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带走了，有什么事跟我的律师说吧。”
他松手，将狼狈不堪的陆峙推开，转身回到车上。
车子再次启动，绕开僵在原地，喘着粗气的陆峙，迅速驶离。
车内。
厉时衍靠在椅背上，微微侧头，超级不经意地让林薇能看到他下颌处那抹被陆峙拳头擦过的，刺眼的红痕。
他声音放轻，“没事了，他暂时不会追来了。”
林薇看着他下颌的痕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低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厉时衍没有立即回答。
他看向林薇的眼神晦暗，最终只是句无声的答案：因为喜欢。
车子驶入城市璀璨的灯火深处，最终停在一处安保极其严密的高级公寓。
电梯无声攀升，林薇跟在他身后。
这一夜的冲击太大，陆峙的疯狂，厉时衍的出现，还有那些不断撞击着她脑海的碎片记忆。
她有些精疲力竭，太阳穴隐隐作痛。
“暂时先住这里。”
厉时衍用指纹解锁打开厚重的入户门，侧身让她进去，“很安全，陆峙找不到。”
公寓是极简的冷色调，视野开阔，落地窗外是连绵的城市夜景，装潢奢华。
林薇站在宽敞的客厅中央，无所适从。
厉时衍倒了杯温水递给她，目光沉静，“想起什么了吗？”
林薇捧着水杯，摇了摇头，又轻轻点头，“只有一些……片段，但是很乱。”
厉时衍只是道，“不急。”
“有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或者告诉管家。”
这一夜，林薇睡得极不安稳。
光怪陆离的梦魇纠缠着她，男人的怀抱，婆婆的刻薄言语，陆峙扭曲的脸，还有颁奖台上璀璨的灯光和掌声……
碎片混乱交织，头痛欲裂。
清晨醒来，阳光刺眼。
她洗漱完，略显迟疑地走到餐厅区域。
厉时衍已经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轻薄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务，手边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黑咖啡。
他穿着质地柔软的灰色家居服，少了平日西装革履的商场凌厉。
但周身那股掌控强势的气场依旧迫人。
“睡得好吗？”他放下报纸。
林薇摇摇头，眼底带着倦意。
“带你出去走走？”厉时衍提议，“散散心，也许有助于恢复。”
车子驶入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圈。
厉时衍真的只是带她闲逛，目的性不强地领着她穿行于各大奢侈品店铺之间。
偶尔会驻足，拿起饰品或是一条丝巾在她身上随意比划，评价两句“这个颜色很衬你”或是“设计感不错”。
他的步伐有意无意。
但总是偏向某个特定的区域。
直到路过一片装修格外庄重严谨的写字楼群，林薇才隐约察觉到不对。
这里的橱窗不像别处展示着商品，而是悬挂着烫金的律所名称和合伙人简介，透着专业与权威。
行人步履匆匆，面容肃穆。
厉时衍的脚步在一家律师事务所橱窗前停下。
他微微仰头，看着橱窗内展示的“十大金牌律师”简介。
“李正明律师。”
他念着其中一个名字，语气平淡，“业内很有名，尤其擅长处理复杂的离婚财产分割案，胜诉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听说不少豪门太太都是找他办的离婚，干净利落。”
离婚……
厉时衍又明示她离婚了。
等等！为什么是“又”？！
记忆碎片突然汹涌而至。
巴黎的哭诉，伦敦的缠绵，他低哑的承诺“离婚协议生效后，我们就结婚”
还有车祸瞬间他扑过来的身影……
她全都想起来了！
厉时衍注意到她的反应，不动声色的问，“累了吗？前面有家不错的咖啡厅。”
他希望她自己做决定。
正在此时，林薇包里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
这是厉时衍今早刚给她的手机。
号码理应只有他知道。
来电显示却是一个陌生的固定号码，带着陆宅所在的区号。
陆峙的消息可真快。
她接起电话，准备听听陆峙还能说出怎样伤人的话语。
结果来人是王美娟着急的语气。
声音炸响在耳边，“林薇！林薇你快回来！你爷爷……他突然晕倒，送医院抢救了！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他……他嘴里一直念着你……”
林薇手机差点滑落。
陆爷爷……
“怎么了？”厉时衍眉头紧锁。
林薇：“陆爷爷病危……我得去医院！”
厉时衍眸色一沉，“我陪你去。”
医院抢救室外，气氛凝重。
王美娟坐在长椅上抹泪，陆峙烦躁地靠在墙边，眼下乌青，西装褶皱，显然焦头烂额。
看到林薇赶来，陆峙立刻就炸了，“你还知道来？”
他的目光触及她身后的厉时衍，“你带他来是什么意思？！来看笑话吗？！”
陆峙比白磷还燃。
厉时衍直接无视了他，低声对林薇道，“我在外面等你。”
林薇没看陆峙，径直走向抢救室门口。
透过玻璃，她看到陆爷爷躺在里面，身上插满了管子，身旁围着好几个医生。
昔日矍铄的老人此刻形容枯槁，呼吸微弱。
老管家红着眼圈走过来，对林薇说：“少夫人，老爷子晕倒前，一直在看家庭相册，翻到您和少爷结婚那张…说……说对不住您。”
爷爷给的镯子。
终究是没能帮她拴住什么……
林薇心中五味杂陈。
她颤抖着手，抚上腕间那只翡翠镯子。
这曾是爷爷对她这个长孙媳妇的认可和爱护。
沉甸甸的嘱托。
也是她一度犹豫挣扎的枷锁。
可现在……
她缓缓地将镯子褪了下来。
她将那只象征着陆家长孙媳妇身份的镯子，放到了王美娟旁边的椅子上。
王美娟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你这是做什么？！”
陆峙也猛地站直身体，“林薇！你什么意思？！”
林薇抬起眼，看向陆峙。
她的声音淬了冰，坚定的说道。
“陆峙，等爷爷情况稳定……”
“我们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