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搬到我那儿?那我住哪......”
“一起住。”陆祈安说。
一瞬间纪连都忘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
车也没下,也没说要赖着人一块去食堂吃生煎包,就这样定定看着他。
那些原本就说不清楚的思绪又涌上来——
半天才蹦出一句:
“可你不是失眠吗?”
“没有失眠,就是会经常做梦。”陆祁安说。
“做梦?”纪连一愣,这时候脸色也比之前严肃一些:
“是......很不好的那种梦么?”
也是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别人踩进湖水里的梦。
前边负责开车的张师傅刚就觉得这俩应该有话要说,把车停在学校对面就下车了。
走到路边边上抽了支烟。
“是。”
陆祁安扭头看他,“可以么?”
“这......”
纪连犹犹豫豫的,都没去看陆祈安的脸,过半天才把后边的话说完:
“我喜欢一个人睡,跟别人挤一块儿我睡不着的”
他这一听就是假话。
他从小就和周公拜了把子,每次一沾枕头就会被拉到梦乡里头。
压根不会睡不着。
纪连说完这个自己都不信,而且他觉得陆祈安估计也不会信。
但对方听完他说的也没立刻拆穿,只是继续看着纪连。
纪某人:“......”
更尴尬了。
轻咳两声后决定换一个角度:“你都梦到什么了?干脆说出来,哥帮你开解开解?”
陆祈安依旧没说话。
纪连只好继续:“这年头谁不做梦啊,再说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没准——”
“梦见你结婚了。”陆祈安忽然说。
说完就偏开头,没再看他。
纪连一愣,遂又眨眨眼,再开口的时候语气还不大相信:“就这?这算哪门子噩梦啊?!”
结果陆祈安就道:“要是你结婚了,我还能继续住在你家么?”
“啊?”
“肯定不能了吧,到时候我只能搬出去,住学校或者自己出去租房子住,等工作以后再住到公司宿舍去。”
他语气很淡,却又像是早就规划好了:“可能五年内能存到房子首付,也可能是十年,兴许那个时候你还愿意资助我,但我是不会再要你钱的。”
“毕竟那时候你肯定已经结婚了,小孩没准也有了,天天忙头忙尾的,顾自己都顾不过来,估计也不会记得我。”
“可能也就一开始每天发消息,到后边一周吃一次饭,再往后三个月打一次电话,逢年过节发个问候,多的也不会再有了。”
他这越说越远。
再往后像是要把人后半辈子,养老送终的事都给扯出来。
纪连早听不下去了,打断道:“嗳等等等等,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这得多远啊?!”
“再远,也是会发生的不是吗。”
陆祈安说完后重新看向他。
两人坐在车里谁也没说话。
最后靠近车门的那个把书包扯肩上,甩了一句:
“我先去上学了。”
甩完就推门下去。
没问他要不要吃食堂的包子,也没让他在公司工作别太累。
独留纪连一个人在车里陷入沉思。
连带张叔上车了,把车开出去以后都没回神。
这样的沉思在车里是......
到食堂里也是.....
到公司里头还是......
最后在他们要去另一个公司的参观的路上——
程卓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提醒:
“纪总,您知道我们一会要去的公司,主要经营业务是什么么?”
“我知道知道,是之前海城那边的吴总介绍的,一个专门从事旅游行业的公司,您从前天就开始念叨了。”
纪连对答如流,跟背课文似的。
说完后,把旁边的窗户开了条缝,外边的凉风一阵阵的。
他叹口气:
“叔儿。”
“您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程卓一句“还有政府部门的人也会到场”还没出来,先一愣,扭头瞥他一眼:
“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
纪连:“那什么时候有呢?”
程卓沉默了。
最后说:“等到您能同时独立监管几个部门,还能在每年的第一个季度结束前拓展出新项目以后。”
纪连先是一愣。
深吸口气又叹出来,最后神色恹恹道:
“那您估计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程卓没就着他的想法继续,只是问:
“怎么突然说这个?”
纪连:“没......就是有感而发。”
说到这又问他:“那要是我结婚了会怎么样呀?”
程卓就跟背商业管理条例似的:“公司已经上市,您在生活上的任何变动都影响着公司后期的股价。”
“......喔。”
纪连继续趴窗户上。
程卓顿了一下,问他:“您是有心仪的人了?”
“我能有什么人啊......我没人,家里就一个弟弟,您又不是不知道。”纪连说。
程卓:“那您突然提起这个?”
“不是我,是他。”
纪连说到这一下坐起来,怪委屈的,“你说他也是,我说要赶他走了吗,他着什么急啊?”
“还说什么以后我结婚有孩子,可那都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了,我都没担心,他倒是惦记上了。”
“而且退一万步说,我就算是将来结婚了,也不可能不管他啊,我是那么重色轻友的人嘛?!”
“现在结婚多麻烦啊,尤其是我这情况,每天忙来忙去的,随便一个休息时间都得靠挤,再谈个恋爱不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程卓先是没说话。
心里也猜到人说得这个“他”是指陆祈安。
听他说到最后半句才开口:“您可以和您未来的对象一起吃。”
“所以说你没谈过恋爱嘛。”纪连扬天长叹,越说越不高兴:
“哪家好人天天谈恋爱只吃饭的。”
“不得隔三差五就去看电影压马路逛街什么啊,麻烦死了!”
程卓沉默片刻,冲他:
“您平常不也经常带陆小少爷出去么?”
人有理有据,纪连却有自己的说法:
“那能一样嘛,那是感天动地兄弟情,本来就天天住在一起,约着一块出去转转怎么就不行啦?”
程卓反问他:“意思是您结婚以后就不跟您将来的爱人住一起了?”
这就又绕回来了......
纪连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最后把头偏到一边:
“反正他说我重色轻友那就是不对!”
说完趴下去,倒在车后座上装死。
一想到上午陆祈安那些话就头疼。
委委屈屈,随手发了条微信出去。
嗡嗡——
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连旁边邹涛都感觉到了,瞥眼自己同桌。
这时候还是数学课,陆祈安也没管讲台上的老师,直接把手机从桌洞里拿出来握手上。
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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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边的消息后眼角动了一下。
[家里有个准考生:弟啊,知道什么是卸磨杀驴不?]
[家里有个准考生:就是你今天上午说得那一堆话,我很伤心,非常伤心,好好一个大活人你说不要就不要。]
[家里有个准考生:土拨鼠哭泣.gif]
陆祈安在手机上摁两下。
[乖弟弟: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
那边几乎秒回。
[家里有个准考生:(炸弹)(炸弹)(炸弹)(炸弹)]
[家里有个准考生:被我抓到了吧,上课玩手机!!]
[家里有个准考生:土拨鼠真相.gif]
是一只举着望远镜,站在土堆里往天上看的土拨鼠。
那样子特别像创口贴小时候。
陆祈安拇指往上边一摩挲,重新收起手机。
再次看向黑板的时候,邹涛感觉笼罩在自己同桌身上的一上午低气压全都消散下去。
连带着他自己都跟着送一口气。
等到下课的时候又发现身边人拿着手机出去了。
陆祁安一走,原本坐在他们前边的人就转过来。
笑嘻嘻对邹涛:“涛你胆子够大的啊,老王的课还敢玩手机。”
邹涛“啧”一声,往自己旁边努努嘴:
“不是我,是他。”
“陆祈安啊?真假的,他还会上课看手机啊。”
坐在他旁边一个人也凑上来:“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啊,昨天晚自习我看到有个打扮的特别时髦的阿姨来班里找他。”
“当时那两人气氛看着就挺怪的,后来老王都过来了。”
“真的啊。”
“不知道......”
他们正说着话陆祈安就回来了。
前边这俩人不像邹涛,在班上从来都没跟陆祈安本人说过什么话。
每次见到他那样子还挺怵的。
等他一回来就都转回去,生怕人听见。
陆祈安看都没往他们那看,只是一进来就像每次课间那样,从桌洞里拿出复习卷子刷题。
邹涛记得,这些卷子原本是对方晚自习才要写的。
果然。
陆祈安晚自习没上就走了。
走的时候也就拿了个书包,原本里边放着的学习资料全都堆在桌洞里。
外边夜色很浓。
陆祈安戴着一顶鸭舌帽,在六零二路车上坐了二十几站。
下车以后又走了快两公里的路,直到一条不算宽阔的巷子门口,周围都是些摆地摊的,卖些二手录音机、手机之类。
但也没什么人买。
陆祈安进去之前蹲地上,挑挑拣拣,买了一盒钢珠,一根细铁丝。
穿过这条巷子,走到最里边的一栋筒子楼。
这里的筒子楼有几栋,几乎每层外面都挂着破床单。
其中最靠近里边的一栋是最黑的,没有灯,外边墙上贴满了小广告,刚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
好多人都搬走了,要是外边人刚来到这里会不敢进去。
陆祈安站在二楼最里边的一个房间门口。
面色沉静,隔着门板都能听到麻将互相碰撞的声音,中间间隔着女人的笑声。
陆祈安站在门口敲了几遍也没人应。
他又喊了一声,紧接着里边传来女人又尖又细的低吼:
“死乡巴佬。”
“老娘忙着呢......在外头等着!”
陆祈安抿抿唇。
这回也没再敲门,先把兜里的手机直接关机,再从书包里拿出刚刚买到的铁丝。
掰直了铁丝最尖的一部分,插进门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