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陆峙的声音明显恼怒。
“玩野了是不是？别忘了你的身份！”
背景音里隐约还能听到王美娟的抱怨声。
“机票是后天下午的。”林薇声音平静。
“后天？不能再提前吗？我给你订明天的！”陆峙命令道。
“不用了。”林薇拒绝干脆，“后天我会准时回去。”
说完，她不等陆峙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她心跳得有些快，有种叛逆的快感。
林薇转过身，发现厉时衍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他走过来，“要走了？”
“……嗯。”林薇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可惜了。”
厉时衍说着，“本来还想带你去南法看看，那里有个小镇，很热闹，我猜你会喜欢。”
林薇压下那份向往。
“下次吧。”
她轻声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回国的前夕，厉时衍订了一家很有情调的米其林餐厅为她“饯行”。
环境优雅，音乐舒缓。
林薇喝了一点酒，酒精让她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她的酒量很浅，几杯下去，脸颊就染上了绯红，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明天……我就回去了。”
厉时衍：“决定了？”
“嗯。”林薇点点头，“该回去了。”
厉时衍沉默了几秒，放下刀叉，“回去之后呢？继续做陆太太？”
林薇避开他的视线，“……那是我的生活。”
“那不该是你的生活，林薇，你为什么不能试着……”
“别说了厉时衍！别说出来……求你。”林薇打断了他后边的话。
厉时衍止住话，眼神烛光下显得有些可怜。
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我，依赖我，喜欢我。
为什么要回避我的感情。
回到酒店，电梯缓缓上升。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和她身上清甜的气息。
“厉时衍，”林薇轻声开口，声音带着醉后的软糯，“这几天……谢谢你。”
厉时衍侧头看她，“谢我什么？”
“谢谢你……带我看这些。”她比划着，眼神有些飘，“谢你……觉得我好。”
最后几个字，声音含在嘴里。
电梯到达楼层，“叮”一声开门。
厉时衍扶住有些脚步虚浮的她，走向她的房间。
走到房门口，林薇摸索着房卡。
厉时衍站在她身后，靠得很近，他能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
“林薇。”他低声唤她。
林薇动作一顿，酒都醒了几分。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乞求着，“留下来。”
“不是在这里，我们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米兰，伦敦，东京……去哪里都可以，我会一直陪着你。”
林薇转过身，背靠着门板，仰头看着他。
走廊的光线昏暗，勾勒出他的五官轮廓，那双总是深邃的眼睛，盛满了她的倒影。
林薇的心乱了。
留下吗？
跟这个男人走？
远离所有的压抑和痛苦，去拥抱自由和认可。
不计后果的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
厉时衍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她滚烫的脸颊。
林薇呼吸一窒，看着他缓缓低下头。
厉时衍克制地用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哑。
“我不逼你。”
他哑声道，“但林薇，给我一个答案，给我一个机会。”
“别这么快回去，好吗？”
林薇睁开眼，跌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那里面翻涌的情欲，让她浑身发软。
她张了张嘴，那个“好”字快要脱口而出时，理智迅速回笼。
“不……不行……”她声音发颤，“厉时衍，我不能……”
厉时衍的动作顿住，眼底翻涌的浪潮缓缓平息，深深地看着她。
林薇手忙脚乱地摸出房卡，刷开了房门，跌撞着走了进去，立刻就想关门。
厉时衍的反应更快，他伸手抵住了门，力道不大，但足以让她无法关上。
“林薇。”
厉时衍站在门口，“你喝多了，我不放心。”
他不想就这么结束今晚。
林薇酒劲上头，脑子晕乎乎的，看着他抵在门上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她没了力气再推拒，转身踉跄着走向沙发。
默许了他跟进来。
厉时衍反手轻轻关上门，跟了进来。
他倒了杯温水，递到她面前。
“我没事……”林薇说着，声音却没什么底气。
“喝点水，会舒服点。”
林薇接过水杯，小口喝着水，不敢看他。
厉时衍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为什么不能？”
他忽然开口，扯回话题，“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林薇，你在害怕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蛊惑，“怕陆峙？怕陆家？还是怕自己离不开？”
林薇：“不用你管，你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他今晚打定了主意，执意要撕开所有伪装，“你明明动心了，林薇，你骗不了我。”
“你享受我带给你的情绪。”
“我没有！”
林薇抬头反驳，酒精让她的情绪变得激动，“厉时衍，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凭什么觉得你看透了一切？！”
“凭我这双眼睛从来只看得到你！”
厉时衍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林薇被激怒了。
她积压的委屈不甘，还有对他步步紧逼的怨气，借着酒意彻底爆发。
“是！你是很好！你厉害！你无所不能！”
她口不择言，眼眶通红地瞪着他。
“你随手就能安排升舱，能订到最好的酒店，能帮我解决所有麻烦！你能带我看画展，能给我庆功，能说最好听的话！”
“可然后呢？！”
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厉时衍，我跟你走了，然后呢？！”
“你是厉氏的总裁，你有你的商业帝国！”
“你能保证永远对我好吗？你能保证我不是你用来打击陆峙一时兴起的工具吗？！”
“你站在高处，轻轻松松地说跟我走，你有没有想过我回去要面对什么？！”
“陆峙会怎么对我？我婆婆会怎么羞辱我？我爸妈知道了会怎么想？！”
“我的声誉呢？！”
“你只想着你自己！想着你的不甘心！你从来没有站在我的角度想过我的难处！”
她眼泪汹涌而出，无语伦次。
“陆峙不喜欢我，我爸妈也不喜欢我…我什么都没有……”
“我输不起的厉时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