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过去了？”
“要紧的是稳住你陆太太的位置，为我们林家，也为你自己想想！”
“为你弟弟将来铺路……”林母不断输出洗脑。
“所以，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林家，为了弟弟铺路，对吗？”林薇说道。
“我的感受，在你们眼里，一文不值。”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林母听到这话，恼怒，“我们还不是为你好！离了婚，名声就坏了，谁还要你？”
“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妈，”林薇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律师我已经联系好了。”
“离婚，只是通知您一声，是尊重您，但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不等林母那边更加恼怒的声音传来，林薇径直挂断了电话。
原来在他们心里，她只是一个可以交换利益的工具。
也好，彻底断了这份奢望。
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
林薇平复着翻涌的情绪，一抬眼，就看到了倚在不远处跑车旁的厉时衍。
他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身形挺拔，姿态闲适，目光在林薇出现的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她。
他大步走过来，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文件袋。
“谈完了？”他问，声音关切。
“嗯。”林薇点点头。
“想去哪？我陪你。”
林薇抬眼看他，阳光落在他深邃的眉眼间，为他冷峻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觉得有些恍惚。
“你……”
她真诚的困惑，“好像很闲？厉氏……不需要你吗？”
厉时衍微怔，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
在她眼里，他放下工作陪她，竟成了无所事事？
这认知……真是该死的可爱。
林薇被他笑得有些窘迫，脸颊微热，“笑什么？我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厉时衍止住笑，但眼底的笑意更深，他抬手，拂开她颊边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
动作熟稔，亲昵。
“厉氏少了我也能运转，但现在，”他微微倾身，声音蛊惑，“我想陪着你，这就够了。”
林薇垂下眼睫，避开他的视线，“那……去医院吧，我想去看看爷爷的情况。”
“好。”厉时衍没有二话，为她拉开车门。
车子平稳地驶向医院。
再次踏入医院的特护病房区。
不见王美娟和陆峙的身影。
经过沟通，医生表示陆爷爷已经短暂苏醒，意识还算清醒，家属可以进去短暂探视一会儿。
厉时衍：“我在外面等你。”
林薇走进了病房。
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药味。
陆爷爷半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脸色灰败，精神萎靡。
看到林薇进来，他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
林薇快步走到床边，轻轻握住老人枯枝般的手，“爷爷，是我，林薇。”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陆爷爷费力地反握了一下林薇的手，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
空荡荡的，那只翡翠镯子。
已然不见踪影。
老人的眼神黯淡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用近乎气音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问：
“镯……镯子……摘了？”
“嗯，摘了。”
陆爷爷闭上了眼睛，胸口起伏。
像在消化这个早已预料但仍沉重的答案。
病房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过了漫长的几十秒，陆爷爷再次睁开眼，眼神变得更加疲惫。
“摘了…也好……”
“爷爷……”林薇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陆爷爷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强扭的瓜……不甜，爷爷老了，糊涂过……”
“总想着家和万事兴，想着撮合，是爷爷，错了……”
陆爷爷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陆峙的冷漠，知道林薇的委屈。
更知道是他自己的撮合造就了林薇的痛苦。
探视时间到了。
护士轻轻推门进来示意。
林薇擦干眼泪，轻声说道，“爷爷，您好好休息，我会好好的，您放心。”
她没有说“下次再来看您”。
因为或许下次见面，就是她的新生。
林薇出了特护病房，转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自来水拍在脸上，凉意让她混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她抽出纸巾，仔细擦干脸上的水珠。
就在她准备离开隔间时，外面洗手台区域传来了刻意压低的熟悉的嗓音。
是陆峙。
林薇动作顿住。
她并不想偷听，但洗手间狭窄的空间，让陆峙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
“……好了好了，婉儿，我知道这两天冷落你了。”陆峙的声音温柔。
“我这不是在医院吗？爷爷情况不稳定，我得在这儿看着……”
“你乖点，别胡思乱想。”
林薇靠在隔间的门板上，屏住了呼吸。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清，但显然孟婉儿没有吵闹，只是用她惯常的语气表达委屈。
“我知道你委屈，也知道你为我着想。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身体弱，别跟着着急上火。”
“等我这边安顿好，立刻过去看你，好不好？”
林薇没有一刻比现在还清醒。
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什么，陆峙发出一声极轻的低笑，带着宠溺，“好了，听话，乖乖等我，嗯？”
“嗯，我也想你……”
亲昵的暧昧感，钻进了林薇的耳朵。
激起她一阵鸡皮疙瘩。
陆爷爷病重，他竟然在跟另一个女人诉说想念。
电话挂断了。
外面传来陆峙拧开水龙头洗手的声音。
他全然不知，一门之隔，他刚刚用最温柔的话语，将他的妻子对这段婚姻最后一点的复杂情感。
彻底碾碎。
直到外面水声停止，脚步声远去。
林薇推开隔间的门，转身走了出去。
厉时衍还等在原处，背靠着墙壁，低头看着手机。
见她出来，他收起手机，目光无声地询问。
“走吧。”林薇走到他身边。
厉时衍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好。”
两人并肩离开医院，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
病房外的走廊长椅上。
陆峙刚安抚完孟婉儿，正揉着发痛的太阳穴，爷爷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他思考着如何从爷爷这里拿到明确的继承权指示。
手机“叮”的一声，提示有新邮件。
他有些不耐烦地划开屏幕，以为是公司那些破事。
然而，发件人栏那个醒目的“正明律师事务所”标识，让他动作一顿。
邮件标题更是刺眼。
《关于林薇女士与陆峙先生离婚纠纷一案律师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