问:“你们在交谈什么?”
萨沙对安托万使了一个眼色,挤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实不相瞒,我和卡诺阁下一路走来,已经忍了很久,实在忍不住了……”
萨沙向乌莫林解释,安托万的右手已经将萨沙向自己怀中揽去。
安托万低下头。萨沙几乎可以觉察到他的睫毛就要扫到自己的眼角。
萨沙闭上了眼。为了平和地把乌莫林赶出去,只能豁出去了。况且安托万饭后已经用茶水漱口漱了不下十遍。
茶水就算是对布利塔人而言,也是甜得发腻,真不知道他怎么喝下去的。
两片柔软覆上萨沙的唇。
好像并不难受。有点像鲜嫩柔软的煎鳕鱼。萨沙不禁伸舌品味,鳕鱼的汁水在舌尖流转,香甜的气息在面前绽放。
乌莫林呆滞片刻,反应过来后迅疾滚出了房间。铁质房门发出重重一声震颤。
萨沙打了个寒噤,猛然想起自己面前压根不是煎鳕鱼,而是一只名叫安托万·卡诺的野生宿敌。
“他走了吗?”萨沙从安托万怀中挣开。
“还没有,似乎一直守在门边。”安托万说。
萨沙悄悄挪到门边,确实听到门外的细微呼吸声。她闪回石桌边,用尽全力拽过安托万,将他抵在门上。铁门传来一声闷响。
萨沙踮起脚,两手越过安托万的肩头,撑在门上。
“随便模仿几声,快。”萨沙凑向安托万耳边。
不料安托万沉默如石,侧头吻住身前人的双唇,又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反将萨沙抵在门上。
“唔——”萨沙感觉口中翻滚着一块热乎乎的鳕鱼,烫得舌头发麻,却怎么也吐不出。
门外的乌莫林咒骂了一声,沿着蛛网溜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