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夜还是拿了药。只一小瓶。
临走前，卡瓦莎医生再次提醒说尽量少服用。
返程路上，黎又安安静静趴在副驾驶，眼睛一直盯着他哥装药的那只衣口袋。
抵达皇宫后殿，他哥单手将他抱起，他趁机偷瞄一眼口袋里。
真是很小一瓶药。
卡瓦莎是心理医生，他哥得了心理上的病，已经到了要吃药的程度。
黎又沉默着，爪子紧紧抱着他哥的手臂，路途上到回家一直没发出声音。
黎夜把猫放下，看着一声不吭的猫，俯身将它脖子上的伊丽莎白圈摘掉，起身：“凯瑞恩。”
内殿徐徐走来位身着燕尾服、白发扎辫的年轻男性。他来到近前，恭敬颔首：“在的殿下。猫咪的食物，用品，玩具都准备好了。”
黎夜“嗯”了声，目光落在毫无动静的猫身上，转身离开：“看好它。”
“需要为您准备晚餐吗？”
“不用。”黎夜没有停下脚步，“给它准备。”
“好的。”
黎夜离开了，留下一猫一智能管家在偌大的前殿。
黎又呆窝在卡座里，望着燕尾服管家忙前忙后为他准备猫饭，后又去布置猫窝。
管家哼着小曲，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如果智能机器人有心情的话……
黎又瞧了眼冒热气的猫饭，甩尾巴，起身过去优雅盘坐。
他刚吃了小零食，现在没什么胃口，就随便垫了两口。随后起身，慢悠悠地在这陌生又熟悉的环境里转悠。
这是皇宫最后面的宫殿，多年前这里并不住人的，而是用来储存花卉的日光花棚，外面就是皇宫的后花园。
那花园是幼年黎又的秘密基地。他以前只要心情不好就会躲到这里。
黎又不只喜欢郁金香，他喜欢的花数不胜数，见过的花也不计其数。
所以他有些纳闷，为什么十年后大家会认为曾经的他钟爱郁金香，还将郁金香作为纪念他的标志。
这很奇怪。
当然，奇怪的事太多。
就像现在，他仍然没搞明白，他明明已经是个死人，为什么大家开始纪念他了。
黎又想起小婉姐，脚步倏然顿住。他停在玻璃落地窗前眺望窗外花园。
人造月光在无垠的花园洒下层浅灰蓝，像镀上蓝彩的银河，很梦幻。
风吹动花瓣，群花簌簌摇晃，像少女的裙摆。
恍惚间，黎又的眼前闪过一幅画面。
散开黑长发的小婉姐浸泡在巨大的绿色药水容器罐里，她穿着圣洁的白长裙，手臂和身上扎满探测针孔。
药水容器罐矗立在白色空间中央，四处是复杂的仪器。小婉姐安详地闭着眼睛，周围围站身着白大褂的人，人群中央的那位是黎又熟悉的尤里安。
画面瞬息而过。
黎又猛睁圆双眼。
他呼吸急促一瞬，低头愣愣看着爪垫。
刚刚那是……
黎又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那是在他上一世。曾经，他就是依靠这某天突然出现的能力窥视未来，找到办法阻止大灾难。
重生归来后，他本以为自己的能力不复存在，在卡拉星球时初见端倪，发现似乎还剩一点点，但他没确定。
而此刻，这能力又出现了。
他的预知能力还在。
但不同曾经那样频繁出现，给出的信息量也不多。
刚才那些画面……
小婉姐，实验室，尤里安。
黎又猛抬头，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
小婉姐没死，她在中央实验院，现由尤里安的团队负责观测。
黎又的心砰砰直跳，他为这个八九不离十的猜测的感到高兴。
小婉姐没事，她还活着！
猫儿蹦跶四条腿，轻快地在前殿里踱步。他骄傲地竖着大尾巴经过正在布置猫窝的凯瑞恩，停下来，仰头：“喵～”
“哦，你是在和我打招呼吗？”凯瑞恩礼貌俯身，硅胶脸微笑，“很高兴认识你，可爱的小猫。”
黎又抬起爪，凯瑞恩默契地伸出手。
智能机器人和猫咪友好地握了握手。
“稍等，我正在为你搭建小窝。”凯瑞恩起身，给猫咪展示旁边的巨型猫爬架，“瞧这边，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娱乐区域，我想你会喜欢的。”
“喵～”黎又十分给面子。
他现在心情好，身体似乎都轻盈不少，去猫爬架上跑酷两轮后，就站在最高处，目光炯炯地看着通往后殿的门。
下面的凯瑞恩十分捧场地拍拍手：“你是一只厉害的小猫。”
黎又从高处灵活跃下，来到后殿门口，坐在紧闭的门前守着。片刻，他扭头回望搭建猫窝的凯瑞恩：“喵——”
凯瑞恩站直身体看过来，脸上携着些许苦恼：“你想去后面？”
“喵～”
“这可难办，殿下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的私人空间。”凯瑞恩说，“我都不能去呢。”
“喵……”
“不过……”凯瑞恩弯弯眼睛看着小猫，过来蹲下，轻轻抚摸它的头，“你是一只小猫，你或许可以试试。”
“他的私人空间不能进人，但可没说不能进猫。”凯瑞恩钻空子，又真情流露，“小可爱，真希望你的存在能让殿下稍微开心一些。凯瑞恩有私心，殿下他真的很需要心理开导。”
智能管家擅做了决定，开通前往后殿的门，让猫进去了。
“去吧，有小恩管家为你担着。”
黎又一步三回头，心情有点复杂。
身后的门关上，他没有回头草可吃，只能一路向前。
穿过银蓝色光辉长廊，抵达后殿。
这里光线不再明亮，甚至伸手不见猫爪。
黎又看不太清路，只能匍匐着，在后殿里蹑爪乱钻。
幸亏猫咪夜视能力还算敏锐，他成功避开不少障碍物。
几经辗转，忽然瞧见抹朦胧微光，黎又眼睛一亮，蹦着腿朝那抹光钻去。
挤进门缝，立即被氤氲的热气糊了满脸。
骤然明亮的光线让他紧急眯眼，四条惯性往前迈腿也就多走两步，他就被淋漓落下的水浇了满身。
黎又猛睁开眼睛，不巧一头撞在近在咫尺的玻璃上，“嘭”一声闷响，猫儿摇摇晃晃后退几大步，跌坐在被水打湿的地板上。
黎又懵了好几秒，抬头，与雾气缭绕中低头看来的黎夜对上视线。
长达数十秒的对视。
黎又怔忪的眼眸动了动，视线缓满下移，看清热雾中他哥赤.裸的身体，一时间，连反应都忘得一干二净。
黎夜在洗澡。
准确说是在清洗半本体。
热雾中，那具肉眼可见十分强健的男性躯体背部，深黑色图腾在皮肤上缓慢盘旋。黎夜的黑发被热水打湿，头发向后撩起露出前额，额头两端有两个深红色，尖端却是黑色的恶魔犄角，皲裂的细纹密密攀在角上，仿若神秘古老的文字。
湿濡的头发滴着水，红色狭长眼眸里，瞳孔竖起，又缓缓扩张。
那些诡秘的图腾经过他背部，缠绕上手臂，漫延至腰腹，黑蟒般游走过每一处，留下鳞光若隐若现，待鳞光痕迹消散后，隆起的血管便更加明显。
雾气缭绕的空间里，黎夜面无表情毫无波澜，却仿佛有个隐形的怪物在低沉呼吸。
黎又缩着脖子望着他哥，不经意间瞟到他哥某个部位。
只一眼就怔住，眼睛瞬间瞪大。
他不确定地眨眨眼，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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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毛发下的“脸皮”一阵滚烫。
不、不不是吧？？
那是什么东西？？？
事先说明，黎又没有偷看别人隐.私.部.位的癖好，但他是真没忍住，又瞄了一眼。
震惊、不可思议、惊恐、茫然，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都集齐在猫儿眼睛里。
尺寸都不在黎又的惊讶范围内。
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他哥有两个！！！
黎又木讷着双眼，起身，机械地转身，又不慎撞在玻璃上。
他用前爪抱紧脑袋，根本没法从震惊中缓过来。
猫儿的毛发被淋浴间的水完全打湿，拧成一团又一团，身上沉甸甸的，行动变得不方便。
黎又定在原地，爪子无处安放，有点想找个地缝。
他小时候和他哥一起洗过澡，那时候明明只有一个。
怎么现在变成两个了？
黎夜到底是什么啊？
黎又拖着身沾满水的毛往外面挪，下一刻被捞了起来。
他身体一绷，腾空的四只爪踩踏空气。
黎夜把猫抱起，放在手掌上端着。他收起外露的半本体，瞧一眼湿漉漉的猫，转身去洗手池前，将猫放进面盆里。
黎又窝在洁白的盆里，扭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
被丑了一大跳。
他立即站起来狂身上的水，一阵旋转抖动，毛发蓬松不少。
回头一瞧，拿了干毛巾过来的黎夜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已擦干的黎夜此时满身水珠。
黎又：“……”
他“喵”一声表示歉意。他哥依旧面瘫脸，沉默着用毛巾给他擦毛。
黎又脑子乱糟糟，满脑子刚才看见的画面，又没忍住，低头往他哥下身瞧。
黎夜已经系上了浴巾。
黎又猛地愣住，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过于变态，赶紧狂甩脑袋，试图把那画面从脑子里赶走。
然而却被他哥手法控制，动不了，只能乖乖站着让对方擦毛。
人不说话。
猫不喵。
淋浴间安静得让黎又有些局促。
他下意识开始踩奶，轻轻咂嘴巴，安静地望着他哥。
现在已经不见犄角，也没有那些图腾。黎夜回归正常模样，连瞳仁都是正常人类的瞳仁。
黎又再次没忍住，又往下瞟。
他赶紧低下头，用爪子给自己一巴掌。
【干什么啊黎又！！】
【还不够害臊啊！！！】
黎夜擦猫的动作停了停，安静凝望不停眨眼睛的布偶猫。须臾后他放下毛巾，抱起猫，转身往外面走。
黎又的爪踩在他哥的胸膛上，有点不敢动。
但踩着好舒服怎么回事？
他紧张兮兮地盯着他哥胸肌。
看一眼，再看一眼。
又一次没忍住，两只爪往下轻摁，小心翼翼地开花，踩按。抬眼对上他哥目光。
“……”黎又挪了挪爪垫，看见黎夜胸膛上落下两个不怎么明显的梅花爪印。
无论往哪里挪都避不开肌肤相贴，黎又索性定着不动了。一直坚持到他哥把他放下，心里这才踏实不少。
黎夜穿上浴袍出去一趟，带回来个猫咪烘干机。他把猫放进去，去岛台弄了杯冰饮，回到卡座打开光脑处理工作。
旁边烘干机里，毛发乱飞的黎又端坐，直愣愣地望着他哥。
他出神许久，终于，用匮乏的生物知识艰难地检索了一条结论出来。
【嗯……】
【蛇好像是两个来着。】
那头，翻看工作文件的黎夜手上动作停下。他扭头，眯起眼睛看着烘干机里发呆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