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祈安拿椰奶的时候顺便倒了杯水，上来的时候床上人已经睡着了。
看身上残留的水汽应该就随便冲了两下，四仰八叉倒在床上，空调开到十七度，边上的被褥随便扯了半条盖在身上。
脖子那的创口贴已经揭掉了，现在上头的几个红印子是他上午掐出来的。
指甲当时只一毫米就陷进肉里，看着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陆祈安盯着那几条看了会。
抿抿唇。
把水放旁边，出门的时候随手给他带上门，站在门口又看了会。
结果刚回隔壁，就见房间门口外边放着一个小盒子。
是台手机。
底下压着张字条——
To：乖弟弟
今晚谢谢你救我命。
From：跟你天下第一好的大哥。
陆祈安：“.......”
他就没见过这么捉摸不透的人。
拿着手机和字条站起来，往房间里边走。
现在这间卧室已经变得和他刚进来时不一样，之前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墙上挂着几个锁钩，比起房间更像是个地牢。
现在不仅锁钩没了，还多了书桌和衣柜，而且书桌是自带架子的，上面一直到顶的地方可以放好几排书。
陆祈安先是静静看了会。
后来从那叠乱七八糟的书里抽出一个草稿本。
翻开之后从第一页开始往后写。
他现在写得有多详细。
等到次日一早，宿醉一晚上的纪连看到之后就有多失落。
陆祈安坐在他对面，把昨晚整理好的东西递给他：
“都在这儿了。”
纪连先接过去看看。
翻了几页以后抬起头，再开口时语气就有些委屈：
“你一定要跟我分得这么清楚么？”
虽说他是有意想讨好小男主，但在他看来这些东西其实也是原身欠他的，把一穷小孩绑到家里锁着，本身就挺不是人。
而且——
纪连现在拥有的这些对他自己来说也是白嫖，挪出来用用怎么了？
就当一块分赃了！
陆祈安刻意不去看他杏子般的眼睛，顺着自己没说完的继续：
“这只是一部分，之后我外公的治疗费、营养费，因为具体金额我不知道，到时候你可以把发票给我，我再填上去。”
“这笔钱就当是你借我的，我将来再还给你。”
纪连沉默了。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注意到对方幽深的眼睛，瞳孔里像是聚了两点，定定地看他。
叹口气：
“行吧，如果你实在高兴的话。”
陆祈安没再说话。
胖婶做了早餐出来，两人一块吃了。
吃完以后就有车开到门口接人。
纪连和陆祈安一起出去，发现屋外面停在两辆车。
程卓从其中一辆下来，示意纪连跟他先走，另一辆送陆小少爷去学校。
纪连昨晚酒喝多了，太阳穴生疼。
还没那么想去公司.......
眼珠子咕噜一转，对程卓：
“只一辆就好了，我先送他去学校。”
别说程卓，连站在他身边的陆祈安也愣了下。
很快他的肩就被人扯住，塞进程卓刚下来的那辆车里，很快纪连自己也坐进来。
边坐边说：
“你这第一天回学校，我不陪你过去像话么。”纪连刚进去就舒舒服服跷个二郎腿，
“我还是不是你哥了？”
陆祈安心里压根不想他陪着一起去，现在被反问也挺直接的：
“你本来就不是。”
纪连城墙后的脸皮，到现在依旧装作没听见。
继续扯着前边的司机：
“走。”
“送我弟去学校！”
陆祈安：“......”
扭开脸。
算了，随他吧。
纪连坐进车里也不消停。
没开多远就让陆祈安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扯过来逼人加上他微信。
陆祈安看着通讯列表里多了个纪连，微信头像是家里那条狗。
忍住想要立刻删掉的冲动，对他说：
“不是回来就能见着么？”
他不觉得自己平常有需要和这人联系的地方。
“谁叫公司无聊呢。”纪连说到要去公司就叹气，又说：“我都给你买手机了，不得牵出来遛遛啊？”
说着把自己微信号设成个置顶，手机还给他。
陆祈安还有很多话想说，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想说什么也只能都憋回去。
干脆就不说了。
上午学校里人进人出，门口依旧是群小黄鸭搁那儿排兵布阵。
纪连看看又不准备下车了。
想起今天上午还在呼呼大睡的他们家创口贴，不由感叹。
怎么一群小鸭崽就这么有精神头的......
对他：“就你和小刘一块去可以么？”
完了又给自己找补了句：“现在这个点我得回公司了......”
陆祈安瞥他一眼。
什么都不说地就下去，他一下去坐在副驾上的小刘也下去了。
他刚来公司没多久，临下去前对着纪连：
“放心吧纪总，一定给小少爷都办妥了！”
纪连朝他“嗯”两声。
等他们都走了。
一直跟在他们车后边的程卓也从车上下来，换到他们这辆的副驾上。
看到身后宛如一块石头的纪总。
“......”
但其实纪总也没干嘛，这样看着就是想瞻仰瞻仰主角的光辉。
等人完全消失在视野里就对着旁边司机：“开车了。”
“是。”司机说道。
等到车开出去，纪连才叹了口气：
“程叔，你有孩子么？”
我有没有孩子的你不知道么？
程卓脑仁子一疼——
结果下一句纪连就说：“你说怎么跟一小孩套近乎这么困难呢？”
“......您已经做得很好了。”程卓顿了下，后面这话是真心想说的：
“之前也没见您对谁这么上过心。”
“那是。”纪连理所当然，“我能不上心么，人现在就是一大宝贝，我这后半辈子可全押他身上了！”
这听着都跟以身相许也差不多。
他这么大言不惭的样子，前排司机开车的手都抖了下，往旁边看的时候，就见副驾上的程卓依旧面若冰霜。
却在下一个红绿灯的时候默默摘下眼镜，袖子擦两下后又戴回去。
纪连到的时候办公室里不止他一个人。
穿着花衬衫，戴墨镜的余嘉航坐在他椅子上。
转了个圈，看向他的时候列个大嘴：“来了啊？”
纪连现在看到这个人就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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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装作没看见，进来办公室后没待多久就要转身出去。
“哎哎哎别走啊纪总。”
余嘉航站起来后就跟在人身后，嘴巴叨叨叨个不停：“我这特意过来看你的，你一声不吭地就走啊！”
纪连站定后，没好气冲他：“我倒是想问问你呢，你昨晚都叫的什么人啊，喝酒的时候也不知道帮着多拦着点。”
“所以我今儿不是特意来找你道歉的嘛。”余嘉航嘿嘿一笑，想起什么之后又说：“哎，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你把人带回家住的。”
“金屋藏娇啊？”
“别胡说，那是我弟弟。”纪连皱眉对他。
“弟弟？之前也没听说你有这么个亲戚啊！”余嘉航说。
“认的，干弟弟不行啊。”纪连冲他说。
老实说他对这个人印象不算多好，要不是为了维持原身人设，刚才看到对方的瞬间就想喊保安赶人。
见他面色不虞，余嘉航也没有继续往枪口上撞，赶紧说：
“行行行，弟弟就弟弟。”
接着从后头拿出一个杯子：“先喝点咖啡缓缓，别生我气了行不。”
他这么说纪连就接过来。
喝两口，脸色就比之前好一些。
余嘉航就在旁边笑笑：
“我这昨天也是没办法啊，是苏淼吵着嚷着一定要见你，大家这么多年朋友了，不见也不合适啊。”
想起昨晚哭的梨花带雨的男人，纪连一口咖啡差点被呛到，半晌才道：
“我昨天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后面硬邦邦跟着一句：“你以后别再带他过来。”
余嘉航嘿嘿一笑，像是没把他的话太当回事。
站在他这左右看看，问：“今天很忙么？”
“忙啊，晚点约了承包商的人，上午还有两个策划要看。”纪连说。
“是连通港的那块地吧，可以啊，我老爹之前也投标了都没拿下来。”余嘉航说着看向刚进来的人：
“还是程叔有本事。”
程卓瞥他一眼，没吭声，就对着纪连：
“承包商的人到了。”
“好。”
纪连说完以后，忽然想起什么，对着还靠在墙边站着的余嘉航：
“你今天有别的事儿么？”
“暂时还没，咋啦？”余嘉航说。
纪连想了想，对他：“那你干脆帮我个忙吧，就当赎罪了。”
他知道余嘉航和原身是发小，姑且也是书里除程卓外最能信任的一个人。
余嘉航果然没有拒绝。
闻言还朝他笑两声：“行啊，你说。”
北华附中后门。
余嘉航点了支烟，双腿跷到车窗外边的位置。
老实说他从昨晚就觉得自己这朋友变化挺大，上午过来一趟就是想来看看。
没成想刚到就被打发到附中门口蹲人。
余嘉航已经好久没回学校了，还是个什么高中。
现在把车停好，悠闲地靠着玩手机。
等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手机给人发了个定位，意思是他人已经到了，发完以后就想开车走。
结果刚把方向盘打出来，就见临近学校后门的围栏，一个少年站在后门那儿的墙角边上，两条手臂往上攀，不清楚是抓到个泥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都不需要助跑，一条腿直接跨上来。
又一下跳到地上。
朝学校外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