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公寓。
冰冷的海水灌入口鼻，窒息感攥紧她的心脏。
四肢沉重，无法动弹。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沉。
就在林薇意识即将涣散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臂箍住了她的腰，奋力将她向上拖拽。
耳边是水流汹涌的声音……
“呃！”
林薇突然从床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全是冷汗。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射进来，勾勒出卧室的轮廓。
又是那个梦。
三年前溺水被救的场景。
尤其是最近，梦得越来越频繁。
救她的人……
记忆里只有模糊的男性轮廓，以及那片混乱中，海水的咸涩和手臂传来的力量。
当时她惊魂未定，又被家里人迅速接走。
然后便是陆爷爷出面。
以“报答救命之恩”为由，促成了她和陆峙的婚姻。
现在想想，那段记忆仿佛蒙上了一层纱。
关键的部分总是模糊不清。
她记不清，救她的人，当时有没有说过什么。
真的是陆峙，救了她吗？
次日，民政局门口，晨光微熹。
林薇到的时候，陆峙已经倚在车边等着了。
他穿着熨帖的西装，衬得身形挺拔，头发精心打理过，一丝不苟。
只是眼底带着宿醉未消的红血丝，透着一股强撑的冷硬。
看到林薇从出租车上下来，他目光凝住。
她今天穿了一条雪纺长裙，外面罩着米色风衣，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脸上化了淡妆，遮住了些许疲惫，衬得那双杏眼很亮。
她看起来……很好。
好得刺眼。
林薇也看到了他，她平静地走过去。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先开口，一前一后沉默地走进民政局。
流程走得很快。
签字，盖章，钢印落下。
两个红色的本子被推出来。
陆峙盯着那本离婚证，心情复杂。
林薇伸手，默默拿过属于自己的那一本。
走出民政局大门，阳光有些刺眼。
陆峙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林薇。
他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干涩，“……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林薇抬起眼，“说什么？祝你和孟婉儿幸福？”
陆峙被噎住，脸色难看，“你一定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那陆总觉得，我该用什么语气？”
林薇反问，“痛哭流涕？还是感恩戴德，谢谢你终于肯放过我？”
陆峙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一股无名火窜起。
夹杂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落和不甘。
他上前一步，逼近她，“林薇，这三年，我就没有半点对你好的时候？”
“有吗？”
林薇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让，“是把我一个人丢在宴会上的时候？”
“还是让我给孟婉儿选生日礼物的时候？”
“或者是我被刁难，你冷眼旁观的时候？”
她每说一句，陆峙的脸色就白一分。
“那些事都过去了。”他狼狈地别开视线。
“是啊，都过去了。”
林薇看着手里的离婚证，“所以，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林薇！”陆峙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
他下了很大决心，“别这样对我，我们以后也许还可以……”
“陆峙。”林薇打断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别再说让人笑话的话了。”
“我们之间早就完了。”
说完，她不再看他，径直走向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宾利。
车窗降下，露出厉时衍冷峻的侧脸。
他下了车，接过林薇手中的包，为她拉开车门。
自始至终，林薇再没有看陆峙一眼。
宾利车绝尘而去。
陆峙僵在原地。
阳光落在他身上，但照不进他眼底的阴霾。
他输了。
输掉了婚姻，也输掉了某些他曾经不屑一顾，此刻却抓心挠肝的东西。
。
陆氏集团顶层会议室，氛围严肃。
陆峙坐在主位，指尖敲击着桌面，听着下属汇报近期几个受挫的项目。
每个亏损数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神经上。
“陆总，周先生的航班预计半小时后落地。”特助低声提醒。
陆峙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住，“知道了，现在安排车去接。”
半小时后，机场国际到达口。
陆峙看着那个推着行李箱从容走出的男人，下意识挺直了背脊。
周辞言穿着一身浅灰色大衣，衬得身形修长挺拔。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眸温润含笑。
气质儒雅沉稳，像冬日里的暖阳。
“阿峙。”
周辞言率先开口，声音温和醇厚，“等很久了？说了不用特意来接。”
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陆峙的肩膀，动作亲切。
陆峙扯出一个不算太热情的笑，“爷爷吩咐过了，欢迎回国，表哥。”
回市区的车上，周辞言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语气感慨，“变化真大。”
他转过头，看向陆峙，“爷爷身体还好吗？”
“老样子，操心不完。”陆峙答得简短。
周辞言笑了笑，没察觉他的冷淡，“那就好。”
“这次回来，主要是帮他分担一些，也看看你。”
“听说公司最近……挺不容易的。”
陆峙眉心一蹙，“还好，一点小风浪而已。”
周辞言点点头，开始聊起些国外的趣闻，语气轻松，想着缓和气氛。
陆峙大多只是嗯几声。
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
他看着周辞言温文尔雅的侧脸，心里警报拉到了最高。
周辞言看似温和，但能力是实打实的。
爷爷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他弄回来。
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车直接开到了陆氏总部。
周辞言的到来，引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
总裁办特意为他收拾出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就在陆峙隔壁。
“不必这么兴师动众。”
周辞言看着崭新的办公室，有些无奈，“给我个能坐的地方就行。”
陆峙皮笑肉不笑。
“爷爷特意交代的，说不能委屈了你。”
下午的高层例会，陆老爷子身体状况好了些，这次竟然亲自坐镇。
会议开始前，老爷子拉着周辞言，向一众高管介绍。
“辞言以后就是公司的特别顾问。”
“主要负责协助峙儿处理海外并购和几个新兴板块的业务，大家多配合。”
“爷爷，”陆峙忍不住开口，“海外并购一直是赵副总在跟，突然换人恐怕……”
老爷子摆摆手。
“赵副总那边我已经谈过了。”
“他会全力配合辞言，辞言的经验能帮上大忙。”
陆峙抿紧唇，脸色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