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晾洗浴中心。
纪连刚像之前那样从大澡堂子出来,腰上围着块布,走到隔间往床上一趴。
负责过他的搓澡师傅就走到他后边。
笑盈盈跟他套近乎:“哎,好久没见你来了啊。”
“啊快过年了,最近忙。”
纪连在床上趴成长长一条,舒舒服服闭上眼。
搓泥师傅就拿着个浴巾跟他上上下下地搓,搓的时候还跟他聊天:
“公司忙吧,哎现在的年轻人啊,比我们那时候辛苦多了。”
听语气是完全没看出纪连是公司老板。
澡堂子里是这样,衣冠散尽,谁都是一长条白花花的肉。
纪连也从来没提过这事,就随口一接:
“就是,现在的公司,太压榨人。”
两人就跟老朋友似的又聊两句。
师傅没聊几句就又笑出来:
“哎帅哥,不是我说,你家那口子够激烈的啊,这给你抓的......啧啧啧,手劲儿挺大。”
纪连每次边搓泥边闭目养神,要是边上没有说话的声音估计会直接睡过去。
闻言嘟嘟囔囔一句:“什么口子啊?”
“就你这身上啊,哎哟这腰这腿,还有后头这背,上边这红的哟,绝对是人抓的吧。”
反正不就是道红口子嘛......
又不是血口子的。
纪连没当回事,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往后拍拍,什么都没拍着:
“应该是我自己抓的吧,这两天蚊子多。”
“帅哥你讲话真逗,这都快过年了还有什么蚊子啊。”搓澡师傅只当他不好意思:
“哎呀没事儿,现在小姑娘都野着呢,像你这细皮嫩肉的,被搞出点动静真的一点没事儿。”
什么乱七八糟的......
纪连都没听到他后边说的话。
他睡着了。
身体完全趴在塌上,四仰八叉扒着底下的床垫子。
一倒头,嘴里呼出阵阵轻鼾。
年底公司太累了。
先不说业务上的累,即便他程叔已经帮他推过一轮,但光是那种合作商请吃饭、各种酒局应酬都有十几场,就连年会他都要跑好几个城市。
昨天刚从亚市回来,半夜三点才到的家,迷迷瞪瞪的也不知道自己进的是谁房间,反正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今天浑身不得劲就过来搓个澡。
身上一层泥掉了地,来年就是新的一年。
但其实像他这样身份的人,愿意出来坦诚相见,浑身搓泥的人其实少。
纪连待的地方是个隔间,搓泥师傅中途出去的时候旁边手机响了。
“......哎”
他接起来,依旧半睡半醒的。
澡堂子不算隔音,手机对面的人一听就知道他在干嘛,直接乐出来:
“又去搓澡了啊,怎么不叫我一起啊。”
“你又不搓,每次进来连澡堂子都不愿意下的。”
“嘿嘿,谁让你们都那么奔放的,就没见一个讲究人。”
“身为一个北方的,这不是很正常嘛。”纪连打了个哈欠。
“都说正常了,那你怎么不带你弟去啊?反正你俩住一块,一路去一路回的多方便。”
余嘉航声音飘起来。
纪连:“......”
莫名其妙的,原本的一点困意全跑干净了。
再开口时就没说这个:“你有事吗?”
“有啊,我家老头子让我问你,年前要不要上家里吃个饭。”余嘉航说:
“哎不是我说,最近你不是跟程叔搞工程吗,我老头,还有家里那几个叔叔现在看到我们就夸你,都快把你夸上天了。”
纪连才不管人是夸是骂的:
“别提吃饭啊......我最近就剩下个吃饭,天天不是这里吃就是那里,都快吃吐了。”
余嘉航:“那你过年怎么整,上国外去?”
“不去。”纪连一个爱国人士,传统观念根深蒂固,
“好好一年一次过年当然是要待在家里啦。”
余嘉航惊讶:“不去国外找你那些亲戚?”
纪连:“找他们干什么,闲的啊,又不认识。”
“行......吧,那等年后我再过来约你。”余嘉航那边只这一句就挂了电话。
刚一挂陆祈安就打进来。
纪连左右看看周围这环境,当没听见。
一直等手机他自己响自己挂。
连着好几遍对面也消停了。
纪连原本是趴着的,现在翻身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
把手机放旁边。
抿着唇,到后边都没往自己手机上边看。
也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
就比方说,他可以坦然的约余嘉航出来搓澡,但同样的话说给陆祈安听就说不出口。
这种感觉这段时间越来越明显。
分明他们俩才是天天在一块的,而且现在就连房间都互相串着用,两张床上都有他们的味道。
都已经是这么近的关系了,好像也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哎......
搞不懂。
纪连摇摇头,从床上下来以后就照旧去吃澡堂的自助餐。
他刚刚和余嘉航说不吃,但其实是不吃那些什么红酒啊、面包,海鲜什么的。
对澡堂自助的这种炒面炒饭还是照吃不误。
喷香的捞汁肉和烧茄子往碗里一拌,纪连一坐下来就完全能下三碗米饭!
连后边上了车都是一股红烧肉的味儿。
去接陆祈安放学,对方刚上车整个上半身就全挂在纪连身上,像是枕着又像是半躺着。
在人脖子上来回地蹭:
“为什么不接电话?”
陆祁安最近越发腻歪了,只要看到他就跟身上没长骨头似的,直接赖过来。
此时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话,简直就跟查岗一样。
纪连浑身一抖:“......没听见。”
结果陆祈安下一句就是:“又去搓澡了?”
纪连:“......”
彻底无奈了:“你创口贴的鼻子啊。”
陆祈安没接他这句,只是手贴着他的背,大脑袋依旧搁在他肩上。
但他太高了,说是他枕着纪连,倒不如说是把人揽了一半在自己怀里,俯唇在人耳边:
“不是说好了我帮你搓么。”
他这段时间总这样,动不动就贴着人耳朵说话。
纪连从耳垂到肩膀一直都痒痒的,忍不住动动脑袋,往后挪半步:“哎你这不是快高考了嘛。”
“是快过年不是快高考。”陆祈安压低声音在他旁边,注意到他后颈上的红印,眼角微黯,
“还有半年呢。”
“那也快了。”
纪连找不到其他说法,只能拿这件事情说他:“你们学校今年还有寒假不?”
“有,十天,从大年三十前三天开始放。”
“意思是大年初七就得去学校呗。”纪连说到这还怪心疼的:
“高二就这么辛苦了啊。”
接着又问他:“那等到明年,你们是不是连年三十都没有了?”
陆祈安笑了下,面上倒是完全不当回事:“不管放不放假的,我都会回来跟你一起过年。”
他这么说了,纪连一句话卡嗓子眼都没说出口。
因为话说回来——
这好像真的是事实。
要是没有陆祈安,到时候家里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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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他和创口贴一老一小的。
听着好像确实挺孤单......
这样一想忽然就觉得家里多了个小孩真好,手臂也没扯回来,继续抻着让陆祈安靠:
“算你孝顺。”
但说是过年吧,京海城区的过年气氛其实不算太浓。
尤其是今年赶上寒潮。
雪已经下过几场了,空气还是冰冷的,寒气重,路上的人都是大衣外头再裹个羽绒服。
大城市的生活节奏快,很多大学已经放假了,路上的行人多是上班族,无论去哪儿都来去匆匆。
从这家公司赶到另一家,照顾家里老人小孩,一直到过年前两天才匆匆忙忙到超市去打年货。
相比较而言纪连他们家还算是年味儿浓的。
虽然他们公司是年三十的前一天才放。
但是胖婶早早给他们打了好多年货回来,还特地从老家那儿拿了腊肠腊肉,全都搁阳台上晒着。
一长串。
“回头啊,你们把这腊肠切成丁,放到锅里和米饭一起蒸就可以啦,完了再加点香油,很简单的。”
“嗳我知道了。”纪连跟在人旁边。
先是看着胖婶,又回头去看他们家大门口。
马上要年三十了。
陆祈安踩着高脚椅,刚贴了副对联上去,红艳艳的,又在屋檐顶上吊了俩大红灯笼。
也是胖婶买回来的,看着特别喜庆。
纪连走过来的时候手够了下陆祈安的腰,笑着说他:“差不多行了,这看着够对称的了。”
陆祈安也在旁边跟着笑。
没去扶旁边的墙,就够了把纪连的肩膀,从凳子上下来。
这是他来这里的第一个年,心里高兴,
或者说只要是跟纪连在一起,他就高兴。
这样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拥有过的,现在好不容易能攥进手心里,陆祁安就不会再放手。
也不会给对方任何后退的空间。
陆祈安进屋以后从客厅走到厨房,他走到哪创口贴就跟到哪儿,脑袋跟着转啊转的。
“家里还有东西要买么?”陆祈安问他。
“要的。”纪连说,说着还走到他旁边压低声音,“就上次我们自己在家烤的那个肉串。”
“不过等胖婶明天上午走了我们再自己去买吧,要不人听见了肯定又得替我们往外边跑。”
“外头的雪还没完全化呢,路不好走。”
“好。”陆祈安对他的话从来都没有意见。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一大早起来。
纪连笑盈盈的,给胖婶和张师傅都包了大红包,还附赠一长个金条和两瓶有些年份的白酒。
提着倍儿有面,让人高高兴兴地拿回去过年去。
接着就要上楼喊陆祈安。
太阳这时候已经晒屁股了。
年三十的前一晚,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得分床睡,这是他们这儿规矩。
以前都是一大早的陆祈安来房间喊他。
今天人像是睡过了,纪连喊了几次都没人应。
都不知道屋里还有没有人,先是站在门口再等了会,发现门没锁,接着就推门进去。
陆祈安握着手机,背对着他坐在床上。
窗帘也没开开,整个人像是陷在四周的黑暗里。
“陆祈安?”
纪连喊了声对方的名字。
后者听到动静后回过头,定定地看着他。
瞳孔是黑色的,带着一股死气。
像是在发呆,又好像是已经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他这样纪连都看愣了。
停在原地。
印象里,除了第一次见面,陆祈安被铁链绑着脚腕的时候,脸上从来都没露出过这种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