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芫暗道一声痛快,脸上是掩不住的嘲讽,看吧,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挖坑埋自己。
但凡姓秦的有点儿脑子,都干不出这样将全家架在火上烤的事来。
秦家手握重兵常年镇守南疆,本就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局面,一旦和齐王交往过密必将引起皇帝和太子的忌惮。
踏错一步就是九族消消乐。
“贵妃娘娘一片好心,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如顺势挑个顺眼的嫁了得了。”
事不关己,汤芫抱着手臂在一旁说着风凉话:“你瞧这秋日红花,天气在冷些就要败了,韶华易逝,秦姑娘可得抓点儿紧了。”
秦舒窈本来就着急,这下更是被激得两眼通红,泫然欲泣的压了压眼角有些难以启齿:“非是舒窈不识好歹,实在是仓促之下,贵妃替我相看的皆是些上不得台面的。”
一抹厌恶的神色在水光莹莹的眼里一闪而逝。
何止是上不得台面?今日相看的人要么是年纪大得能做她爹,要么是尚未娶妻,家中便养着一大堆庶子庶女。
唯一正常点儿的,是贵妃家的表亲——若这人真看得过去,也不会大费周章的将人扔进屎堆里做对比。
她秦舒窈混迹风月场多年,什么男人没见过?
怎么肯如此委屈自己?
万年不动的脑子也灵光了一次,贵妃身后的张家想要得到秦家的助力又嫌弃她的‘风流’名声,不愿意拿族中青年才俊填坑,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着这么一个表亲。
此人甚至都不姓张!
“女子成婚是一生的大事,”秦舒窈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汤姑娘说的没错,到了年纪该谈婚论嫁,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舒窈孤身一人在京中,实在不想仓促成婚。”
“芫儿的话你别忘心里去。”秦家中立对太子有利,自家已经战队太子,封氏自然不可能看着秦家倒向贵妃。
那可是齐王生母,太子继位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同样武将世家出身的她最是清楚不过,武官家中女儿的珍贵。
武将不比文官,文官有同年同乡同榜,天然便更亲近。
武将之间也有情谊深厚的,但彼此间在军中和朝堂上都存在竞争关系,维系家族关系几乎全靠家中女子联姻。
封氏当即安慰起秦舒窈来:“保媒拉纤讲究个你情我愿,舒窈既然不愿意,贵妃总不能强求不是?”
“既不喜欢,大不了拒了便是,别为此苦恼,瞧你眉头紧皱的样儿,都不漂亮啦。”
都不漂亮啦、哼!
汤芫站在阿娘身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到底是一物降一物,平日这人在外面作威作福,进了宫对着贵妃一样不敢张狂。
“唉,”秦舒窈叹口气:“您瞧这些宫女,半步都不肯离开,我、我怕贵妃不肯善罢甘休,还请伯母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帮舒窈。”
阖宫上下她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更没人帮着拿主意,这会儿好不容易逮到一根救命稻草,说什么也不能轻易放开。
她原以为只有汤二在这儿,本打算过来奚落几句解解闷儿,没想到封氏也在。
后宫中还有哪位姓封?自然是地位最超然的那位。
“这样...”封氏低语几句。
秦舒窈眼睛越来越亮一个劲儿地点头,片刻后朝着不远处招招手。
水榭外等得焦急不已的宫女快步走了进来:“秦姑娘可有吩咐?”
“听闻不远处就是太妃居所,昔年我家长辈同太妃有旧,今日既来了自然要拜访一番。”秦舒窈一抬下巴,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命令:“还请前面带路。”
为首的宫女面露难色:“姑娘,后宫之中不准四处走动,姑娘又是贵妃的客人...”
那宫女用余光瞧了瞧秦舒窈的神色,补充道:“是不是先禀明贵妃在做打算?”
“这里地处偏僻,离着贵妃宫里也远,一来一回的耽误时间,”秦舒窈打量了一下天色:“还是直接去吧。”
说罢拔腿就走。
有外人在场宫女不好发作,只得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最后不得已跟了上去,同时暗中打了个手势,队伍末端的人悄声离开。
“咱们也走吧,”封氏柔柔一笑:“天色不早,去和太妃辞行。”
汤芫不情不愿的跟在母亲身后,朝太妃所在的保庆宫而去。
另一边,离开的宫人回了贵妃宫中,将御花园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
“什么?”贵妃一把挥开贴身宫女的手,脸上悠闲的神色一扫而空:“她怎么去了那老女人宫里?”
“你们怎么跟着的人?”
尖锐的护甲划破了眼角,宫女没有吭声,动作轻柔地拿起另一支护甲替贵妃戴上:“娘娘莫急,奴婢这就遣人去探听情况。”
贵妃是个急性子半点儿也等不了,风风火火的披上披风:“到嘴的鸭子不能飞了,我亲自去会会她。”
“你去、将那谁叫进宫中候着,”贵妃嘴角一挑得意又阴狠:“大不了生米煮成熟饭,反正这秦舒窈出入欢场也不见得多干净。”
宫女低头应是,很快便拿着贵妃手谕出宫而去。
贵妃也是一路催促抬轿撵的太监,生怕一不留神让秦舒窈溜了,若是这次没能成事下次再想诓骗她入宫可就难了。
紧赶慢赶到了保庆宫,亲眼瞧见自家宫女们都守在宫门外才放了心。
“秦舒窈人呢?”贵妃下了轿撵整理衣裳。
守在宫门口的宫女肯定的回答:“还在里面,说是家里与太妃有旧,途径此处特地拜访一二。”
“有旧?”贵妃抬抬手,身后的女官立刻进了保庆宫通禀。
秦家与封家,一个在南边一个在北边,有什么交集?
正疑惑间,保庆宫里的嬷嬷走了出来:“娘娘请。”
贵妃抚了抚鬓角,娇矜的进了保庆宫,瞧见宫里的花儿开的不错:“太妃好雅致,这样冷的天儿花草侍弄得这样好。”
“多年不见竟还是老样子。”她已经有多年未曾踏足此地了。
“娘娘喜欢可以常来坐坐,”嬷嬷撩开珠帘:“请。”
狭长的廊道旁肆意的生长着数不清的花草竹木,在深秋的冷风里摇曳着沙沙作响,树影里有几道身影消失在廊道的另一边。
贵妃心里一突突:“那边的...是谁?”
嬷嬷头都没抬,恭敬的答道:“是早些时候入宫的汤家母女,应当是天色不早了准备出宫。”
汤、又是汤。
自家哥哥张相、儿子齐王都在汤成砚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手中栽了跟头。
思及此贵妃的眼神锐利起来,有心想要给她们难堪,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万般手段都得收着。
这对儿母女当真是走运,可别落自己手上她阴恻恻的想,转身进了太妃屋里。
“见过太妃,问太妃安。”就算不喜欢这老太婆,贵妃也知道她在陛下心里的位置,压着脾气规规矩矩行礼。
谁料太妃正和屋里的人谈笑风生,半点儿没有搭理她。
往常她一直和这老太婆保持距离,关起门来各过各的日子互不打扰,自从皇后去世已经许久没人这样给她难堪了。
忍字当头一把刀,我忍。
贵妃就这样屈膝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艰难地保持着平衡。
但她很快发现了不对,交谈的声音一个略显苍老显然是封太妃,但另一个声线清越甜美,分明不是秦舒窈!
她猛的抬头,难以置信的看了过去。
在反复确认几遍后终于彻底死心,殿内加上宫女拢共五人一目了然,而这其中并没有她要找的秦舒窈。
抬头的动作破坏了平衡,养尊处优许久的贵妃脚下一软,身形朝着一边倒下。
眼看着要出丑,贵妃索性顺势跪下:“臣妾张氏恭问太妃安。”
正在替太妃添茶的女官手里一顿,余光看着贵妃出丑眼中不自觉盈满了笑意。
“哦?贵妃来了?”太妃像是这才瞧见她:“不必跪着了,地上凉,起身吧。”
“也不知今日吹的什么风,让张贵妃想起老婆子我了?”
宫规森严,平日晨昏定省、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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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规定,后妃不必向太妃行跪拜大礼,何况贵妃和太妃俩人一向不对付,贵妃这是丢了大脸了。
“太妃哪里话,臣妾惦记着你呢,这不、崇儿新送了些名花,立马往您这儿送。”
元崇是齐王,封地齐地偏北气候寒冷,并不利于花木生长。
“东平府的玫瑰的确闻名遐迩,”太妃拨弄着盏盖,意有所指:“元崇多年没有归京,倒是对你这个母亲多有挂怀。”
“崇儿是个孝顺的。”当年太妃无子一事她知道些内情,十分乐意刺激刺激这位年迈的太妃:“母子连心嘛。”
贵妃落座后一边和太妃你来我往的过招,一边分析着秦舒窈有可能的去处,就在这时添茶的女官低声换了声‘汤姑娘’。
让她突然想起了进门前看到的汤家母女。
汤姑娘,这位姑娘姓汤,那跟着汤夫人出宫的又是哪位?
秦舒窈不会真混在里面出宫去了吧?
压下心里的慌乱,贵妃试着打探这位‘汤姑娘’的身世:“不知这位姑娘是?”
“你瞧我这记性,说了半天忘了给你介绍一下,”太妃略微抬手:“这位算是我的后辈,姓汤名芫,是刑部侍郎汤成砚家的二姑娘。”
汤芫盈盈一拜:“臣女汤芫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还真是她,呸,个妖艳贱货!
贵妃皮笑肉不笑:“本宫久闻汤姑娘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是娇艳如花。”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挑明来意:“只是不知前来拜会的秦家姑娘现在何处?”
“贵妃说的是哪位秦家姑娘?”汤芫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狐疑的目光看向添茶的女官:“你姓秦?”
女官慌忙放下茶壶连连摆手:“不不不,奴婢入宫后得太妃赐名香附,入宫前本姓冯也不姓秦。”
太妃赞许的瞧了一眼汤芫,轻笑出声:“看来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贵妃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看着在场的几人一起做戏玩弄自己,眼里都快喷出火来。
好半晌才压下心里的愤怒,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生硬的笑意:“可我宫里的宫女就守在保庆宫外,说秦舒窈未曾离开。”
“咦?”太妃故作不解:“那可就奇怪了,我可未曾见过哪家的秦姑娘。”
“你见过吗?”
“臣女没有。”汤芫眨眨眼装得十分无辜。
“那你见过吗?”
“奴婢也没有。”女官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太妃一摊手:“我替你问过了,真没有什么秦姑娘,张贵妃若不信大可自行派人搜查。”
贵妃恨得牙都快咬碎了,且不说能不能搜出来,她一个晚辈哪里敢做这样出格之事?陛下知道了...怕是能生吞了自己。
眼看问不出一句实话,她实在不想再这里浪费时间,动作快些说不定能在秦舒窈出宫前将人拦下。
“她既没来太妃宫中臣妾便不叨扰了,告辞。”
这是演都不想演了,太妃心中冷笑面上一团和气:“难得来一趟,话都没说两句这就要走了?可是我这里的茶不和胃口?”
“臣妾不敢,”贵妃着急,每耽搁一点儿、秦舒窈出宫的可能就多一分:“只是念着太妃素来喜静,不敢多叨扰。”
“不敢叨扰也叨扰多时了,”太妃很乐意给她添堵:“正好我瞧芫儿实在喜欢准备留她过夜呢,多个人也热闹些。”
“...好。”一个字转了三转,万般不情愿的从贵妃口中出来。
汤芫注意到贵妃华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怨毒之色,心里暗道不好,这次帮秦舒窈怕是让贵妃记恨上了。
以后得离她远些,或者干脆离皇宫也远些。
可惜贵妃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打定主意不想让汤芫好过。
前朝她插不上手,但人到了后宫中自己眼皮子底下,总有机会让姓汤的吃不了兜着走。
贵妃灵光一闪,既然自己拉拢不了秦家,那毁了时汤两家的联姻也是一样的。
秦舒窈跑了算她运气好,准备好的男人索性就便宜这个姓汤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