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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村中

作者:小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半个时辰前,丹阳城外。


    进城的必经之路上,邬曜抱着剑,已经等候了数时。


    他面容平静,唯独在注意到不远处那个山头的异样时,皱了皱眉。


    并非有异动发生,而是那边的地气灵力,走向怪异,流转得格外滞涩。


    “是风水的问题?”邬曜在心中迟疑道,他指尖捻诀,感应却只触到一片宁静——那方向,恰好是柳玉泽一行人前往的去处。


    他刚想前去探查一番,一道快马身影骤然闯入他的视野。


    马的侧身上挂着一枚灵玉,邬曜一眼便认出来,那是官府统一制式的提速玉符。虽增幅有限,却胜在持久易量产,专供无飞行能力的低阶修士使用。


    马上人,正是李文易。


    邬曜抱臂轻轻抬手,一股无形威压骤然落下。


    马匹前膝一软,重重跪倒跪地,李文易从马背上滚落,虽及时翻身卸力,却仍被威压钉在地上,单膝跪地,无法起身。


    “大胆修士,竟敢……”李文易的官腔猛地嘘声,他心中慌乱,只知道那天要杀自己侄孙的剑修修为比自己高,却不料想其实力如此恐怖。他的话便在嘴里翻了个转,带着点讨好柔声询问,可对方始终没有回答。


    邬曜一个字都没听,他慢悠悠地靠在树边,神识却已经飘向远方——柳玉泽还在慢吞吞骑马,暂时很安全,嗯,动作有点笨。


    李文易面对一言不发的邬曜,后背冷汗浸湿衣襟,他的心里无比慌乱,只怕对方没说一句话就把自己砍死。他正想再开口,就忽然感觉身上一轻,威压解除了。


    他刚松了一口气,抬起头,就看到锐利的长剑冲着他的脑袋砍下来,剑尖堪堪停在他的鼻尖,寒气直逼面门。


    他惊得一颤,冷汗顺着脸颊滴落,比起方才的威压,这近在咫尺的剑锋,竟更让人毛骨悚然。


    邬曜垂眸俯视,语气冷意森然,这也是他对李文易说出的第一句话:“去刘家村把柳玉泽带出来,要快。明白吗?”


    李文易感觉浑身血液都要冻住了,愣了两秒,才猛地慌乱点头,连话都说不完整。


    邬曜收剑转身,眼尾扫过地上瘫软的人,捏了个剑诀,一道剑光划破天际,转瞬便没了踪影。


    李文易在地上跪了好一会儿,腿还是软的,他攥着缰绳琢磨半晌,才勉强撑着起身,进城换了匹快马,朝着刘家村的方向狂奔而去。


    另一边。


    邬曜御剑全速而行,如闪电划过晴朗的日空。


    他之所以这么匆忙离开,因为在他的感应中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偷走密宝的长道宗弟子。


    邬曜的感应范围极大,只要留意感受过某个人的灵气流动,便可以精准感应追踪。可这次,对方却好像戏耍他一样,没有任何预兆,凭空出现在二十里外。


    邬曜脸色深沉,这说明,对方确实能隐蔽自己的行踪。而且,明明前一刻还隐于无形,下一秒便“显形”在他的感知里,分明是故意暴露行踪,挑衅意味十足。


    而与挑衅相伴相随的,往往是陷阱。


    邬曜不觉得他被挑衅到了,或者说,不觉得世界上有能困住他的陷阱。


    但他仍然选择全速前往。一方面,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另一方面,他也想尽快抓住那个长道宗弟子。


    事情确实拖得太久了。他想。他还要去采灵草,治柳玉泽的漏灵之体。


    剑光再快几分,朝着那道挑衅的灵气,疾驰而去。


    此刻,刘家村。


    柳玉泽抱着小孩,李文易背着老妇人,再跟着刘老头,他们一行三人两尸,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李文易早没了之前要杀刘老头的戾气,只时不时回头确认老人还跟着,毕竟那两人的死状太过诡异,他心底也发怵。


    他们之前检查了尸体,不是中毒,也没有任何外伤。李文易用灵力探查过经脉,只觉两人经脉紊乱,竟是死于全身血液逆行,且死前任何丹药都不起作用,仿佛生机被无形之力抽走。


    柳玉泽眉头紧皱,事出必有因,可这“因”到底藏在哪里?他暗自琢磨,要么是当时在场的几个人里有个捣鬼,要么就是有外来的危险,也就是说,暗处可能隐藏着强大的敌人。


    无论哪种,都让柳玉泽心头萦绕着不祥的预感。但或许正因为这份不安,才让他们和李文易暂时放下争执,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之前在断壁下,他们讨论过,李文易主张先离开这个村子,说是邬曜的吩咐,还简略讲了一下当时的经过。


    柳玉泽抓住重点,皱眉道:“也就是说,他没让你杀刘老头。”


    “那也没让我救他啊。”李文易不耐烦地甩甩手,“他都杀人了,不该死吗?”


    柳玉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这招攻心计玩得还挺溜,我在心里白骂邬曜那么多句了!


    他想了想眼下的情况,也不再追究,只是道:“先别争这个,我们先把大娘和小孩的尸体送回村里,死了人,总要说明情况。”


    李文易也觉得这话在理,可关键就是,该怎么说明情况?这俩人死得不清不楚,相当诡异,村里会接受他们的说辞吗?


    想再多也没用,总归要出去,他们便背起两具尸,沿着山间小道,一路走回了大娘的房子。


    看推开那扇没上锁的木门,眼前的陈设贫寒却干净,卧房更是破落,他们扯了床破旧床单,又翻出张凉席,把两人的尸身裹了,安置在院子里。


    他们刚要往村中心去,没走几步,就在旁边的田地里发现了个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


    柳玉泽和李文易对视一眼,顿感不妙,两人冲过去,把人翻过来,果然,又是七窍流血,早已没了气息。


    事情陡然进入了最瘆人的局面。死的不只是老妇人和孩子两个人,还有第三个,谁知道还会不会有第四个、第五个……


    柳玉泽垂着眼,轻轻松开那位中年农夫的肩膀,脸上冷得像块冰。


    李文易猛地站起来,大喊道:“这不对劲!这太邪门了!”


    “你好歹是个修仙者。”柳玉泽瞟他一眼,冷静地站起身,“走,去村子中心看看。”


    他们还没走到村子中心,极度恐慌的气息就扑面而来。走一段路,地上就躺着具尸体,有人坐在尸体旁哭嚎,有人扛着包袱往村外跑,远处又传来凄厉的尖叫。


    他们穿行在田间,偶有村民对他们这几个外乡人窃窃私语,但更多人只顾着逃命,根本无暇他顾。


    等柳玉泽他们到了村口,也就是村子中央时,只见几乎所有村民都挤在这里。不远处的小祠堂里,有人在磕头,有人低声哭泣,还有人在互相争吵指责,乱作一团。


    柳玉泽皱了皱眉,“他们怎么不出村?”


    李文易挤进去打听了几句,回来脸色更差,“村口躺了很多尸体,都没走几步就死了。”


    柳玉泽瞬间明白,“也就是说,一出村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李文易点头,“听村民说,应该是这样。”


    话音刚落,几个村民忽然盯上了他们的外乡人打扮,指着他们大喊道:“是不是你们给村子下了毒?”


    另一个人也附和,“对!我看见他们今天进来了,一来就出事,肯定是他们捣的鬼!”


    李文易立刻掏出官阶令牌,高声道:“我乃官府亲赐仙师!此次前来,正是为调查你们村的邪祟!”


    见村民仍有疑虑之色,李文易袖中小刀滑出,在空中飞舞旋转,村民们顿时咋舌,静了几秒,突然蜂拥上来,拉着他们袖子哭喊,“仙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仙师救救我们啊!”


    “肃静!”李文易声音中灌了真气,总算压下了纷乱。


    他对付这种场面还算有经验,很快在人群里找到了刘家村的村长,其实是村里最大富户的当家,也姓刘,年近五十,满脸愁容。


    他们当即组织青壮年去统计死亡人数,把幸存者集中到祠堂。可每过一刻钟,就有人突然倒下,七窍流血而亡。人心惶惶更甚,大家要么疯癫哭笑,要么麻木绝望。


    李文易虽强撑着稳住局面,心里却也没底。按照这个速度,再过几个时辰,这个村子就得死绝。就是不知道,他们这几个外来的会不会也跟着七窍流血而死?


    “村长,最近村子里有没有什么怪事?”李文易问道。


    村长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今年风调雨顺的,没出什么事啊,现在死了这么多人实在是……唉!”


    柳玉泽想了想,换了个角度:“村子里最近有没有来过外人?”


    “外人?有!”村长眼睛一亮,“来了个大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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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村里送白面,家家户户都领到了。”


    “大善人?是谁?”


    “听说是丹阳城里姓姚的大户,说他家孩子偶得仙缘,为报缘才行善积德,所以给附近的所有村子都送了米面。”


    “姚姓?”李文易眉头紧皱,“丹阳城里也没听说过有姓姚的富户啊,更没听说最近有哪家孩子得了灵根。”


    柳玉泽立刻提出要看看那的米面,村长便把自己家的拿了出来。那面粉用布袋装好,袋口系着根红绳。柳玉泽打开袋子,看见面粉里竖插着一根稻杆,杆柄上还有灼烧的痕迹。


    柳玉泽把稻杆抽出来,问:“每袋面粉里都有稻杆吗?”


    “这……我也不太清楚。我以为是装面时,不小心混进去的呢。”村长讷讷道。


    柳玉泽他们又去看了几家,果然,每袋面粉都是红绳扎袋,里面稻杆竖插。


    得知此事的几位村民瞬间炸了锅,说这一定是什么邪物作祟,有人要烧了那稻杆,可是烧完之后也无事发生,恐惧反而更甚。


    总算找到了“因”,一定是那袋面粉有问题,柳玉泽急忙问村长有没有人没领那面粉?村长却只是无奈地摇头,声音发涩:“村子里太穷了,很多人一年也吃不上几回白面……每家都领了。”


    柳玉泽哑然,叹了一口气。


    得知了事情发生的“因”,却还是找不到任何的解决办法,柳玉泽在心里一遍遍捋顺已知信息,寻找着破局之策。


    这时,一声惊呼响起,眨眼间,刚刚还和他们一起看面粉的一个村民,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转瞬间没了呼吸。村长招呼着把人抬走,柳玉泽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指尖捏着那根稻杆反复查看。


    死了太多人了,鲜活的生命一个个流逝,他甚至觉得自己快要麻木了。


    “喂,你说,”李文易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既然问题出在米面上,我们没吃过,是不是能顺利走出村?”


    柳玉泽瞥他一眼,不置可否,只是牵过马,往村口走。李文易连忙跟上。


    村口的尸体已经被抬走,只剩下零星的血迹。柳玉泽挥鞭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嘶鸣一声,撒蹄狂奔,越跑越远,始终没出事。


    李文易大喜,“马能出去!我们是不是也能出去?”


    “那你走出去试试呗。”柳玉泽头都没抬,他刚刚找村长借了纸和炭笔,此刻正蹲在村口的大石头旁,用石头当桌子写字。


    李文易看了看不远处的血迹,犹豫了半天,终究没敢迈步。他暗自盘算:反正自己没吃那邪门的米面,说不定等全村死光,他都没事,犯不着冒险。


    正踌躇着,他忽然瞥见一直跟在身后的刘老头,眼睛顿时亮了。


    “喂!”他走过去,语气轻蔑,“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不如出去给我们趟趟路?”


    刘老头一直沉默寡言地低头跟着他们,或许是被眼前的惨状吓到了,又或许是因为回村祭拜父母却遇此祸事而心灰意冷。先前局势混乱,没人顾得上他,此刻被李文易点名,也只是微微抬了抬头,眼神空洞。


    “他也吃过。”柳玉泽忽然开口,简要说了他们在大娘家吃馒头的事。


    “真晦气!”李文易抱怨道:“那你把马放出去,除了证明这村子克不死畜生,还有什么用?”


    柳玉泽站起身,把手中的纸折叠后,压在马鞍下,露出一角。又拍了拍马脖子,让他出村。


    “老马识途,希望外面的人能收到消息吧。”柳玉泽望着马儿跑远,声音平静得近乎淡然。


    “等他们收到信,大伙儿早就变成一堆尸体了。”李文易撇撇嘴,“谁能赶来得这么快?”


    他们三人站在村口,风从田野里吹过来,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格外刺骨。


    忽然,柳玉泽抬起头,一个葫芦状的物件正飞速朝这边冲来,快得几乎只剩一道残影。


    柳玉泽沉默了一下,“……我在做梦?”


    随着那葫芦越来越近,柳玉泽忽然反应过来,脸色骤变,厉声大吼:“不要过来!!”


    可已经晚了,葫芦已经冲到他头顶上空,像是察觉到什么,速度骤然慢了下来。


    安意风从葫芦后探出头来。


    “奶奶的……”李文易仰着头,目瞪口呆,喃喃道,“还真有人来这么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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