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连声音到后边越来越小：“反正叫纪叔叔也挺好听的，就......你别当着外面的人喊就行。”
“尤其是你程叔，听了肯定得不高兴，这都快差一辈儿了都！”
他说得一本正经，还不忘嘱咐人好几遍。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
陆祈安：“嗤。”
嘴角微勾，笑得肩膀似乎也抖了下。
纪连没懂他笑点在哪儿，但见人笑了终于松出口气，知道他不生气了。
把手里的瓷碗递过去：
“行了别笑了你！”
“这个你也喝一碗吧，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儿还上学呢。”
他递过去陆祈安也没有接，就站在原地看他：
“你知道我来了你家以后，睡得最好的是什么时候么？”
纪连：“什么时候？”
陆祈安脸上依旧是那个表情：“就是昨晚，我抱着你的时候。”
纪连彻底愣住。
脑海里一阵头脑风暴，他怀疑陆祈安是还陷在昨晚那场暴风雨里没出来，又或者是自己听错了。
当头一棒砸下来，就定定看他。
但很快陆祈安就又说：
“开玩笑的。”
从纪连手里把汤接过来，朝他抬了一下下巴：“你还有其他事么？”
“噢，其他事啊，就是......呃”纪连嘴半张了一会，道：“你明天上学，我送你去吧，顺便去你学校吃个包子。”
“好。”陆祈安应声。
纪连不放心地多问一句：“门口那几只鸭子还在嘛？”
“恩。”
纪连就说：“那到时候我们从侧门走。”
陆祈安又说：“好。”
话到这里两人就应该分开了。
但被陆祈安看着，纪连忽然就没那么快想走，忍不住越过他去看人里边的房间：
“你刚在里边干嘛呢？”
刚才上来的时候屋里没传出半点动静，纪连都担心人早早就睡了。
“准备洗澡，一会洗完了做两套卷子。”陆祈安见人半个身子都快跨进自己这里，嘴唇微动：
“你要不要进来坐会？”
纪连：“啊？”
陆祁安看进他眼睛里：“从高铁上下来的时候程叔不是给了你两份合同么？”
“你可以到我的房间里看，要是有不确定的我也可以帮你。”
纪连早就不记得程卓给了他什么了，被提起来先“噢”接着就道：
“......好，好啊。”
莫名其妙的，之后他就进了陆祈安的房间。
坐在人桌子旁边等人洗澡。
虽然两人在家里打隔壁住着，但平常纪连极少进来陆祈安这里。
这个年纪男生都讲究个人隐私，以及他潜意识就觉得陆祈安喜欢一个人待着，自己过来就老容易打扰他。
现在进来的第一感觉是，陆祈安很爱干净。
房间收拾的挺整齐，柜子里的衣服裤子全都像是参加军训，叠成一个个小方块，更别提毫无一丝褶皱的床单和被罩了。
纪连正坐在这儿上下打量，自带的卫生间里传出陆祈安的声音：
“哥。”
“帮我拿一下衣服。”
“啊？哦好。”纪连应声。
走到旁边的柜子跟前，从里边挑了一套长袖长裤，翻到底下的时候手顿了一瞬，扭头问他：
“内裤要么？”
陆祈安在浴室里：“可以。”
“什么叫可以......还挺讲究。”
纪连笑了，也给他拿了一条揣手里。
走过去的时候故意逗逗人：“都是大老爷们，你其实不穿都......”
纪连话到一半，里头浴室的门忽然从里边开开，赤条条的一个少年就站在他面前。
说是少年但其实也是个男人，宽肩窄腰，身上早不像之前那么瘦削，手臂的肌肉线条匀称漂亮，像不知道从哪出来的电影明星。
“帅啊。”
纪连先朝他吹个口哨，后边半句却立刻收回去。
转过身之前把东西甩他身上：
“你还是穿着吧。”
说完就走到桌子旁边重新坐下。
陆祈安一直看他从站到坐，确定人坐下来以后才重新进到浴室。
后来纪连也不知道自己和对方都是怎么想的，放着他们家那么大一间的书房不用，就挤在陆祈安这个单人小书桌旁边。
纪连看合同，陆祈安刷他的物理卷子。
两人身体贴着身体，稍微动一下底下的腿还会靠在一起。
再一次碰到以后，纪连叹了口气：
“回头我给你换个加长的桌子吧，这也太挤了。”
陆祈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问他：“那你之后每天都要过来么？”
“别吧......我也不是每天都要看合同的。”纪连赶紧反驳，说到这都有些委屈：
“你别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我将来可不想当工作狂。”
陆祈安放下手中的笔：“我已经跟程叔提过了，他说公司会留一个职位给我，还说到时候会找一个有经验的高管带我。”
纪连头先还没想明白，停几秒才问他：
“你还真想来我们公司啊？”
“是。”陆祈安说：“我想帮你。”
这句话在海城纪连都快听腻了。
“哎我不用你帮的，真的。”
纪连叹了口气，他真的不想让陆祁安一辈子都守在这。
虽然但是，真要说他自己的那公司没前途也不至于，就是......
一而再再而三被拒绝，陆祈安情绪不可能不受一点影响。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也低下来：
“你就这么不想我进来么？”
“没......我只单纯觉得你这样的来我们公司太屈才了。”纪连说：“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我不这么觉得。”陆祁安说，“而且你给我的这些东西，我将来肯定得还你。”
“可还也不是这么个还法啊......”
纪连打了个哈欠，抱着手臂趴在他桌子边上。
房间里良久再没人开口。
五分钟以后。
书桌旁边传出轻轻的鼾声。
纪连睡着了。
一点征兆都没有，应该还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
就趴在他桌子旁边，一条手臂还压住陆祈安的另外半张物理试卷。
陆祈安也早就停笔不写了。
左上角是一盏无影台灯，他把灯光的亮度调到最暗。
撑着下巴在旁边看纪连。
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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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多久，突然凑过去，朝他耳朵里吹了口气。
果然趴着的人就有反应了，皱皱眉，抬手挠了瞬自己的耳垂——
换了一边手臂再继续趴着睡。
无比安逸。
完全没有一丁点的防备。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好么？”
陆祈安也在他旁边趴下来，更加靠近地看他：“还是说你其实是骗我的，实际上只是不相信我？”
说完后他站起来垂眸睨了他一会。
拦腰把人抱起，往后走几步，放在自己身后的床上。
抬手解开纪连睡衣最上边的两颗扣子。
手背划过他胸口。
俯下身子，将他歪到一边的衣领更加往旁边地扯扯：“如果我在你这留下一个牙印会怎么样呢？”
“你还会觉得我好么？”
躺在床上的人依旧没有说话。
“是不是就更不相信我了，还会把我送走。”想起之前看到听到的，陆祈安眼底落下一片阴霾。
他承认在那瞬间他有片刻的失望，但很快这种感觉就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既然招惹了我，就不要想我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你。”
陆祈安一条腿跪在这个人双腿之间，手已经伸到他腰部的一侧衣服。
心里陡然升腾起一股欲念，是陆祈安十几年的生涯当中从未存在过的，带着偏执，妄想毁灭一切的施虐欲。
上次出现这种情绪的时候是在海城，这个人满面潮红地躺在床上，嘴里哼哼唧唧的。
逼人当时就想办了他。
那天陆祈安其实也没完全反应过来。
只是呆着看，目不转睛的。
床上人的每一个表情，身上的，毛孔里的任何一个变化他都不想放过。
他不明白这一幕为什么会如此吸引他。
甚至想过要去伸手。
但他做不出来。
不为别的，就因为纪连是个道德感很高的人，要是知道以后也许会跑，或者干脆把他给赶走。
事实证明陆祈安想得没错，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呢，这个人就已经想过要真的抛下他了。
陆祈安垂头睨他，手指陷进纪连的大臂里。
他也没想到会对这个人抱有这种欲望。
不理解......
也不可置信......
但再不能接受该发生的他就是发生了。
陆祈安是一个会坦然接受自己任何想法的人，决定了什么就会去做，也不会多管对方是怎么想的。
其他人怎么想的和他都没关系，他只听他自己的。
这个其他人也包括纪连本人。
他现在的确什么都没有，他得到的所有都是纪连给他的。
但是将来就不一定了。
“再给我一点时间行么？”
“也不要想把我赶走，你受不住的。”陆祁安的动作微微使劲。
躺在床上的人因为手臂的一点点痛感再次皱眉，嘴里刚嘀咕了一句什么，陆祈安已经松开手。
侧身顺着纪连的方向躺在床上，从后面把这个人紧紧捞至自己怀中。
缓缓闭上眼。
没有一点光亮的房间可以把任何触觉都变得敏感，也能将暂时没法拿上台面的东西掩埋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