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刚坐进车里，手机就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厉时衍”的名字。
林薇接通。
“在哪儿？”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一如既往的低沉。
林薇：“刚谈完工作，在车上。”
“听起来心情不太好。”厉时衍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情绪，“谈得不顺利？”
“没什么，遇到点无关紧要的人。”林薇含糊道，“你找我？”
“嗯，关于工作室注册的一些文件，需要你签个字，方便的话，我过去接你？”
“不用，我过去找你吧。”
林薇现在急需做点正事，驱散心里那股被孟婉儿撩起的黏腻不适感。
半小时后，林薇抵达厉氏大厦顶层的办公室。
厉时衍正坐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见她进来，立刻放下笔，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脸色不好。”
他起身，绕过宽大的桌面走到她面前，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动作熟稔得像做过无数次，“不舒服？”
他的触碰带着温热的体温，林薇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被他另一只手轻轻扶住了肩膀。
“没事。”她偏开头，避开他的注视，“可能就是有点累，文件呢？”
厉时衍看了她两秒，没追问，转身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夹递给她。
“细则都过了一遍，基本没问题，看看这里，签个名就行。”
林薇接过文件，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条款上，但孟婉儿那些话，陆峙不耐烦的脸，总是不合时宜地在脑海里闪现。
“陆峙找你了？”厉时衍忽然开口。
林薇笔尖一顿，在纸上留下一个墨点。
她抬起头。
厉时衍想了想又说，“不像，不是他，他还没那个本事能直接气到你。”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又问，“是孟婉儿？”
林薇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在他面前，没有什么情绪能瞒得住。
“说什么了？”他转过身，背靠着玻璃窗，逆着光，身形轮廓被光影勾勒得格外清晰。
林薇简略地把咖啡厅的对话复述了一遍，但省略了孟婉儿对厉时衍的那些挑拨。
厉时衍安静听完，语气有些玩味，“她倒是比你更了解陆峙。”
林薇蹙眉看向他。
“怎么？”厉时衍挑眉，“觉得我在替她说话？”
他走回办公桌边，倚靠着桌沿。
“她说的是事实，陆峙极度自我中心。”
“他需要的从来不是平等的爱，而是无条件的崇拜和顺从，来填补他那点可怜又脆弱的自尊心。”
“对他来说，得不到的东西，绝不会费心去争取，他受不了任何挫败感。”
“而孟婉儿，恰好最擅长提供这种低成本，高回报的情感价值，所以他潜意识里依赖她，离不开她。”
他分析得残酷，剥开了所有温情脉脉的伪装，露出里面最不堪的真实。
“那你呢？”林薇脱口而出，“你需要什么？”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问题过于私人，还有点暧昧。
厉时衍显然也愣了一下，眼底是笑意。
他走上前，俯身双手撑在她座椅两旁的扶手上，将她圈在一方空间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现在才想起来问我需要什么？”
“是不是有点晚了，林设计师？”
他的气息逼近，带着干净的雪松冷香。
林薇身体向后紧贴椅背，退无可退。
“我需要的……”他声音压低，“和你担心的一样，又不完全一样。”
他刻意停顿，欣赏她微微泛红的耳垂和闪躲的眼神。
“我确实站在高处，见过的诱惑不少。”
他慢条斯理地说，“但我更挑剔，不是谁都能让我喜欢，也不是谁都能让我费心思。”
“我想要的，从来都是独一无二，无法替代，非她不可的。”
言外之意很明显。
非她不可的，是全世界唯一的林薇。
他说完，便直起身，拉开了距离。
“至于孟婉儿……”厉时衍语气恢复公事公办，“她手里不捏着点别人的把柄，反而不正常。”
“她说可以提供陆峙的秘密。”林薇迟疑。
“离婚的事，走正常法律程序足够，还用不上她那点不上台面的手段。”
厉时衍压下她的疑虑，“薇薇，听我说，你走的是明路，打的是陆峙冷暴力，婚姻感情破裂的事实，证据扎实，站得住脚。”
“孟婉儿所谓秘密，要是掺和进去，性质就变了，横生枝节，被她反咬一口，说不清。”
林薇背后泛起寒意。
那个表面看起来温柔甜美的女人，心思竟如此深沉。
“不过，”厉时衍又继续说道，“她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
“什么？”
“陆峙最近被逼得太紧，未必做不出更恶心人的事。”
他神色严肃，“离婚案这边，我会让李律师再加快进度，尽快开庭，你自己也小心点，注意安全。”
他意有所指。
林薇也清楚。
陆峙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知道了。”她低声说。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泥潭。
然而没想到，陆峙的反扑，如此下作。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夕阳余温还未散尽。
林薇刚从工作室出来，准备去附近的超市买点东西。
她拐进一段人流量不大的小路，刚走到中段，一辆黑色轿车到她身边停下。
车门猛地打开，两个面色冷硬的男人迅速下车，径直朝她走来，堵住了她的去路。
“林小姐，”为首的高大男人开口，“陆先生想请您过去一趟，谈谈。”
林薇立刻后退，“你们想干什么？我不去！让他有事联系我的律师！”
她转身就想往回跑，被另一个男人挡住了她的退路。
“只是谈谈，关于离婚的条件，陆先生想当面和您协商。”男人说着，手已经抓住了她的胳膊，力道很大。
“放开我！救命！救——”林薇挣扎着大喊，想引起远处行人的注意。
但这段路，此时偏偏空旷。
偶有车辆驶过，也无人停留。
她被两个人架起，脚尖拖地，快要被强行塞进车里时，一道刺目的远光灯猛地从路口照了过来。
刹车声急促，刺耳。
车辆蛮横的刹停在那辆轿车前，挡住了去路。
车门打开，几个身影迅速冲下来。
不是厉时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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